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幕十一至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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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十一
/下雪了。/
一羽赐命喃喃自语。身边的拔刀洗慧嗯了一声。
他们谁都没有真正见过雪。何况是这样的鹅毛大雪。
两人同时望着门外。
天空是灰暗的，纷纷扬扬的雪花从虚无中大朵大朵坠下来，空荡荡的庭院里很快就变成一片无瑕的雪白，蓬松洁白的积雪在微光中闪烁着点点银光，格外奇妙的感觉。
/苦境这里季候，与吾境十分不同。/
/嗯。确实。也别有风味。/
/嗯。/
他低头饮了一口茶，不知名的香茗，气味极清而苦，但香气持久幽深，是难得好茶。思绪一瞬间恍惚。上一次饮得佳茗，是在离开慈光之塔前。流光晚榭中，他与师尹对饮。当时的日光照在他身上，暖融融的感觉一直萦绕至如今。
师尹交待的任务……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你思念慈光之塔了，一羽？/
/还好。吾等尚有任务在身。/
/为何不见素贤士？/
/素贤士在内中休息，他对于天刀漠刀等人这次冒险往碎岛送信之事似乎十分挂记。/
/天刀漠刀……碧眼银戎与紫芒星痕，嗯，同为四魌界之人，吾纳闷出自上天界的御天五龙为何对吾等如此冷淡呢？/
拔刀洗慧垂眸，右手似是无意拨动刀上的琴弦，一声轻响宛如叹息，/……吾猜，也许与楔子，即枫岫主人有关。此地名为寒光一舍，正是楔子在苦境的居所。/
/素贤人他们，似乎对楔子十分礼敬。/
/确实。嗯，一羽？/
/无事。吾临走之前，师尹曾交待吾配合撒手慈悲押回楔子受审，但想不到吾等到达苦境之时，他已陷身佛狱之中，恐怕凶多吉少。/
/事已至此，非汝之过。楔子当年所犯过失，说来论死罪亦不为过。/
/唔，吾也明白。/
他闷闷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抚摸着腰间的金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错失了什么。师尹当时的神情，该是期待他们完成任务的吧？
/不过……/
/不过？/
/无所谓了。/拔刀洗慧摇摇头，/若见得他一面，吾是有些事想问的。/他的视线忽然凝在了某处，一羽随之望去，是挂在内中的一幅竖轴。平日里并不曾注意到。风骨清隽的楷书，秀雅中不失刚劲，转折间却隐约有伤怀之意。
琴棋诗友皆抛我，雪月花时最忆君。
/这是楔子的笔迹？/
/也许吧，但……/
/是否是吾看错？/
一羽慢慢摇头，/不，你没看错，这笔迹……和师尹有五分相似，只是神韵不同罢了。/
/一羽？/
/无事。或许巧合吧。/
/嗯。/
一羽扭过头去，门外大雪掩门，万物同色，竟隐约有一丝寂寞。
其实他见过另一幅，在流光晚榭，“优游同过日，一朝似浮云。诗酒皆抛我，雪时最忆君。”
慈光之塔，从不下雪。
幕十二
/师尹。/
/嗯。/
/吾已探得，剑之初可能在薄情馆。/
/薄情馆？/
/此为苦境著名的烟花之地，不乏一掷千金之徒。馆中十一个房间，皆以一卷兵甲武经为名。馆主慕容情，观其修为非是寻常之辈，吾尚在观察。/
/嗯。/
/剑之初可有现身？/
/不曾。吾曾见废之间有奇特人影，闯入却不见其人。/
/嗯，见影而不见人，白昼或夜间？/
/是在夜间。/
/嗯，吾明白了。/
/师尹？/
/撒手慈悲，若有机会，为一羽赐命约战剑之初。/
/是。/
精致的沙漏明灭，绯色的沙粒飞快地从一端漏下，又消失。
与此同时，在另一境界中，案上的一片竹叶，同时消失在红光中。
半晌，他闭目，止不住微笑起来。
看来是无错了，少年时代他最不喜的藏影之法，能如此瞒过撒手慈悲，也算用得不差。
当年会他身边转圈的沉默着闹脾气那个毛茸茸的孩子，在不经意中注意他却总是和他争执的桀骜倔强的少年，长大了。
离开在外的这些年，是否将过往想得通透明白，或者，是更厌恶痛恨他？
那时浓厚的血腥味，似乎依旧残留在唇齿之间。
/吾真后悔，竟然会有你这样绝情的亲人！/青年抱着死去的母亲，他的小妹，衣袍上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灰色眼睛里漫溢着罕见的愤怒。/吾会带她走，离开这个虚伪又冷酷的地方！你——永远不配再见到她！/
父母俱亡，小妹早逝，而今那人也不在了。
茫茫世间，他果然是再无一个亲人。这倒是应了他当年的誓言不是么？
——若……，吾必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如此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幕十一至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