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都逢魔录》西*雪

24、一把枪•不归路

　　她常常从梦中惊醒，在莫名的伤痛中不可自拔。虽然众人面前她是精明强干的女警官，可一旦松懈下来她就会产生由身及心的疲倦感，由此她拼命地工作才能暂时忘却。安全部的那个阿方索是出了名的牛皮糖专家，只要他感兴趣的事物，便是从未逃得过他的视线。所幸他倒是从不插手她的案子，最多要求多得让人厌烦的会面谈话。被人时刻盯着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相较之下，她反是对经过身旁那些怪异的眼神倒是处之泰然。她在界内算是名人，她知道人们背地里称她为“疯狂的希维”，因她对罪犯毫不留情的铁腕手段。若是他们知道她现在正在进行的事，必会惊呼，她彻底疯狂了！
　　至今对导师盖朗上校在毕业礼上的致辞记忆犹新。“残忍与仁慈仅存在一线之差，希维，永远不要做让自己和他人痛苦的决定。”每次与他的眼神交汇，她那些堂而皇之的理由顷刻间崩溃了，不错，她终归是为了私心来掩饰一切。然而已经等待太久，她内心的躁动在呐喊着夺路而出……最终是否毁灭已不是她所关心的问题。
　　在车上望着窗外由于高速而扭曲模糊的景物，希维一直有种错觉，这个世界没有丝毫变化，而映现在透明玻窗上那张自己的脸也透着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她狠狠地闭上双眼：“你已经不是你了，不可以忘记！”待她睁开闪烁着流光的碧绿双眸，略显苍白的美丽脸庞重归平静，也更肖似她脑海中那转瞬即逝的绝代容姿。（这是谁？简直就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了。――司徒语。）

　　“希维，希维……”仿佛是来自远处的飘渺呼唤在女孩的身旁缠绕盘旋，慢慢地渗透扩散到整个梦境。“来，跟我走吧！”飘扬在风中的透明发色、晶莹剔透的碧眼使她宛若梦幻中走来的精灵——这个女子，她的到来让眼前的一切都褪色无光了。
　　女孩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你是谁？”
　　她笑了，拉着孩子的手，“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姐姐呀。在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们更相像的了。”
　　姐姐？可你为什么要哭呢？刚才还在笑呀。
　　“原谅我，希维。我不该……不该爱上那个人类……”她回过头，眼里流出血来，举起了枪，“希维啊……”
　　“意达……”她哭着喊出来。泪流满面地醒来，抱住疼痛欲裂的，急急喘气。已经是多少次了？这个萦绕心头多年的恶梦。
　　迎头遇上的竟然是阿方索一脸严肃的关切面孔。“听说你晕倒了，我马上赶来。从未见你这样惊惶失措过，有那么可怕吗？”希维撑起半身，把脸偏向一旁。阿方索按住她，一字一顿地说：“罢手吧！”
　　她低垂着头，棕色的波浪长卷发披撒在脸上、身上，用眼角瞟了他一眼。“你不是在等着看戏吗？”
　　年轻的官员摊开双手，“我可不想因你心理崩溃而失去一员大将，这出戏过于恐怖了，放弃吧！况且，你似乎一直在瞒着我什么。”
　　任她如何愤怒地瞪他，阿方索自自地叹息：“我们可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有什么不可说的呢？”她冷哼着想只能算是孽缘，让他这个麻烦家伙给缠上了。
　　“有些事我可以帮你，但对于尉迟留原我想是无能为力的。”
　　“什么意思？”
　　“我们去的时候，审讯室里只你一个。”
　　她拍开肩上的手，几乎歇斯底里：“你怎能放他走？”
　　阿方索再次按住冲动的她。“碰上他的事你总反应激烈！冷静想想你面对的是什么人！他怎会如此轻易落入你手中？连上头对他也让三分，如不是他自己愿意――我想任谁也办不到！”
　　难道，难道他仅仅为了告诉她……她渐渐回忆起失去意识前尉迟留原对她说的那些话。太荒诞了！她扶着头，脑中跳跃的尽是那些挥之不去的影像片断，不论她如何努力也驱逐不去。
　　“嗯，真的蛮像！”阿方索惊异地说道。“你与那过世的歌星……”
　　她冷笑了一阵，“住口罢！反正你早就调查清楚了，何必装模作样？”
　　阿方索若有所思地浅笑，“若你不亲口相告，我仅也是一知半解；不过，这是你的私事，我可不想惹人厌。”
　　“明白就好。”
　　哪怕尉迟留原的话是真的，她依然恨他，恨那个让姐姐步上不归路的男人――只要想到他的存在，梦魇便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