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小黑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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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容颜，只有一双亮眸在漆黑中流动着诡谲的光，射在小黑身上的视线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世界静极，小黑在那摄人的视线的凝视下，只觉得全身泛冷，脚似千斤重，想逃却动不了。
“你，你是谁？”
喉头上下滚动着，小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就在此时，天上的乌云散去，月华淡淡地洒向大地。
借着月光，在看清对方样貌的小黑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他大大松了一口气低吼道：
“陆铭桑你小子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人干吗？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他这一吼，屋里的人立刻听到动静，打开房门霍的跑了出来，再看见外面的两个人时都同时怔住，脸色唰的苍白，惊恐的互望了一眼，布和有些心虚地开口问：
“董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缓解过来的小黑像炸了毛似的猫一样指着布和的鼻子吼道：
“布和，我没想到你这么狼心狗肺，居然和这个女人一起狼狈为奸想害阿苏的性命！”
此话一出，季秋和布和连嘴唇都白了，只觉得一股深深的寒意从脚底往上冒，冻得他们微微发颤。如果只有小黑一个人的话……但是现在，看看小黑背后的陆铭桑，两人都知道自己死期已近。
“陆铭桑你来得正好，我告诉你们这两个人有多坏！”
小黑将自己听到的内容全部说了一遍，还冲到布和身边将他紧紧攥在手里的药粉挖出来递到陆铭桑面前咬牙切齿道：“他们就打算用这个药让阿苏小产的！你们真是好狠的心！我现在就抓了你们两个去见阿苏！陆铭桑，我们一起上！”
说着，小黑挽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却没想到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陆铭桑突然缓缓出声道：
“你们两个真是成事不足！”
那略微妖娆的声线根本就不似平时陆铭桑的声音。
他声音一落，在场的三个人同时瞪大眼睛愣在原地，季秋最快反应过来，立刻单膝下跪恭敬道：“主人！”
“主人？”小黑也猛然反应了过来，瞪着陆铭桑问：“你不是陆铭桑？”
可是明明就和陆铭桑一个模样！
“是，但又不是！”
那人说着，嘴角居然微微挑起了一点，让原本棱角分明的帅气五官染上了一丝丝的邪气，那双咖啡色瞳眸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浅浅莹莹的翠绿。
小黑虽然完全不明白他话语的含义，但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要跑，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那个，我认错人真是不好意思哈，你们认识是吧，那你们继续，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话还没有完全落尽，小黑已经唰的飞了出去，可还没有飞多远，身边就划过一阵疾风，然后后背一痛，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直直坠落在地，轰得摔了个结实。
“咳，咳咳。”
等扬起的尘土散尽，小黑才困难地从地上坐起，咳出一手的鲜血，黑影笼罩在头顶，他就看见那双绿眸从高处俯视着他，带着同情和怜悯。
“原本除了白泽，苏天下身边的人我都不想动，可惜，你今天得死。”
“你，咳咳，你到底是谁？”
他想爬起来，全身骨头全跟断了似的，没有一点力气。
“你马上就是死人了，知道那么多对你也没有好处。”
淡淡的语气带着鄙夷，他看向一旁仍处在震惊中的布和，道：“你，过来，杀了他。”
“什么？”布和惊讶地出声，“要我杀了他？”
陆铭桑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绿眸静静看着他，眼底写着毋庸置疑。
被他看得全身泛冷，布和支吾地出口：“让他保守秘密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杀……”
“我只相信死人不会泄露秘密，如果不杀他，死的就是你和九月。”
“可是……”
“杀了他！”
“咳，布和，你不要听他的话！”眼神有些涣散，小黑艰难地出声，“你只是被他们两个利用了而已，只要说出实情，阿苏不会为难你的！”
一步一步地走进小黑，布和淡淡地摇头，“董公子，对不起，我的仇还没有报，不能现在就死了。”
“你有什么仇要报？”
“苏天下灭了我苍然全族，我必须替族人报仇。否则我死都不安心！”
“放屁！阿苏无缘无故干吗好好灭你全族？”
小黑吼了一声，又剧烈咳起来。
“因为我们族人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害怕他们泄露出去，只好将他们全部灭口！”
“无稽之谈，我们也都知道了阿苏的真实身份，她为什么不杀我们？”
“不一样，你们不一样的……”走到小黑身板，布和缓缓蹲下，黑眸里盛满了挣扎与痛楚，“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很痛苦，等报完了仇，我马上就以死谢罪。”
“你，布和，你一定是被人骗了，阿苏是绝对，绝对不会杀你族人的！”
用力抓着布和的手腕，小黑咬牙道：“你不能杀她，绝对不能杀她……”
“对不起，对不起……”
眼底泪水朦胧，布和低声道歉，抬手，指间夹着一根银针。
“布和！”小黑凄厉地低吼一声，后颈猛然一疼，眼前人影瞬间变得模糊，唇间只剩下些破碎的话语：“你，不能杀她啊……”
声音很快消失在空气中，不留一点痕迹。
“死了？”
冷眼看着这一幕，陆铭桑漠然问。
“是。”布和看着眼前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人，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用针扎了他的命门，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
“很好，把尸体处理了，还有……”他看向一旁的季秋，冷冷道：“我要留下那个孩子，不要随便动他！”
季秋虽然不解，但还是低头领命，再抬起头时，已然不见对方身影。
“九月，他到底是……”
“我也不知道……”季秋同样疑惑地摇摇头，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陆铭桑就是那个神秘的主人。
不敢看小黑犹瞪得大大的眼睛，布和抬手将他抚上，低声道：
“找个好地方，把他埋了吧。”
夜风拂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带走轻声的抽泣。
原来夏天的夜晚也会如此阴冷。
“小黑呢？怎么一个早上都不见人影？”
午饭的时候，苏天下奇怪地问，连消失在她面前好几天的陆铭桑都出现了。
对面的布和闻言，全身不经意地一颤，手上的筷子掉到了地上，急忙俯身捡起，就听见陆铭桑回答道：
“不清楚，也许是闯祸被老师责罚了吧！”
他听了，一边擦着筷子一边不自觉地打量着陆铭桑。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陆铭桑发现了，笑着问。
“没什么”
布和急急收回视线，心里却狐疑，为什么他还是跟往常一样一点破绽都没有？是演技太厉害了还是昨天晚上那个人真的不是他？
“虽然平时觉得他太吵了，但太安静了反而不习惯啊！我最近难得来饭堂吃一顿饭，他居然敢不来？”
吃着碗里的菜，苏天下撇撇嘴说，她现在的饮食受到严格控制，白泽是万万不会让她在饭堂吃这些对他来说称不上食物的食物，今天还是偷偷甩掉冷安才能溜过来。
“苏天下！”
正说话间，冷安冷冷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阴魂不散……”
没有抬头，都知道对方现在的神情是多么的不满和责备，苏天下小声地咕哝了一声。
“你居然跑到这里来吃饭？”
冷安难得地拔高嗓门，引来其他用餐人的注视。她视线扫了一眼围在餐桌上的陆铭桑等人，带着意味不明的探究。这些人现在的背景还没有完全查清，王说能不让苏天下跟他们接触就不让。
“跟我回房间。”
自从知道苏天下怀有身孕后，她们就搬到了独立的校舍，免受其他人的侵扰。
努努嘴，虽然有些不情愿，苏天下还是乖乖地站起身，“那我先走啦！你们吃完饭后可以来找我玩，我还要好久才能去上课呢！”
“嗯。”陆铭桑点点头，温和一笑：“好好休息。”
苏天下闻言有些诧异地挑眉，问：“你不生气了？”
“事已至此，生气又有什么用。”陆铭桑自嘲地勾勾唇角，放低了声音，“反正你的选择自始至终都不可能是我。”
垂下眼眸，苏天下不再说什么，转身在众人议论声中和冷安一起离开了饭堂。
欧阳瑞也起身先行离开。
“陆公子……”等他们一走，布和就和季秋对视一眼，迫不及待地开口：“昨天差不多亥时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然是在睡觉啊，那么晚了不睡觉还能干吗？”陆铭桑一脸好笑地反问，“这里又不是现世，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的。”
“你没有出门过？”
“没有。”陆铭桑摇摇头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着也起身走了出去。
“奇怪……”看着陆铭桑消失的背影，布和轻声低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不是他？”
“无论是不是他，总之我们行事要万分小心。”
季秋低声说，“我只是搞不清楚主人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孩子？这样不是反而救了苏天下吗？”
“九月……”
布和突然幽幽出口，“虽然这么说不应该，但是万一，我说万一，族人真的不是苏天下杀的，怎么办？”
午后突如其来袭来一场暴雨，原本晴朗的天地瞬间变色，黑压压的乌云几乎要压得人窒息，频繁的雷电让人不自觉的心慌。而兵校的室外教程没有因为这场大雨终止进行，骑兵步兵仍旧在瓢泼大雨中艰苦训练。
似乎是受到大雨天气的影响，整个兵校包括老师和学生都有些心浮气躁起来，上课过程中频频出错发生事故。
“你们给我专心点，否则小心小命不保！”
又见一个学生在训练中受了重伤，守鹤也有一些火了，怒声斥骂着。
“在这种鬼天气中，谁能专心的起来！”
一个被骂的学生小声抱怨，却逃不过守鹤的耳朵，惹来他的一个瞪视，吼道：“在战争中，怎样恶劣的天气都能遇到，如果一场雨都能让你们退却，军队养你们干吗？”
话落，一个闪电划裂长空击毁了校场旁边的一堵墙。让原本抱怨连连的学生们顿时噤声。
休息时间，众人全部都躲在了屋檐下，用妖力将身上湿透的衣服烘干，大夏天的，一个个冻得都有些发抖。又惹来守鹤的嫌弃，“现在的学生是越来越娇气了！连妖界也不例外！”
“陆铭桑，你都不怕吗？”
一个平时和陆铭桑关系还算不错的学生问安静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的陆铭桑。
“没什么好怕的！”
懒懒地睁开眼睛，陆铭桑望着屋外白昼犹如黑夜的天空，淡淡道。
“唉唉，我最怕打雷天气了，因为我还有一次天劫没过呢！”
那个学生笑着摸摸脑袋，“陆铭桑你天劫都过了没？”
“天劫？”陆铭桑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孩子，思考了一会儿后道：“应该是过了吧，我也不知道。”
“自己天劫过没过都不知道，你也太夸张了吧！”
身边另一个男生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凑了过来狠狠拍了拍陆铭桑的肩膀，却在撞见他犹如冰刀一般的寒冷视线时倏地收回了手。
陆铭桑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恐惧，站直身子，不冷不热道：“下堂课要开始了。”
而在接下来那堂课上，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拍了陆铭桑肩膀的男生被那个和陆铭桑关系不错的学生震断心脉而死。
“放开我，我没有杀人，人不是我杀的！”
那个学生在被士兵压住时，惊恐地嚷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发狂了。
“先将他带下去看好，等我和几个将军商量好了再处置。”
无视那个学生的嚷叫，守鹤摆摆手让士兵将他带下去，视线扫过周围都是一脸惊恐的学生身上，然后在面无表情的陆铭桑身上停顿了几秒，眼神闪了闪后道：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为止，下课！”
他命令一下，在场的学生立刻一哄而散。
守鹤的视线又停在了陆铭桑的背影上，总觉得这小子气场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两天后，经过莲的诊断，那人在杀人时心智全无，应该是受到他人的控制才导致发狂杀人，而他自己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最后只是让他退校返家。
而这个结论一出，守鹤炸毛了，“他奶奶的，是哪个混蛋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搞鬼！最好不要让老子抓到，否则一定把他剥皮抽筋了！”
“在一个孕妇面前请不要说脏话，注意胎教，谢谢！”
斜躺在椅榻上的苏天下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懒懒地警告。
“沙之守鹤，回去把你的嘴巴洗上一百遍！”拥着爱妻的白泽挑眉命令。
“守鹤哥哥，你的那张嘴迟早会把自己害死！”娃娃站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惹来守鹤西施捧心的动作，“哦~娃娃，你怎么能这么说守鹤哥哥？”
“守鹤，在那个学生死时有发生什么异常吗？”莲摩挲着下巴问。
“没有，一切正常。”守鹤摇摇头，想了想后又补充道：“不过有一个人有点奇怪……”
“谁？”
“陆铭桑。”
“铭桑？”苏天下立刻坐直身子，“他怎么奇怪了？”
“嗯，怎么说呢？当时大家看见那个学生被震碎心脉，喷血而亡的时候，都是惊慌无比，只有陆铭桑十分镇静，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就好像所有的事他都知道？”茉莉猜测。
“嗯，对。”守鹤点头。
“那只能说是他心理素质高，承受能力大。”苏天下找了个借口替陆铭桑辩解，一旁的白泽闻言一脸的不快，紧了紧握住她腰身的大掌道：
“你就会替他开罪！”
“不是开罪，只是提出一个可能。”苏天下微微一笑，安抚着身边的醋坛子，“陆铭桑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要站在他那一边，但是如果他真的犯事，我也不会包庇。”
“最好是这样！”白泽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小黑，他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
“这么一说，这几天我在医疗队上课的时候，确实也没有看见他！”
娃娃皱了皱眉头说。
“那个臭小子不会又闯祸了吧？”眉心紧蹙，苏天下有些无奈道：“怎么就不能安分点呢？”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莲也有一丝丝的担忧，相对于陆铭桑，他还是比较喜欢小黑。
“不会的，那小子的命比蟑螂还顽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出事的！”
苏天下笑笑，“可能又偷溜到哪里去玩了吧，也许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有着隐隐的不安。
等众人都退下以后，白泽又将苏天下拥入怀中，玩着她纤细的手指道：“你担心他？”
“嗯。”深深吸了一口白泽身上清爽的气息，苏天下乖乖地点点头，“小黑这人虽然平时很不正经，但不至于消失这么多天这么离谱。”
“那我侦察队去找找？”
“嗯。”苏天下点头。
与此同时，帝都城郊南面十里的一个小山岗上，荒草被大雨打得湿漉漉地躺成一片，黄泥水顺着山坡留下冲涮出一条条的凹道，半山腰上，一个土包似的新坟被大雨冲得泥泞不堪。
蓦地，一只被黄泥水染黄的手探出坟墓，死死地扒在泥地上，接着一个泥人从坟中吃力地爬了出来，一个翻身，仰面朝天躺在了泥地上，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脸上，将身上的黄泥冲得一干二净。
有些无神的双眸没有焦距地瞪着黑沉的天空，好半天后，那人才有些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
“干！老子可是神将！”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小黑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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