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弦之月

11、第十一章

　　C10

　　大海，波澜而壮阔；天空，澄澈而辽阔 。海风徐徐吹向海岸，吹拂着海上的旗帜，游人快乐地嬉戏。这里只有海水，海浪，海风 ，没有烦人的升职，竞争，恋爱；远离了城市的约束，这里有人们向往的自由。

　　这里与记忆中的海滩，真的相差太多，李晓童一时记不起这里就是让她悲喜交加的地方。从前，这里尚未被开发，偶尔有三五个游客，或是小情侣在这里散心，逃离城市喧闹，贴近大自然赋予的恬静。而现在，度假小屋沿着海边整片建起，树林被餐馆、便利店取缔。纷至沓来的游客更是多不胜数，其中包括，C大08届临床医学专业（2）班的同学。

　　当李晓童听见秋游打算来个海滩两日一夜度假之旅，而且那个海滩就是勾起她痛苦回忆的地方，李晓童挣扎过，却还是拗不过满心期待的思源。唯有跟随大队来到碧海湾，“晓童，我先去找班长拿房卡，你看着行李吧。”

　　李晓童点头，眼却从没离开过那个蔚蓝的大海。这里，变化真大，不过三年，就已变得面目全非，从那天跟陈筱白决裂的晚上，她就没再来过了。

　　***
　　“筱白，我在那个大海等你，不见不散”李晓童留下纸条，便起身离开，她在给多个理由让自己放弃。

　　这次没有单车，也没有陈筱白，李晓童一个人步行去海滩，路上闪过太多太多他们之间的回忆。
　　“筱白筱白，我们去放风筝吧，你跑，我来拉”
　　“筱白，班里那个大胖说我没有妈妈，还说因为我讨厌妈妈才离开我的”

　　脑海跃过，他在后院反复奔跑为的是将她那个根本不可能飞上天的风筝而推上天空；他为了自己把身影被自己大一倍的大胖搁到在地，拉着自己说，“谁敢欺负她，我就打谁”；他为了自己被阿姨罚着跪在冰冷的地板，但还是笑着让自己不要担心。

　　记忆不是假的，筱白不可能就这样抛下她，李晓童默默地流泪。

　　不自不觉，李晓童来到那个带给她欢乐的海滩。

　　她一直等，等着陈筱白的出现，一直等到日落黄昏。她和陈筱白之间，真的像这个海一样，看到初升的太阳，却永远看不到日暮。

　　李晓童在沙粒中无助地大哭，李朗军从家中赶来却看到此情此景，心下一痛，轻轻地呼唤，“晓童”

　　李晓童抬头，哭着向父亲奔去，“爸爸”李朗军抱着她，低声安慰，“好了，别说，爸爸在这里。”
　　从那天以后，陈筱白彻底搬离出李家，过不了多久，便跟李晓心出国，彻彻底底地离开李晓童的生活中。

　　“晓童，可以了，我们上房吧，嘻嘻，我让班长给个无敌海景的房间给我们，快上去吧”思源雀跃给李晓童比划，唤回深陷回忆的她。

　　“行了，知道你们有一腿。”李晓童没好气地回答，“什么有一腿，人家跟他才没关系”思源嘴上这么回答，眼神却深深出卖她，那样喜悦羞涩的模样，李晓童再熟悉不过了。

　　见思源不愿意说，她也没再追问下去，反正思源总会有说的一天，到时候再好好逼问，李晓童心里坏坏地打量。

　　***

　　“哇，好美，晓童你看，大海由碧绿变成深蓝，一直延伸出去。”

　　“咦，那个不是撒旦张吗，哇！他身材好有料哦。晓童快来看”受不了思源的大呼小叫，晓童拿过被子，蒙头而睡。

　　见她没有回应，思源转头，已经看见晓童在床上摊死尸，不满地说“不是吧你，难得来到这里，你竟然睡觉。”

　　“我不理你了，我去跟其他人泡日光浴。”说罢就要离开，“嗯嗯，去吧，跟你那个班长大人。”思源被李晓童这话气得，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待听到关门声响起，李晓童拉下被子，哪里会半分疲惫。有时，人会选择睡觉来逃避不想面对的事情和情景，显然这个方法李晓童很受落。

　　筱白，我曾经以为再没有勇气面对这个曾经给过我幸福和痛苦的大海，但我发觉，它就像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一样，竟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原以为有深深的恨意，却发觉只有淡淡哀愁。

　　最痛苦的不是想起当初被抛下，而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再有熟悉的怀抱，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味道，而你却又不可抑止地想起。

　　***

　　嘀嘀嘀嘀，手机传来信息声，李晓童一按，是思源发的短息，‘我们准备烧烤了，快下来吧’
　　一听到有东西吃，李晓童看看干瘪的肚子，连忙爬起，在短袖外面添件外套，毕竟夜晚的海边不是一般的冷，没有人形暖气机，唯有穿多几件衣服保暖，李晓童自嘲地想。

　　营火晚会在海边举办，欢呼声响彻天地，吃饱喝足之后，人人都玩起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有些人几杯下肚，胆子更大了。此时，一群女生起哄着这轮输掉的李晓童，挑个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李晓童当时是选大冒险，然而她们出的题目，却让她十分为难。

　　“快，去问撒旦张拿电话，快点，你输掉了。”女生推搡着李晓童，让她去问张沐林拿个电话。“那我选择大惩罚吧。”李晓童还是问不出口，唯有选择大惩罚。

　　“那去吻一下撒旦张的脸颊”众人因为这个提议再次欢呼。这令李晓童脸色顿时一黑，想向身边的思源求救，谁知这妞装模作样地无视她了。

　　“好吧，我去问电话。”李晓童权衡之下，选择问电话。于是一个人脸红地走近男生圈子，在张沐林背后碰了一下，却惹得一众男生注视，这让李晓童更难为情。

　　“那个，她们叫我问老师你的电话。”说完，一直低着头，她可不想被张沐林看着脸颊通红的自己。

　　男生们一听，更是起哄得更大声，让李晓童恨不得在原地挖个洞躲起来。等待半分钟，仍然没有回应，李晓童以为张沐林不会给她电话，就打算原路折回。

　　“给我手机，我帮你按。”张沐林终于出声回答。

　　“哦，给你”伴随着男生越来越高亢的叫声，李晓童带着手机跑回女生堆。“都是你们，害我多尴尬”李晓童说着就向把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删掉，却在删除键上面犹疑了。

　　不等她再多作考虑，就被一群尖叫声吸引了注意力。眼见男班长向着思源从容地走过来，来到面前的时候，蹲下温柔地跟她说，“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好吗”

　　思源淡定地回答，“好，你们也玩真心话大冒险，谁出的大冒险，太没难度了？”

　　男班长微微一笑，牵起思源的手，“我这次选择的是真心话。”

　　一场游戏，演变成表白。众人更是起哄得更厉害了，都在嚷着“吻她吻她吻她”

　　“我可以吗”周正博诚恳地问着眼前的女子，思源哪里好意思回答她啊，只是红着脸坐在那。最终，周正博只是微笑将她拥入怀。但这些都够同学们一顿嬉闹了。

　　李晓童看着相拥的两个人儿，内心不自觉地一暖，不需要激情浪漫的爱情，李晓童更向往这样平淡的幸福。不经意间抬头，看见张沐林眼中噙着笑意地注视自己，让李晓童又想起刚才的那个电话，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这样的夜晚，的确让人难以忘记，李晓童悄悄走出人群，回到房间。洗掉烧烤而带在身上的味道，当从洗澡房出来的时候，手机传来短信声，“睡了吗，要不出来走走.”

　　发信人是陌生的电话，李晓童一查看，竟是张沐林！
　　“老师，太夜了，你早点休息吧，晚安。”李晓童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把信息发出去。李晓童吹干头发，就进入梦乡，希望今晚不会再想起筱白。

　　这是李晓童每晚睡前的愿望，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做到。

　　***
　　翌日

　　大家都坐在回程的车上，李晓童忿然地看着坐在前面的思源，这妞见色忘友得丢下她一个人坐。更糟糕的是，张沐林竟然坐在自己旁边！李晓童僵着身子，不敢转移视线，一想起昨天张沐林那封有点不合规矩的短信，让她觉得更尴尬了。

　　车子缓缓前进，渐渐身边传来微微的呼吸声，李晓童稍微侧头，看见张沐林正闭眼补眠。李晓童这才近距离观察他，长卷的眼睫毛，因呼吸而微微颤抖，笔挺的鼻子，微微张开的嘴巴一呼一吸。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宽厚的手掌覆在膝盖上。

　　不同于教书时严肃的他、宴会上邪气的他，此时的张沐林散令人感到莫名的安心，李晓童不得一叹，果然睡觉时的人都是天使。

　　一阵呓语，张沐林转一转身，头刚好靠在李晓童的肩上，这一无意识的动作，吓得李晓童端直地坐着，连转头也不敢，直视前方座椅后背，直到车子驶进学校。当然，脑袋忽然短路的李晓童，没有察觉张沐林，嘴边扬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