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A/M）当幸福来敲门》森林唱游

10、第十章

　　（十）
　　讲座结束后，人们都相继起身，三三两两地陆续离开这间阶梯教室。不过，梅林并没有立刻就走，他来到那位年轻的心理学教授身边，一脸微笑地和对方说着什么。很显然，两个专业相关的高智商者彼此都有惺惺相惜之意，所以，他们看起来聊得很投机。

　　有一刻，远远望着梅林因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而笑得侧了一下脸，视线差点要转到他这个方向时，亚瑟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寥落，于是站起身来，随着人群走了出去。

　　走到大楼外面，站在寒意袭人的12月中旬的纽约户外，他不由想，他今晚是怎么了？本来出差就够累的了，居然还不回去休息，跑到这里来活受罪……他真的是疯了吗？

　　通往校门口的停车场的路上，要经过一个足球场。走到足球场附近时，亚瑟不由停住了脚步。不知是不是因为触景生情的缘故，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学生时代那些抛洒在足球场上的时光。虽然在美国，足球并不像棒球、橄榄球或篮球那么受欢迎，不过，那个时候，身为足球健将的他，还有高汶，也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他这时倒没认为自己现在的生活有多糟糕，更不是在缅怀从前辉煌的学生生涯，不过，站在寒风瑟瑟的足球场外面，大概是因为本来就穿得不多的缘故，亚瑟总觉得有些冷。他转身正要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有些迟疑地问：“你……是潘达贡探员吗？”

　　亚瑟当即愣住了。他顿时觉得，周身的血在这一瞬间仿佛都涌到了头上。他本以为梅林和那位心理学教授大概会聊很长的时间，所以，他们今晚肯定不会碰面。没想到他一时发呆，居然在足球场外面停了好一会儿，于是，就这样和自己今天最不想碰面的人相遇了。

　　他定了定心神，回过身，只见背着单肩包还像个大学生模样的梅林正从黑暗的夜幕中朝他走过来：“哦……是艾默斯博士。”
　　梅林在他面前站定：“你和高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咦，你……”他在路灯下望向亚瑟贴着创口贴的右额，“你受伤了？”

　　“嗯，昨天追捕嫌犯时不小心擦破了点皮。”说到这里，亚瑟顿了一下，“我们傍晚那时到的，后来，因为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一位从前校友的电话，他现在就在这所大学里工作，说有事找我帮忙，就过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原来是这样……真巧。我今晚来这里听一个讲座。”梅林轻轻点了点头。他迟疑了一下，“潘达贡探员，你的伤不要紧吧？”

　　亚瑟听得出来，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怀疑他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意思，或者说，梅林显然当即就相信了，他真是来见某位在这里工作的大学校友的……所以，他们此刻的相遇纯粹是一个巧合。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对方是一个行为分析专家，但以他们现在的熟悉程度，梅林倘若怀疑他是因为自己而特意赶来这里，反倒还显得更不正常。何况，对于今晚为什么要来哥伦比亚大学，就是亚瑟自己也没有合理的解释。

　　“没事。就一点轻伤而已，很快就会好的。”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亚瑟感觉到梅林的目光温暖地落在自己额前的伤口上。虽然他知道对方是兰斯洛特口中的“特别好的人”，所以，会对他显出这种程度的关心也很自然，不过，他这时还是会想，不管他今晚出现在这里显得有多蠢，终归还是有意义的。

　　这天晚上，在他们相处的那近一个小时里，他们就像这世上所有因刚在一起工作互不了解而相待有礼的新同事一样：脸上挂着可有可无的笑容，嘴里说着平淡无味的话，就是偶尔望向对方的眼神里，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当然，亚瑟必须承认，会这样，好像也怪不了别人，毕竟，直到他们分手，他自己也没有说过一句能令对方觉得温暖或者开心的话。
　　那一晚，好像也只有梅林那几次无意中落在他额前伤口上的目光，才是有温度的……带着些许关切的意味，甚至仿佛还隐隐蕴含着某种治愈的能量。

　　“你现在是要回去吗？已经有点晚了，刚好我有车，不如我送你一程吧……”亚瑟低声说，“反正我也要回去。”
　　“好啊，”梅林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今晚在这里巧遇出差多日的亚瑟，而且，后者对他的态度也还算友好，梅林心里当然很高兴，毕竟，不管怎么样，他是真的很想和亚瑟成为关系良好的同事，所以，他当即很爽快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当下，他们来到停车场，当亚瑟开了车门，梅林坐进车里副驾驶位上的那一刻，望着亚瑟随意扔在车后座上的那个旅行包，虽然之前就听他说过从费城归来后并没有回过公寓，他还是没来由地愣了一下。

　　“其实，我知道你今晚来这里听讲座。”车开动时，亚瑟突然说，“之前我们回过局里，兰斯洛特曾和高汶说起过。”
　　“刚才看到你站在足球场边，你和高汶在学生时代……”梅林答非所问地说，“好像是足球运动员吧？”

　　“嗯，以前，我和高汶的确都踢过足球。啊，对了……”亚瑟侧头望了他一眼，“艾默斯博士，你现在住哪里？我也好知道怎么走。”
　　梅林说了离这里好几个街区的一家旅馆的名字：“不过，新的公寓已经找好了，最近这几天，我应该就可以搬进去了。”

　　“是吗？”亚瑟没有再说什么。之后，他们一路无话，在周末拥挤的纽约街路上时停时行，约四十分钟后，终于来到了梅林住的那家旅馆。

　　“潘达贡探员，”下了车之后，梅林低声道谢，“今晚真是谢谢你。”
　　“没什么。我们毕竟是同事……”亚瑟淡淡地说，“反正，我今晚也不赶时间。”

　　梅林这时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倦意。很显然，刚从外地办案归来的亚瑟，最想做的一件事肯定是回自己的公寓美美地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虽然事实上他们之前也没说过什么，不过，他这时还是觉得很开心，因为今晚的亚瑟不仅对他没有那么明显的敌意了，甚至还表现出了一点超出礼节性的好感……他不由暗想，或许，他们真的能成为朋友也不一定。

　　他这时本来想解释一下，初见那天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他在纽约的FBI工作，不过，话到嘴边，梅林又觉得，这样说可能会令亚瑟对盖尤斯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而且，这件事到现在应该算是过去了，对方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在意了，所以，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目送着亚瑟的车汇入夜纽约的茫茫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