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涅槃》蓝色琉璃

3、乱

　　何佳琪发现白玉堂不太对劲儿，从什么时候呢，又想不太清楚，似乎是上次白柔回国那几天后的事。总不会是因为舍不得侄女远渡重洋，白、何两家的人来来走走，聚聚散散已是家常便饭。其实屈指来算，这么大两家子人还就自己和白玉堂一直在一起的，虽然两人平时常常“少”没少相，“老”没老样，但却是两大家族中最亲近的。
　　“老舅，最近有什么不顺心吗？”看着白玉堂郁郁地收拾东西，何佳琪终是忍不住，既然他不说，那就自己去问好了。
　　“没啊，怎么？”白玉堂手底下忙着，抬眼看了一眼何佳琪。
　　“也没怎么，就是觉得你最近有点反常。”
　　“哪有！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天天没事就爱畅想。”
　　“切，不会畅想的话，生活岂不是少了很多色彩。世界是有限的，畅想却是无限的啊！”
　　“发白日梦倒还有理了！”对于陶醉状态的何佳琪，白玉堂一向是不吝于打击的。
　　“好了，白少，我下午去学校，社团有活动。您老晚上想吃什么，我买回来。”抬手看一下表，已经快两点了。
　　“社团活动？不会又要去听那什么国学讲座吧？要不要我送你？”
　　“哇哦！白少，我没听错吧，还说没什么，你最近的反常不是一点啊，看来晚上得开庭了。不过这次不用你送，我乘公车过去就好。”何佳琪极尽夸张之能事。
　　听着何佳琪关门出去的声音，白玉堂随手把手上的文件扔到桌上，重重靠到椅背上。最近自己是反常，只是没想到有那么明显。可有些事情是无法说的，尤其是何佳琪，虽然年龄相近，但说到底自己还是长辈。
　　“社团活动！该死的社团活动！”白玉堂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那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做一下宣传，是不是会掀起一股国学热啊？看到小小礼堂里的火热气氛，白玉堂忽然觉得由春末瞬间到了盛夏。
　　那小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走上讲台，绽开堪比冬日暖阳的灿烂笑容给大家问好。然后徐徐开讲，讲了些什么呢？白玉堂已经想不起来了，他那时脑子里说一团乱麻也好，说一片空白也好，反正就是无法思考，不仅因为那个叫展琰的家伙发现了他，更因为他微微笑着冲自己点点头，“糗”就一个字啊。
　　白玉堂那叫一个恨，那叫一个怨，他甚至想现在近视眼那么多，为什么自己不在其中，那样只要摘掉眼镜就不会看清台上人的容颜；转念又想凭什么要是自己近视，凭什么不是那小子，那样他就不会看到自己。
　　可惜，怨归怨，恨归恨，该看清的还是看清了。展琰的目光很职业化地在礼堂听众间移转，但是很明显地在白玉堂身上停驻次数最多，时间也最久。白玉堂只觉得那眼眸如千年寒潭，虽然清冽却看不穿；又仿佛太空的黑洞，不由自主地便被吸进去，从此万劫不复。
　　不知道报告在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展琰去了休息室。何佳琪让白玉堂和白柔等她一下，拉着汪唯童出去了。
　　白玉堂听到坐右边的那个女孩和同来的伙伴儿说：“今天阿琰一直朝咱们这边看呢，好激动、好紧张。”
　　“是呀是呀，我也发现了。哎呀！都没注意，你是不是化妆了的，太狡猾了……”
　　白玉堂冷哼一声，暗叹：“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白少，咱们去楼下等吧，顺便享受一下校园里的风景，这大好春光闷屋子里多浪费。”白柔扯着白玉堂往外走。
　　休息室的门半开着，经过门前时，白玉堂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竟看到屋子里两个拥在一起的人，其中一个竟然是……
　　展琰！
　　虽然是个戴眼镜的面对着他，但是白玉堂很确定另一个绝对是展琰。
　　“呸！”白玉堂愤愤地啐了一口。
　　“白少？发什么癔症？”白柔故作嫌恶地瞥他。
　　“没什么，快走。”
　　之后连着几日白玉堂都梦到展琰，或是洗手间幽怨的眼神，或是他与人相拥的景象，或是黑暗中仅能见到他的一双眼睛，猫眼一般闪着光芒。
　　“Shit！这家伙什么来头，会下蛊咒吗？”白玉堂很清楚他想讨厌展琰，但心做不到，到底是什么感觉，又抓不住。只是觉得乱，千丝万缕绞结一团，理不出头绪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