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都逢魔录》西*雪

20、怨长生

　　醉生梦死，我是时候该清醒了。唐醉乐低头喃喃地念道。我惊异地看着她满头的白发渐渐转为缕缕青丝，略微佝偻的腰身也变得苗条挺直，她缓缓抬起头来时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女子，五官清秀，圆脸秀丽。
　　仿佛看到了我眼里的不信和震惊，唐醉乐走到我面前。司徒先生，你不信也好，认为我是怪物也好，我唐醉乐确实就这样不老不死地活了两百年，那酒能使妖魔长生，却不能永远保持人类的青春，我已经隔了五十年没有喝它，所以终于开始衰老……
　　你后悔了吗？苍微转过头来看着她，语调轻柔。
　　唐醉乐苦涩地笑，摇着头，悦耳的嗓音中是丝丝无奈，仿佛从天际传来的飘渺散音。长生，多少人的梦，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长生的痛苦。周围的一切都在改变，只有你一个人孤伶伶地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徘徊，那是怎样的一种凄凉境地，看着你身边的人们一个个地离你而去，你甚至连追随他们而去的能力也失去了……她哀怨地对苍微说，五十年前我去沅都找过你，可我问遍了所有人，他们都不知道有你这个卖酒的人。就这样，我既想把酒还给你，却又时时担心着孤独地死去，时时受这酒的诱惑，不断地变回年轻时的自己……
　　那个店确实不是任谁都能找到的。你有一双预知未来的眼睛，而我的店却是为追忆过去而建的，两个背道而驰的信念自然永远没有碰面的一天。苍微沉默了一会儿，这样说道。你要舍弃“醉生梦死”，便要做好死去的准备。
　　唐醉乐仰头，长长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道：我早明白，再见您时我的归期也便不远。
　　这时的她已俨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女，额前几缕留海紧紧贴在她圆润的颊边。
　　如果没有遇上他，大概我也会习惯过这种模糊了时间和思想的混沌日子吧！唐醉乐无限悲伤地幽幽叹息。我始终无法作到忘情，所以我原本是不该拥有这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