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都逢魔录》西*雪

40、世家子弟

　　强烈的情绪波动把我一下子从记忆流中弹出，弄得头生疼。这个女人的脑电波也太强了，反应怎么这么大。
　　咧着嘴睁开眼，索飞踺正冷着脸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那个……再继续……”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我觉得很奇怪，仔细端详手中的枯树枝，莫非这树枝上有什么问题？
　　“果然……你也不行……”听口气，我不是他找上的第一个人。
　　索飞踺叹息一声。“她果然还在怪我。”
　　“呵呵……”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赛跑冠军，现在却像是个因为与情人闹别扭后而极度后悔的小青年。
　　“她故意避着我。”索飞踺用双手托着下巴，一付烦恼的样子。
　　“其实过了这么久，她也许已不再复当初的心情了。”初恋是美好的，所以人人都很珍惜，沉浸在回忆中不可自拔，可要是真找到了那个人，却又往往失望大于希望，因为可能对方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索飞踺不会这么不现实吧？
　　“你不明白，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欠她一个解释，我不想让她一辈子误会我。”他抬起眼来，狠狠看了我一眼。
　　我把那树枝抓到胸前，好可怕……可是我仍然无法再从树枝中读取任何记忆了。
　　索飞踺见我没办法，起身要走。我仿佛见到无数大票从眼前慢慢地飞远，我的钱啊！！！！！！
　　“索先生，也许还有办法，其实……”
　　“什么办法？”能让时下女孩子尖叫的酷酷表情却让我冷汗直冒。
　　我带着勉强的笑容道：“我还可以通过索先生获得线索！”言下之意让他随便给我一个随身之物。“让我试试吧！”
　　他偏头想了想，最终褪下手上的银环递给我。银环上刻满无法辨认的纹路，似文字又似图纹。
　　刚接触到表面，我就有被吞噬的黑暗感觉，数不清的文字在我眼前闪动。直觉告诉我这又是一个被施以法术的器物。赶忙收回手，索飞踺见我的反应也不恼，说道：“这是传家物，我的家族是除灵世家。”
　　除灵世家，我全身发抖。行了，我认命了，我这辈子大概都与这类事物脱不了干系了，连这个索飞踺也属于此类。心下一发狠，我一把抓过银环，算了，都到这份上了，先把这份委托完成吧，中途反悔对作生意很不吉利。
　　怎一个汹涌了得。铺天盖地的巨型墨书朝我袭来，虽然知道是幻景，但我仍是不自觉地左躲右闪。
　　“去！”一个男声在墨书后传来，文字间突然飞出一只金翅鸟，呼啸着冲天而翔，接着便是摄人心魄的凄厉轰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眼前坠落，倾刻间化为粉末。
　　金翅鸟往回飞去，最后竟然停靠在一张展开的纸上，慢慢渗透，慢慢变成纸上的画迹。有人将纸卷成画轴，纸后露出一个清奇飒飒的少年，剑眉星目，孰是面熟。
　　“少主之恩，齐家上下没齿难忘！”一个垂垂老者拄着拐杖弯腰向少年行礼。
　　这一声唤提醒了我，是北陵少主！（请见平城悟篇寻城四梦）原来他是索飞踺的祖上！
　　北陵少主露出礼节性的笑容。“齐老不必多礼，这焰魔危害四方，我不过尽绵薄之力。”他提起右手的画笔，荧光流转，笔在倾刻间化作银环，他将其戴于右腕。
　　北陵少主的银环代代相传，其间也曾数度失落世间，最后机缘巧合又被后人找回。
　　银环几易主人，其中有法力无边的大法师，也有居无定所的僧侣，甚至有不知其价值的当铺老板，但所有人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因为自己某方面甚于常人的能力失去了重要之人，在悔恨与伤害之中痛苦辗转……
　　索飞踺的记忆里还有一个涨红了脸的女子，有着生动的神态，弯眉大眼，瓜子脸小小地展开在白色的花瓣间，不是绝代风华，也不是清丽脱俗，而是一种真实的美丽。
　　“哎！”女子红着脸低头，索飞踺纵身跃下。女子有些恼地扬脸看他，脸上还有些微红，可已经褪去，代之以冷静审视的神情。
　　她似乎正想说什么，可因为看见索飞踺背后什么人，马上变了脸色慌忙转身走开。
　　“你认识她？”索飞踺回头，扎着辫子的少女微笑着走来。
　　“不认识。”他还在回想刚才那一幕，刹那间他似乎有些迷恋上那张脸。可是他很快收起自己的分神，对少女说道：“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不会再等下去了。”
　　方才还轻笑的少女渐渐流露哀伤的表情。“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已经给了你四年时间，不能再等了，我并不是仁慈的神父，”索飞踺抬起右手，银环散发出银白的光芒，一阵狂风刮来，卷下无数花瓣，少女痛苦地蹲下身去，“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我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为了那点怜悯之情，可你始终是一个妖精，你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害了他！”
　　“不会，不会！”少女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我是这么爱他，又怎么会害他。”
　　“你应该很清楚，你对他的思念已经在消耗他的生命。”
　　少女哽咽无语，低低的哭声消散在风中。

　　“喂，你还好吧！”被人从记忆中拉回，我已泪流满面，少女的悲伤情绪感染了我。
　　“那个少女是……”我有些犹豫地问道。
　　“她是冯玉兰，一个树精。”
　　“梁冰雁的记忆中她不是一个女学生吗？”
　　“以前的她的确曾是玉兰中学的学生，可梁冰雁见到她时她已经舍弃了做为人的身体。”
　　“等等，她和你找梁冰雁有什么关系？”我脑袋混乱了，怎么一会儿是人，一会儿又是妖。
　　索飞踺拉开会客厅的门，回头冷冷对我说：“看来你也得不出什么线索了。请回吧！”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这个逐客令下得也太强硬了吧！至少也要客气些。
　　我的热血也腾腾腾往上冒，一气之下，我把他付的先期委托费用重重甩在桌上。“既然索先生要另寻高就，那我也不好意思收下。”做人还是要有些骨气。
　　“随便你！”索飞踺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气呼呼地走出去，心想这些名人的好形象都是包装出来的，我再也不会轻信了。

作者有话说

　　罪过罪过，十二蹉跎了这些岁月，补上两章，这个故事也让十二想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