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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看够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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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岭面对着新室友爱答不理的态度,只是暗自神伤了一会,便很快恢复,斗志满满地将房间打扫了一遍。
她拖着地板,擦着没什么灰尘的床架,又将玻璃擦拭了一遍。
等她做完卫生,饶刚将统一女工服送了过来。
她又进了洗浴间,吭哧吭哧洗了衣服和床单。等她使劲拧干后,水滴依旧滴落下来。
张纯安静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略微惊讶地看着周岭干活。
等周岭从洗浴间出来后,张纯头上的叶子已经摘掉了,她微笑着看着周岭又一次慢悠悠地开口,“阿岭你好,我叫张纯。”
周岭边拿毛巾擦干手边转向张纯,这个问题好像是半个小时之前问的。
周岭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她当即回应道,“你好啊。”
“一楼有专门的洗衣房,可以扔进洗衣机,洗烘一体。”张纯指了指周岭挂在淋浴间不停滴水的床单说。
啊,可是我已经洗完了。周岭心道。
周岭心道,这不重要,便开口向她打听,“张纯,你听说过护工面试的事吗?”
张纯想了想,开口,“听说过。”
周岭算是掌握了和张纯对话的诀窍,那就是静静地等待下文,这人说话是真的慢!
“夫人要招年轻护工,能带人恢复生活作息。”
张纯说话总是捡重点说,从不多说一个字,因为她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精力。久而久之,养成了慢悠悠的习惯。初识她的人会觉得她老谋深算,波澜不惊,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张纯纯粹就是因为懒。
说完这句,张纯便出了门,也没说她要去哪儿。
周岭消耗了一些精力后,静了会心,开始预设面试会提问的问题。
她捕捉到重点词,“恢复健康作息”,所以她要照顾的老年人有不健康的作息?
老年人,作息,不健康,这三个词怎么都联系不起来。
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又组织了一套话术,对着空气演练。
“夫人,您好,我叫周岭,今年19岁,有七八年照顾老人的经验。我天生精力旺盛,手脚勤快,能带着老爷早睡早起,照顾好他的日常起居——”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别扭,唉,她又想了一肚子话,也不知道到了紧张的面试那天,要怎么说。
她又想到,她的普通话很差劲,早知道她就每天看新闻联播跟着主播练普通话了。
床单早就被她扔进一楼的烘干机烘干了,现在已经铺在了她的床上。
晚上十点了,张纯还没回来。周岭对着洗浴间的镜子,将准备好的自我介绍演练了一遍又一遍。
她刚来到一个新环境,兴奋地睡不着觉。闭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起来把灯打开,盯着天花板上规则四边形的灯,比家里的灯泡亮多了。
一会又想着现在用不到灯,浪费电,爬起来关了灯。
她看了眼时钟,已经十二点了,转头看向空荡荡的床,张纯怎么还不回来。她今晚是不回来了吗?
当你念着一个人时,那人会很快出现在眼前。
张纯敲了两声,拧着门把手进来。
周岭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笑着迎接她,“你回来了!”
张纯站在门口,回之微笑,“跟我走。”
周岭站到维多利亚灰的大理石地板上时,头还晕乎乎的。
面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位优雅的中年女人,黑色的头发中参杂了几丝白发,冷气很足,女人披了件披肩。
周岭看不出那是什么材质,但直觉告诉她一定很贵。
女人开口,“周小姐,你好。”
“您好。“周岭紧张到手声音有些发抖,她深深地鞠躬。
“您既然来招聘,应该了解病人的情况吧?”
周岭回答,“了解!”然后不等夫人回应,便将早就熟练于心的那一段刻意练了普通话的介绍,每个字字正腔圆地从嘴里崩了出来。
“......有九年照顾老人的经验,手法细腻温和,能吃苦,决不让病人有一点不舒服。”
等她将这一长串话背出,在场的几位静默了良久,空气仿佛凝固住一样,周岭感受到中央空调的冷风一股一股往自己身上吹。
夫人几度想张口打断,但出于礼貌还是等周岭说完才开口,“周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你要照顾的人,是我的儿子,他今年27岁,你的工作重点并非是照顾他吃喝拉撒,只需要陪他干一些事情,随便什么事情。”
在靠着落地窗的地方,黑暗中,一个人发出轻蔑的笑声,随后操纵者轮椅离开了。
阿力听见少爷说,“资助这位乡下来的小姐去看看脑袋吧。”
阿力不可置信地在黑暗中偷偷转头望着少爷,这位来应聘的周小姐有戏!
他要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夫人!
天知道他家少爷已经多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嘴毒嘲讽蔑视,这是在少爷健康时一直保有的品质。自从少爷坐上轮椅后,阿力再也没从少爷嘴里听到过恶毒的话,他乍一听,差点泪流满面。
而且,他刚刚明明听见,少爷他笑了!
宴从安感受到阿力步伐有微小的变化,猜到他心里可能想到什么,但他无所谓。他只是对于乡下来的小姐口口声声说她是个老头有些不解。
他的腿废了,但不代表他老了。而且是以一种滑稽的播音腔参着藏不住的乡下口音,还用那种神采奕奕的眼神说出来。好似她对这个世界有着无比热烈的激情与期待。
进入卧室后,他的心情又回到了毫无波动的状态,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客厅的周岭像是一只被煮熟的鹅,脸上的颜色一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在说什么啊?完了,一切都泡汤了。
夫人再次开口,“周小姐,周小姐?”
周岭脚趾扣地,回过神来,连忙弯腰道歉。
夫人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周小姐,从明天开始,您有一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工资是6000,转正后底薪8000,上不封顶。您看您能接受吗?”
周岭弯腰弯到一半僵住了,她听见了什么?这句话的意思是面试通过了?
张纯站在夫人旁边一脸微笑。夫人点头。
“张管家会和你交接一应事宜,希望你最后能留下来。周小姐。”
“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夫人离开后,周岭问张纯。
原来张纯是别墅的管家。周岭后知后觉地想道。
“明天中午。”张纯言简意赅地回应。
“你先睡觉。”张纯补充道。
第二日一大早,周岭起床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去管家那儿报到。张纯并不住在这里,而是在主楼的一件保姆房。
“这是少爷的心理医生建议的作息表,前期就按照这张表来。”
张纯递给她了一张表格,上面只写了建议的进食和睡觉时间。额外要在户外逛两个小时。
“那请问我的具体工作是什么?”
张纯沉思了一会说道,“让少爷开心,其他都是次要的。”
周岭走进主楼的别墅,看见客厅的五米挑高的大理石墙壁上挂着一幅全家照。
一位中年儒雅的男人和夫人庄重地坐着,年轻帅气的年轻男人搂着两人的肩膀,肆意大笑着站在父母身后。
男主人的脚边爬了一只耷拉着脑袋的狗狗,身上的毛色黑一坨白一坨。
他们可真幸福,周岭想。
周岭提前和阿力打过照面,她跟着阿力打开了隐藏门,步行了三五分钟,穿过一片黑乎乎地走廊,来到了少爷卧室房门前。
阿力给她鼓劲,她推开了厚重的门,进了一间没有半点光亮的空间。
她的眼睛适应了一会,飞快捕捉到光影,2米5的大床面对着一整块落地窗,窗帘的遮光性很好,但从顶部还是透了几丝光亮。
周岭二话不说直直地走过去,找到电动窗帘的按钮,按了下去。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规矩的睡姿,正躺着,只露出了脸和肩膀。他鼻子高耸,五官的轮廓清晰,如果忽略他的胡子和长发的话,算得上是美男子。
可周岭的目光被窗外的景色夺走了。
那是一大片海洋,在阳光的照耀下,浮光跃金,一望无际。云朵的边缘发着光,在天空中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
她从小在海边长大,但从未看过如此美的海景。
周岭还沉浸在欣赏海景中,宴从安已经睁开了眼。阳光太刺眼了,加之他睡觉的时候接受不了任何一丝动静。
宴从安虚眯着眼睛,紧皱着眉头,不满地开口,“看够了吗?”
宴从安的声音沙哑但在这个掉根针都能听见的房间异常清晰。
周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少爷早上好!”
宴从安开口,“关上窗帘,滚出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莽撞的人了。心中甚是烦躁。
周岭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内心吐槽,果然人不能看脸。这么帅的帅哥脾气这么臭!
但是为了6000块钱她忍了!
她径直走向床边,将轮椅推到床头。
周岭一把掀开被子,在宴从安惊诧的眼神中,将他拦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