《（Merlin）（A/M）当幸福来敲门》森林唱游

7、第七章

　　（七）
　　因为这时是一天之中用餐的最高峰期，所以，关于素食主义的话题结束之后，他们点的晚餐还是没有送过来。或许是觉得有些无聊，高汶突然饶有兴趣地问：“梅林，对于我和亚瑟的私人关系，你有什么看法吗？”

　　梅林不由一怔，他望了似乎也有些吃惊的亚瑟一眼：“为什么这样问？”
　　“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有太多人对这件事好奇的缘故吧……”高汶笑眯眯地说，“所以，我真的非常想听听你的见解。毕竟，你是研究人类行为的专家。”

　　梅林还没有说什么，亚瑟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了：“高汶，你会不会太无聊了？你是不是要全世界的人都误以为我们是一对……你才满意？”
　　“可惜我们并不是。”高汶故作遗憾地耸了耸肩，“本来，就生活在这座城市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时，侍者过来送餐，他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想，你们大概都看过柯南•道尔的《血字的研究》吧？说实话，小时候看到小说里福尔摩斯一见到华生医生，就头头是道地一一说出了他的生平和经历，我也觉得很羡慕，很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一样精准地阅读一个人。不过……”

　　梅林这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抱歉，我的专长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太起作用。何况，我也不喜欢在工作以外花太多时间和精力去研究别人……没这必要。我掌握的那些理论和知识，并不在于能多大程度上了解一个人，而就只是在基本的轮廓下，判断一个犯罪嫌疑人下一步可能会做什么。某种程度上，有一点像角色扮演。”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再说了，那些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实，也不需要什么专业分析吧。”

　　“是吗？”高汶有些兴奋地问，“你指的是亚瑟刚才说的那件事？”
　　“当然不是。”梅林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是说，你们很长时间以来从没有离开过对方生活圈这件事。”

　　听了他的话，亚瑟忍不住望了他一眼。他也相信，只要见过他和高汶在一起的人，大概都能猜到他们关系非同一般，或者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或者是出生入死的搭档，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但要说人人都看得出，这许多年以来，他们从没有长时间地离开过对方，那恐怕就太难了。就是家人，也可能因为工作或者迁居的缘故，而脱离各自的生活圈……那么，是什么令梅林觉得，他和高汶的人生关联，紧密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去翻查我们俩的档案的话，应该也能得出相似的结论，不过，梅林，你是用眼睛看出来的，就太了不起了。”高汶这时好不容易合上了因惊讶而微张着的嘴，“没错，我们的确一直都生活在对方的阴影里……”

　　就在这时，兰斯洛特推开餐馆的门走了进来。梅林一看到他，当即微笑着招手，“兰斯洛特，这里！”
　　兰斯洛特见到他，似乎也很高兴，快步走到他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梅林，原来你和亚瑟、高汶一起出来吃饭了。若是知道你今晚也要加班，我就会早一点去叫你了。”

　　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前的诧异之色不仅没有从亚瑟的眼中褪去，相反，还变得更浓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刚来的新人，居然和一向温吞拘谨的兰斯洛特也熟成了这样。

　　“原来今晚大家都要加班啊……”梅林笑着望了他们三人一眼，“刚才，正好高汶和潘达贡探员也要找地方吃晚饭，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兰斯洛特看了亚瑟一眼：“亚瑟，你是今天刚见到梅林吧？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这位学弟。”

　　“学弟？”高汶有些吃惊地说，“兰斯洛特，你不会也是耶鲁毕业的吧？”
　　“不，我和梅林是高中时的校友。”兰斯洛特微笑着说，“因为我父亲工作性质的关系，我从小就一直在国内四处迁徙，从没有在哪个城市待得长过两年。升上高二的那一年，我到了西雅图。梅林那时读高一，因为他是个天才，好像才13岁吧，还只是个可爱的小男孩。不过，我在西雅图也只读到高二的下学期，后来又转到洛杉矶的一所高中了。说起来，我和梅林认识也有十一年了……对吧，梅林？”

　　“是啊，真没想到，”梅林轻轻点了点头，“十年之后，我们又在东海岸重逢了，而且，还成了同事。”
　　怪不得……亚瑟这时想，原来他们以前就认识了。否则，他真要怀疑，这个人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高汶和兰斯洛特都成了他的好友。

　　“那么，梅林，你说，是我和亚瑟认识了更久，还是你和兰斯洛特？”高汶当即问，“就算用猜吧，怎么样？”他瞥了兰斯洛特一眼，“兰斯洛特，如果你不小心已经知道了答案，请先别说出来。我就想看看梅林能不能猜得到。”

　　兰斯洛特笑了笑：“我才没那么无聊。”
　　“一定要吗？”梅林有些迟疑地望了一眼正埋头吃东西的亚瑟。

　　“一定要。你别管他。”高汶伸出左手食指在亚瑟右肩上轻轻点了两下，“亚瑟这个人什么都是好，就是爱装酷……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亚瑟只是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不过，他这时的确有些好奇，关于他和高汶的私人关系，梅林真的猜得出来吗？

　　“好吧。显然比我和兰斯洛特认识了更久。怎么说呢……”梅林低了一下眉，“你们之间的某些微表情和小动作，虽然未必就是亲密关系的体现，但肯定是经年累月待在一起的人才会有的。我想，你们应该从孩提时代就认识了吧……甚至还更久。比如说，你们的父母以前是邻居？又或者，你们曾经读的是同一所幼儿园？”

　　“真是厉害啊……”高汶脸上顿时显出了极为认真的表情，随即笑了起来，“能猜到我和亚瑟相识多年的人太多了，不过，能这么肯定已经有一生那么久的，就基本上没有了……毕竟，我和他性格差了那么多。兰斯洛特，你真的没有事先和梅林说过些什么？”

　　“我们三个人今天基本上都在一起工作，你说，我有什么时间和梅林讲这些？何况，你和亚瑟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多少应该了解，我这个人并不喜欢在后面道人是非。”兰斯洛特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关于你们的过去，我只听说过，你们俩曾是大学同学，然后一起进了FBI……我真不知道，你们还是婴儿时就已经认识了。”

　　“梅林，你真不简单，我和亚瑟的确从出生开始就认识了。不过，我出生的时候，亚瑟还在他妈妈的肚子里呢……”高汶微笑着说，“然后，我们读了同一所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接着是大学，再然后，就一起到这里工作了。”

　　听他这么说，兰斯洛特和梅林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在这个世上，两个人选择读同一所高中和大学，然后做同一份工作什么的，或许也大有人在；但从出生开始就在一起，从没有分开过，那就太罕见了，恐怕就是孪生兄弟也不会这样……不过，他们俩都不是那种喜欢多话的人，因此，也就只是心里疑惑着，并没有开口问其中的缘由。

　　“我真不喜欢看到你们这种想问又不开口的纠结表情。”高汶撇了撇嘴，“其实，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就是我母亲和亚瑟有那么一点远房的亲戚关系……所以，我们才会一出生就认识。”

　　“我直说了吧……”一直沉默着的亚瑟，这时突然开口了，“高汶是我的侄子。事实就这么简单。”
　　“亚瑟，难道你非得在别人面前显示你的长辈身份？”高汶有些无奈地侧头望着他，“何况，就算我和你勉强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我和你父亲还有你姐姐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你自己非要提起这件事的。”亚瑟微微一笑，“何况，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母亲在世时，提到我过世的母亲，总要尊敬地称呼她为‘姑姑’ ……所以，就算你比我大了四个月，我怎么也是你的叔叔吧？”

　　话虽这么说，亚瑟这时心中也还是不无疑问，毕竟，在此之前，他的确不曾见过高汶在别人面前这么迫切地想道出他们之间这种既复杂又简单的亲戚、朋友、同学和同事关系。由此可见，高汶是真的没把梅林和兰斯洛特当外人看。

　　他低头喝咖啡的那一瞬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斜对面梅林那有些探询的目光。他看出来了，当他说出了他和高汶的特殊关系后，虽然兰斯洛特和梅林什么也没说，但很显然，这样的解释至少无法消除眼前这位“训练有素”的行为分析专家心中的疑团。

　　要知道，就算有亲戚关系，也不会令两个人从一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一起，何况，就算他是这一系列选择中的主导因素，但谁都看得出来，高汶绝对不是那种有着附庸型人格的人，因此，无论是他还是梅林，肯定都清楚，必定是因为某种极为充分的理由，才会让高汶一再放弃自己的人生，一直陪伴着他。

　　那理由是什么呢？是因为血浓于水吗？不过，活到今天，亚瑟也明白，别说是系于血缘的亲情了，就是可以大面积地降低一个人智商的爱情，也无法令另一个人为他做出这样的牺牲。所以，他也曾想过，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尽快找到答案，早日还高汶以自主选择和离开他的自由……然而，他必须承认，直到今天，他也还是没能想得明白。

　　不过，放下咖啡杯的那一刹那，他心中蓦地豁然开朗了。他知道，因为某个人的出现，他终于有希望弄清楚这个一直困扰着他、也一直令他心存内疚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