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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7

      楼欺回去时,先是绕到了屋后。他跃上屋顶,见院中无人,才轻身落下。
      待他刚刚落地,屋内传来一声冷哼道:“玩回来了?”
      楼欺心中暗叫不好,他东张西望一下,不见二哥踪迹,这才苦着一张脸,拖拉地走入屋内。
      程广祝见他从进屋后便一直朝门外挪,心中好气又好笑,但还是故意沉着脸道:“你在韩家尽兴了吧?”
      楼欺辩解道:“这次可真不关我的事,谁想到卫青衣也是要杀他呢……”说及此时,他想起卫青衣,一下子眉飞色舞,兴致勃勃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程广祝听罢,接过楼欺递过来的璧琉璃。她微微皱眉,把壁流离放在手中把玩,见它质薄轻透,放在手中,恍若无物,以指弹之,声音清短。好一会才说:“我见它与琉璃倒是有几分类似,但是比琉璃干净多了。”
      楼欺在一旁笑道:“大哥你是没瞧见,那些人个个都透着一股古怪。”
      程广祝讥讽道:“你难道很正经吗?”说到这儿,他冷声道:“还没弄明白事情来龙去脉之前,就先毁了别人的东西,又冒失直接用手碰触。以前教你的那些,都算是白教了。”
      楼欺不以为意,嬉皮笑脸道:“我运气好啊。”
      程广祝知道他素来如此,瞪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楼欺有些肚饿,便寻思要出去寻些点心来吃。正好从门外走进一人,他见楼欺后,笑道:“小欺,怎么舍得回来了?”
      楼欺见是俞秀山,叫了声“二哥”便蹦过去,正要把昨天的经历卖弄一番。这时程广祝出声,道:“打探出什么了?”
      俞秀山走了过去,神色凝重,道:“昨天韩府中,除了黄绍蹇,任远也到了。”
      程广祝这才有微微变色,道:“他回来了?”
      俞秀山点了点头。
      楼欺站在一旁,见他们神色都有些紧张,当时颇为不以为然,便道:“你们说谁回来了?任远?他回来了又怎样,难道他保住了韩石文?”
      程广祝没有理睬他,俞秀山耐心跟他说:“你不要瞧不起他,那个任远,连大哥都忌惮他三分的。”
      楼欺哼道:“若他真是如此厉害,怎又让卫大哥得手了呢?”
      程广祝这时在一旁道:“你怎不明白,负责这件事情的是黄绍蹇,又不是他。”
      楼欺道:“那有什么区别。他既然也是看着这事的,现在叫卫大哥得手了,就是没用。”
      俞秀山在一旁解释道:“小欺,他们官场上的行事,和我们大不相同。他们是身在其位,便只尽其事,不会逾位。韩石文那件事情,是黄绍蹇看着的,任远只是被黄绍蹇叫过来帮忙。所以这件事情,任远当然不好过多插手。”
      楼小欺笑道:“我看那个黄绍蹇,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程广祝道:“黄绍蹇此人,很有严正的名声,所以动辄便是礼仪道德廉耻。”说到这儿,他也笑了起来,说:“像他这种人,至少人前的行事,不得不要按着规矩来,他要守着规矩,我们可以不按规矩。所以开始听说你遇见了他,你二哥有些着急,我倒是不怎么替你担心的。你功夫虽在黄绍蹇之下,但说起机灵与随机应变,那黄绍蹇是万万不如你的。”
      楼欺道:“那任远又是何人呢?”
      程广祝没有答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俞秀山在旁边替他答道:“任远这个人,身在江湖,居无定处,但是在朝在野,都有他说话的分量。”
      他怕楼欺不明白,便又补充道:“黄绍蹇未入仕途的时候,和任远拜在同一师门中,所以说起来他们还是师兄弟关系。据别人传闻,很多名义上是黄绍蹇破的案子,其实都是任远一人的功劳,只是任远不从居功,将此让给黄绍蹇,便挂在了黄绍蹇的名下,倒成就了他的名声。”
      楼欺道:“这是为何?”
      俞秀山笑道:“他既然身在江湖,要那些庙堂中的名声做什么呢。你瞧我们这些江湖客,什么时候把那些官老爷放在眼中。对自己江湖行事没好处,反而平白遭人瞧不起,说不定还要被使绊子,所以他要那些做什么,不如做人情给黄绍蹇。”
      程广祝也点了点头,道:“任远一直是一个聪明人。”
      楼欺听了,笑道:“这个人还比较对我胃口。以后我定要会会他。”
      俞秀山叹道:“我倒情愿你不要遇见他的好。”
      楼欺听到这种示弱的话,心中有些不服气,他溜了俞秀山一眼,心中拿定了主意,便朝门外走去。
      待走到门边,他听见身后有人冷声道:“站住。”
      楼欺回过头,嬉皮笑脸道:“大哥,什么事?”
      程广祝沉声问:“你刚回来,又要去哪里?”
      楼欺转了转眼珠,拍了拍肚子,道:“我饿啦,出去买点点心吃。”
      程广祝微微点头,说:“好。”楼小欺得他答应,心中暗喜,正要迈出脚,他听见身后程广祝又道:“若你只是去买点心,好。若你是不服气,想去偷偷会会任远,我现在便挑断你的手筋。”

      楼欺一惊,身形顿住,扭头看着程广祝,脸上浮现出不置信的神色。他从小由程广祝养大,虽然程广祝为人神色不喜外露,但对楼小欺其实颇为纵容。从小到大,楼欺也未被说过如此重的话。
      当即楼欺惊疑不定,眼睛在程广祝和俞秀山间不停游移。他本来想说什么,但看了看程广祝的脸色,到底还是不敢做声。
      俞秀山见他神情,颇为不忍,便走上前道:“小欺,大哥在跟你开玩笑呢。”
      楼小欺顿时松了口气,扁了扁嘴,正要说什么,程广祝在一旁冷冷道:“老二,你错了,我是说真的。”
      他抬起眼,看了站在一旁动也不敢动的楼欺,冷声跟俞秀山道:“我挑断他手筋,无非他不能用剑,也不过是我和你养他一辈子。但若让他贸然去见任远,我怕此后,我与你只能在黄泉路上再见他了。”
      楼欺听他这番话,一时忘记才被程广祝责训,忍不住出声问道:“真的这么厉害?”
      程广祝见他神色好奇,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委屈。程广祝心中一软,叹了口气,道:“你这个性子,我都不知该怎样说你好。”
      楼欺一听,知道没事了,立刻笑嘻嘻地将脸凑近,道:“我一直以为只有二哥才会发愁呢,没想到大哥你也会么?”
      程广祝冷哼了一声,然后道:“你没和任远打过交道,所以不知此人厉害,也难怪你。”
      楼欺“哦”拖长了声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道:“看来大哥你是栽在他手上过了?”
      程广祝默然。俞秀山走上一步,叹道:“任远这个人,若不是他行事的结果是善,他平常办事的手段,若要阴狠起来,与我们倒没有太大差别。”
      楼欺奇道:“他既然如此,怎么没人说他呢?”
      俞秀山叹道:“你难道忘记他师兄是黄绍蹇了?朝中有黄绍蹇照应,哪里有人会计较他办案时候不择手段呢?而且不论过程,只论结果,这个人既然不是为了私利,倒教人不好指责他。”
      程广祝在一旁道:“所以我颇为忌惮此人,因为他有着白道的声名,行的却是□□的手段。这种人,黑白两道的规矩都约束不了他,倒叫人不好应付,所以我不愿你与他遇上。”说到这儿,他叹道:“你平时任性妄为,我都不愿多做约束。只是你不是三岁小童,又身是杀手,什么时候不该赌那口气,你自己心中应当明白。要不然,这些年我真的白教你了。”
      楼欺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程广祝和俞秀山这才放下心来,程广祝笑道:“你不是要去买东西吃么,怎么不去?”
      楼欺应了一声,走了几步,突然折身返回,靠在门边,朝俞秀山伸出一只手,道:“我身上没钱,二哥借我点。”
      俞秀山笑道:“说是二哥借点,你倒什么时候还过?”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银子扔过去。楼小欺笑嘻嘻接住,拱了拱手,道:“多谢二哥。”便要离开。这时程广祝笑道:“小欺,你怎不跟我借。”
      楼欺回过头,吐了吐舌头,说:“大哥手太紧,不要扣我的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程广祝和俞秀山不由失笑,程广祝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又嘱咐道:“黄绍蹇他已知道你的相貌,想必暗中已经撒下眼线,你出去不要太招摇了。”
      楼小欺漫声应道“知道了”,他话音未落,身子已经到了大门之外。

      程广祝和俞秀山看着楼欺背影消失之后,对视一笑。俞秀山想起任远,有些发愁,便对程广祝道:“大哥,既然这次任远……”
      程广祝摇头道:“你不用担心,不会有大事。”
      俞秀山问:“为何?任远这个人既然这么不好应付……”
      程广祝笑道:“若是别人协同任远调查此案,我还有几分担心,既然是黄绍蹇负责此案,那就没什么担心了。”
      俞秀山不以为然,道:“大哥,那黄绍蹇虽然为人古板,但也不由小觑。”
      程广祝道:“老二,你不知道那两人,除了黄绍蹇,任何一人与任远合作,我都要留着几分心,若是任远一人追查此事,现在我早就叫小欺去避一避了。甚至若是黄绍蹇一人看着这事,我也要提几分神。可既然是黄绍蹇叫任远来帮手……”程广祝冷笑两声,道:“我倒可以放心了。”
      俞秀山奇道:“这是为何?”
      程广祝道:“老二,官场上的事情,当中太多的纠葛了。任远为人心高气傲,为人随意,不喜繁文缛节。偏偏黄绍蹇此人,极为看重辈分次序,觉得自己应当在任远之上。他们虽为师兄弟,但两人性情一直不合,若不是任远要借重黄绍蹇在朝中的势力,我看他未必愿意卖那些人情给他。”说到这,程广祝突然微微一笑,道:“听小欺刚才跟我说到,黄绍蹇昨天叫他过来帮手,竟是借他易容的能力,叫他在门边看守,以防小欺易容混入宾客之中。想是这次事情被小欺闹得太过公开,黄绍蹇怕人多嘴,成全了任远的声名。所以众人眼中瞧得见的功劳,黄绍蹇都要自己亲力而为。只是他如此用人,任远岂肯尽心办事?他们二人,有这心结已久。所以这次的事情,我不担心任远。”
      俞秀山也笑道:“他不来找小欺,就怕小欺去找他……”
      程广祝微皱起眉,道:“我刚才听闻任远回京城了,有些吃惊,所以一时说漏了嘴。我实不该在小欺面前说那些话的。他好胜心强,虽然被我喝止了,但难保他不放在心上,找个时机要与任远比试。”
      俞秀山踌躇半响,道:“大哥,我倒是有个想法。”
      程广祝道:“你说。”
      俞秀山犹豫道:“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三人何不索性放下这些事情,四处游玩一番。”
      说完,他看着程广祝,有些忐忑不安地等着回答。程广祝沉吟半响,然后抬头道:“也好。”
      俞秀山顿觉放下心头大石。程广祝见他神情,突然微微笑了笑,沉声道:“老二,我知道你的担心。”他顿了顿,方才说:“祸福天定,我们兄弟三人,这些年的风波也经过不少。所以你放心。”
      俞秀山听他一说,有些赫然,好一会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待小欺回来,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一定开心的很。”
      程广祝冷哼道:“何止开心,我怕他是要飞起来了。”说罢,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低声自语道:“此时正是踏青时节,出去玩玩也好。”

      楼欺原本打算买点点心果腹,现在得俞秀山那锭银子,脚便直接地朝酒楼走去。
      走上酒楼后,楼欺要了酒菜,自顾自吃了起来。他坐的位子靠窗,正好一边饮酒,一边看着窗外行人。当他想到卫青衣现在不知行至何方时,将筷子一放,不由看着窗外发起呆来。
      正值此时,一群人拥挤着走上了酒楼。其中一人大声说道:“傅兄,你莫要发愁了,你在这儿担忧,韩姑娘也不会知道你的这番心思。”
      楼小欺嫌那人声音太大,吵着他了,便回过头想看看是什么人。只见是一群寻常五陵少年中,只是其中有一人面孔意外的熟悉。
      楼欺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原来那人就是当日遇见的傅文滔。楼欺见他在众人当中,愁眉苦脸,不停地唉声叹气。不由心中暗笑,想这个人倒是什么时候都一脸欠别人钱被追债的模样。
      傅文滔没有看到楼欺,他又叹了口气,道:“多谢诸位一番心意,只是韩姑娘突遇此变,想必心中难过的很。我恨自己不能为她分忧解难,只能袖手旁观,所以实在没有心情游玩。”
      楼欺想那韩姑娘不知是谁,他转念又一想,明白大概应是当日那位荡秋千的女子。他回想起那日情形,不由又看了傅文滔两眼,想:“这个人这一点倒是跟卫大哥有点像,多情的有点婆妈。”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叹气表示一下难过,唯独当中一男子大笑起来,他见众人回过头,面带不解地看他,便满脸笑容,走到傅文滔面前,然后拱手道:“恭喜傅兄,贺喜傅兄。”
      傅文滔无措道:“不知何喜之有?”
      那人笑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我要恭喜傅兄好事将近。”
      傅文滔不解,道:“不知此话怎讲?”
      那人凑上前去,放低了声音,但对楼欺来说,依旧清晰可闻。
      那人低声说:“傅兄,你怎么不想长远一点。韩姑娘现在丧父,她兄长为人懦弱,家中没有拿主意的人了,傅兄若是这时提亲,凭傅兄叔父在京城的声望地位……”那人低声笑道:“傅兄岂不是好事将近?”
      傅文滔露出嫌恶神色,道:“这岂不是乘人之危?她父亲尸骨未寒,我便去提亲?陆兄,你知你是一片好心,但你不要再说了。”
      被称为陆兄那人不以为意,道:“傅兄,你刚来没多久,所以不明白个中关节。韩大人他为人耿直,”说到这儿,他使了个眼色,说:“也是直过头了。朝中视他为眼中钉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而且这次的事情,”那陆姓人看了看四周,才继续说道:“说不定就是哪位大人,因为韩大人碍着了他的什么事儿,所以……”
      傅文滔赶紧慌乱道:“这事你不要乱猜。”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说:“那事我们就止住不说,傅兄,你不要嫌我说的直白,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我若不是当你是朋友,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讨人嫌呢。”
      傅文滔说:“陆兄误会了,我知道陆兄是一片好意,只是……”
      那人道:“你叔父家的地位声望,哪一点比不上韩家?傅兄你又一表人才,哪一点配不上韩家小姐?若不是你上次因为奸人所害,让韩大人对你有些误会,以为你是登徒浪荡子,凭你的家世人才,在你登门拜访那几次,他怎会处处对你冷眼相看。现在韩大人死了,韩家少爷又是成不了什么气候,韩家现在可说是朝中失势,正是危急之时。你若是向韩家提亲,正是在帮韩家呢。怎说得上是趁人之危?”
      傅文滔听了有少许心动,然而还是踌躇道:“可是韩大人刚刚……”
      那人道:“傅兄,你难道不知官场风云变幻,朝为云,暮为雨么?韩家若不早点找到靠山,怕是一蹶不振,你此举可谓是仗义而为,我相信韩家通情达理,一定不会拘泥于常规。”
      楼欺在旁将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不看重礼法,但也颇为瞧不起这个姓陆的人。他回过头看了那人几眼,又见傅文滔坐在一旁,有些心动的神色,当时转了几个念头,便站起来,笑嘻嘻走了过去,挨着傅文滔坐在,然后拍了拍傅文滔,道:“哎呀,傅大哥,我就道好眼熟啊,原来果真是你。”
      傅文滔尚在犹豫之中,被那声音打断了思绪。他抬起头,与楼欺打了个照面,见原来是当日那个小煞星,当即就惨白了脸。
      傅文涛正要大叫,觉得腰间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他正惊疑不定,这时楼欺凑上前,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话间,他冲傅文滔眨了眨眼,傅文滔只觉得腰间那东西一抵,赶紧结巴道:“记得,记得。”
      旁人不知情,便笑道:“这位小兄弟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傅文滔还没来得及答话,楼欺已经笑把话接过去,他笑道:“我和傅大哥是同乡,这次上京的时候,我们又是同路。本来来京之后,我就一直想找傅大哥玩的,但是繁杂事情太多,所以一时也耽搁了。今天能在这儿遇见傅大哥,实在是太好了。”
      旁人见他口齿伶俐,面容秀美,加上笑嘻嘻的样子活泼可喜,丝毫没有怀疑,一人便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楼欺笑道:“我姓戚,叫戚小楼。”
      傅文滔这时勉强鼓足力气插了一句话:“你、你今天来这儿是做什么呢。”
      楼欺转过头,道:“当然是吃饭了。”
      有一人好心道:“小兄弟你结帐了没有?若是还没,就算在我们账上好了。”
      楼欺道:“那就承蒙美意了。”说罢,他对傅文滔道:“傅大哥,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我还担心你把我忘了呢。”
      傅文滔勉强笑道:“怎会。”
      众人见他们有叙旧之意,便纷纷退回原来的座位,楼欺扫了一眼四周,然后低声笑着对傅文滔道:“你见过我身手,也该知道,我要杀你是易如反掌。所以,”他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下傅文涛,微微一笑,但嘴上说的愈发客气:“不如我信你不会叫嚷出去,你信我不会杀你,你看这样如何。”
      傅文滔默默点头,然后觉得腰间抵着自己那东西没了。傅文滔松了口气,抬起头,正对上楼欺一双嘲弄的眼睛。
      傅文滔一时不知说什么,便顺口道:“你就这样出来,也不怕?”
      楼欺扬眉道:“怕什么?”
      傅文滔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让韩姑娘伤心的很……”
      傅文滔话音未落,楼欺微微摇头,道:“不是我杀的。”
      傅文滔讶然道:“不是你?”
      楼欺道:“你知道我是做哪个行当的,若真是我做了,我何必否认。我的确是要杀他,只是叫别人抢了先。”
      傅文滔不知为何,听楼欺说杀韩石文的人不是他,不觉中松了口气。
      楼欺瞥了一眼四周,然后笑道:“我还没恭喜你啊。”
      傅文滔知道他是说刚才姓陆的人跟他提起的神情,当时脸色一红,道:“你不要开玩笑了。”
      楼欺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你们若是成亲,我岂不就是月老?你那杯喜酒,不要忘掉我的一份。”
      傅文滔听他话的意思,知道他定要捣乱,当时也有些着急,便道:“我求求你莫要……”
      楼欺盯着他,笑道:“怎么,你是要过河拆桥?”
      傅文滔急得满头是汗,不知如何是好。他虽然对陆姓那人有些嫌恶,但对于他的建议,也是有些心动。现在楼欺摆明了要插手,他见原本美梦就要落空,一时间又是失望,又是着急。
      楼欺见他神情,轻声笑道:“怎么,你当真了?”
      傅文滔抬头,惊喜道:“你的意思是?”
      楼欺笑道:“你也不想想,我是不能见光的人,哪里还顾得及坏你的好事?”
      傅文滔想起初次见他,就已经胆大妄为到极点了,当时便叹道:“这也难说……”
      楼欺笑道:“你若不信我,大不了我发个誓,以后我就算杀你,也不杀你喜欢的那个女子。”
      傅文滔啼笑皆非,道:“这算什么誓。”说罢,他又抬眼看了看楼欺,自从楼小欺说韩石文不是他杀的后,傅文滔便觉得此人不是如何可怕。他虽然也见过当日楼欺杀人,但面前此人笑语宴宴,尤其似笑非笑时,眉间那英气与那团稚气便混在一起,让人觉得又想亲昵,又是难以亲近。

      楼欺随意吃了点东西就放下乐筷子。这时众人吃喝的差不多了,便围聚过来,商量着去哪儿游玩。其中一人突然低头对楼欺道:“小兄弟,我们带你去个地方玩好不好?”
      楼欺抬起头,笑道:“好啊,什么地方?”
      那人和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忍笑道:“你跟我们来就知道了。”
      傅文滔见他们神色,知道必定是烟花之地,当时他便摇头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众人哪肯作罢,陆姓那人笑道:“傅兄,你就算要守节,也等你和韩姑娘成亲后再守啊。”
      众人大笑,傅文滔脸涨的通红,正要说什么,旁边一人又说:“你以后若是成亲,想必要专心替韩家小姐画眉了。既然如此,何不趁着此时快活一番?”
      傅文滔还待推脱,楼欺笑道:“可不是么,傅大哥你就当陪我好了,也让我开开眼界。”
      傅文滔见楼欺已经这样说来,只好叹道:“你们要去哪儿?”
      一人笑道:“既然小兄弟是傅兄的同乡,我们自然不能让他见那些庸脂俗粉。所以傅兄,不如我们带他去觅琼楼好了。”
      楼欺好奇道:“觅琼楼?”
      一人笑道:“觅琼楼中见清微,小兄弟,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另一人忍笑道:“你就莫吹牛皮了,你去觅琼楼,见见雁红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要见清微,你是做梦去的吧。”
      先前那人呐呐无言,楼欺听到清微名字,有些吃惊,道:“清微?”
      那人见楼欺神色,笑道:“你也听说过她的名字吧。她前几年曾闭门不出,不愿见客,现在不知为何,又重新出来了。”
      楼欺往椅子上一靠,闲闲笑道:“何止听说过,我还见过。”
      那人不信,道:“小兄弟,怕是你弄错了吧。”
      楼欺笑道:“你若是不信,为何不带我去,看看她见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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