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都逢魔录》西*雪

1、司徒敬

　　我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杯子，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酒本来的特色，我在那轻轻晃动的液体中见到了诡异的色彩。
　　我就专注地盯着那点流光，一动不动，身旁的女子便小声地笑了：“司徒，你是否总在捕捉那些微不足道的事物呢？”
　　“还嫌我不够烦吗？”我不客气地回看向她。黑发软软地披散在胸前，整齐的留海下是微眯的笑眼，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是无边无际的幽暗，她十四、五岁的面容生动而精致，可是我不确定她眼中忽明忽暗的深沉是什么，那不是一个少女该有的神情。二十年的光阴已让我学会了不被自己的眼睛所欺骗，这世界有太多变幻莫测，如果我不能辨别，我就不会去相信。
　　也有许多我无法解释的事。我回想起那个泪流满面的委托人，那是一个面色苍白、身形修长的青年，他痛苦地告诉我他心爱的情人在他眼前化为沙土，碎成千片万片，他要找到她，哪怕是魂魄。我拿着女孩留下的梳妆盒追寻她的记忆，而等在尽头的影像正是这个黑发少女，还有这张透着挪揶笑意的脸孔。
　　“想谁？路云阳？”她偏着头，摆弄着胸前的黑发，笑意盈然里感觉不到一丝情感。
　　我自小有通过与人接触或是他们用过的物品知晓他们记忆的能力。但她是至今让我看不到记忆的两人中的一人，另一个便是路云阳。
　　“司徒，叫路云阳死心吧！”她收敛笑容。那不过是我做的一个娃娃，一个无心的娃娃。我征征地盯着她，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说什么。她突然又笑了，用食指点住我的唇，“莫非不想死心的是你？”
　　恼怒地拍开她的手，与她碰触的一刹那，一些画面又飞快地从眼前掠过，全是最近失窃的名画——对于她，我也只能看到这么多。我冷笑道：“要让我相信你会妖术吗？很抱歉，我不是一个幻想丰富的人，你不过是个盗画的贼罢了。”
　　她很惊诧的样子：“看来被你发现了，你会是一个很出色的灵师哦！只是你若继续这样不肯面对自己的命运，你会活得很辛苦，就像路云阳一般。”言罢，又笑起来：“司徒，关于路云阳，你又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雇主，其它的不重要。”我想移开目光，这个少女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住人的目光，我没有自信坚持自己一直奉为处事原则的信念——然而她扑朔而难以捕捉的眸光紧紧控制住我所有的注意力。她转头向调酒师要了杯酒，待重新与我对视，黑瞳中闪烁着紫色，和她杯中酒的颜色一样。
　　“何必这样苦苦纠缠，路云阳太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