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之歌》双**魂

19、悦眠的元神

　　我爹估计听说了我带回来的那七只就是七式神的事，然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薛慕白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张京城的地图，我们八个人就围在一张圆桌前看着。
　　薛慕白修长的手指指向他标志出来的京城附近的七个点，柔声说：“这几个点是我用神力去探究过的。天皇当年创造天朝时也没说天朝国祚在什么地方，但是依照猜想，多半也就是这几个地方了。”
　　大家都若有所思地皱着眉看着地图，季熙云指向京城东南方一个点，“这里是哪？”
　　“桃花山。”薛慕白说，沈晚之道：“这山好名字啊，桃花山里桃花仙！一听就适合我，我去探探吧！”
　　说完大家就纷纷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沈晚之一脸无辜地说：“怎么，怎么了？”
　　我说：“你想去桃花山，并不是名字好这个原因吧！”
　　沈晚之脸红了，但是嘴上依然不承认，“当、当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咯！”
　　“哼！桃花山就在端王府的后面！从端王府后门走出去一共还不到十里路，用神力也不过是那么一丢丢，我说你这人，捡懒也得看看情况吧！”
　　沈晚之闭口不言，我说：“如此，就由我去桃花山吧！”
　　“啊！凝玉你还不是一样！”沈晚之哭诉着指着我，再看看周围的人，妄想他们也来帮着他说我几句。
　　我一个眼神横过去，“我没有神力好吧！我的基因是完完全全的人类！”
　　沈晚之委屈地把手放在嘴里，大叫一声不说话了。
　　柳悦眠说：“那我跟凝玉去，我，我不放心……”我看着柳悦眠那双澄澈的眼神，摸摸他的头，道：“好！我同意了！”
　　裴瑾轩笑着说：“我也跟着去。”
　　“你也想省力啊？”苏枫岚说完对薛慕白说：“慕白，给畜生裴瑾轩安排个最远，最远的位置！最好是荒无人烟的那种。”
　　裴瑾轩说：“我去那边给你摘桃子。”
　　“是嘛……”苏枫岚这人一听吃的什么都忘了。我注意到林华衣一直皱着眉看着裴瑾轩，再看裴瑾轩，没什么不一样，一脸笑容。
　　薛慕白看着我们没了争执，于是说道：“就这样吧，桃花山就由凝玉，悦眠，瑾轩去。南方这一点是山水庙，我和熙云，还有晚之去。西南方向的太一仙境就由枫岚和华衣去吧。”此话一完，好像都没什么意见，于是就这么定了。
　　我才发现薛小白好像还真的很有当领导的天赋，说什么就是什么，很难有人对他提出歧义的。
　　最近连林小衣对薛小白的意见都小了很多，难道是因为我的调节？经常触发一些让大家都很愤怒的事情，接着大家就可以一起来努力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我一定要继续努力！
　　薛慕白的话，最近也不那么冰冷了，甚至会加入大家无聊的谈话中，实属进步不少啊！
　　还有柳悦眠，这孩子也没有最初认识时那么自卑了，和大家的谈话也畅快了起来。
　　裴瑾轩和苏枫岚的芥蒂也没那么深到一见面就出口伤人还出手伤人了。
　　我在心里拟定计划，再来要帮沈晚之改掉懒的坏习惯！让季熙云不再那么臭屁！让裴瑾轩也别再那么深沉！林华衣也不要再那么喜欢单独行动了。
　　最好是苏枫岚不要见吃什么都忘了……这点貌似不太可能。
　　第二天风和日丽，我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得知，其余的人都先走了，就只有我一个人起晚了。
　　看我一脸郁闷的模样，柳悦眠急忙说：“凝玉，多睡点没什么嘛，因为我们离桃花山很近啊。”
　　“恩，对！”我安慰自己，又给自己多添了碗稀饭，裴瑾轩这时睡眼惺忪地走进来，这家伙难得比我还起得晚。
　　他对小锅说：“小锅，帮我舀碗稀饭。”
　　小锅听话地给裴瑾轩添了一碗，裴瑾轩对我说：“凝玉，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
　　我吃了口瘦肉粥，说：“什么事？”
　　裴瑾轩看了看柳悦眠，再看了看我，“你有没有想过，等到把国祚找到之后，我们就要成为式神，而你依然是凡人。凡人与神有别，恐怕我们是后会无期了。”
　　我一呆，筷子上夹着的一块笋干掉在桌上。
　　裴瑾轩又继续说：“那你又想过没有，你只是把国祚之匙打碎了，如今国祚之匙已经重修完整，为何还要去国祚？万一让番邦的人知道毁了国祚，大天朝就完了。为何又要多次一举，实属鸡肋！”
　　也对哈，裴瑾轩这样一分析令我想不透了。裴瑾轩又继续说：“我决定告诉你你前世在天庭的事。”
　　“瑾轩！”柳悦眠大声地叫住了裴瑾轩的名字，“支开其余的人，就是想私下对凝玉说这些事情的么？”
　　裴瑾轩看向激动的柳悦眠，道：“悦眠，恐怕你也知道当年的事蹊跷得很，凝玉怎会无缘无故去禁地飞絮阁的？”
　　“……”柳悦眠不语，显然是默认了裴瑾轩的话。
　　我突然想起柳悦眠跟我提起过，我当年去偷国祚之匙不是意外，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而且当事者是薛慕白和季熙云。
　　这个早饭我完全吃不下去了，筷子一扔表示我没胃口了。
　　裴瑾轩看我这样，叹了口气：“吃过饭就去桃花山吧，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柳悦眠这才开始吃饭。接着我们打理好了行装，就从端王府后门出去了。神力都没用，我们步行来的。
　　现在已经是七八月份的天气，桃花自然已经不复存在了，连花瓣都没有。但是令我惊喜的是真的有桃子。
　　裴瑾轩自顾自地走着，一句话也没说。柳悦眠也是，看起来心事重重。
　　唉，虽然也是如此，但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而且我也相信前世的我不是傻子，就算我前世像林华衣说的那样，最信任薛慕白，而且又喜欢季熙云，也不至于傻到去做些傻事嘛。薛慕白一定有他的理由，我这样坚信着。
　　我一路走一路摘着又香又大的水蜜桃，小锅也是早有准备一个竹篮子，不过很快竹篮子就已经满了。
　　不一会儿，我们就走到了前面的山涧。溪水哇啦啦地流着，畅快急了。
　　可惜里面没有鱼，我想起上次苏枫岚抓鱼的事情，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苏枫岚的食量，惊为天人啊！
　　我开心地正要拖鞋下去戏水，裴瑾轩却说：“凝玉，先别动。”
　　我奇怪地看着他，他从小锅的篮子里拿出一个桃子，然后朝着溪水扔了下去，瞬间，桃子就化作了一滩水，连核都不见了。
　　我呆愣地看着这一幕，柳悦眠警惕地说：“埋伏？”
　　“哼，多半是的，这水里被加了腐尸水。”裴瑾轩道。我冲过去走到裴瑾轩身边，说：“你早知道水里有腐尸水，就挑个小一点的桃子去给我们证明嘛。”
　　裴瑾轩笑了出来，对着周围埋伏的人说：“我们已经发现了埋伏，埋伏的各位不如出来吧。”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了君言奕和君冬青人模狗样地扇着扇子出来，君言奕肯定自以为自己风流倜傥潇洒万分，再看旁边依然是碧衣的君冬青，一副高傲地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哼，君言奕昨天盗版了我家慕白的白衣，今天还和君冬青一起盗版我家瑾轩的扇子。我鄙视鄙视狠狠地鄙视之！
　　我轻笑道：“是你们两个。”
　　“你怎么跟我们堂主说话呢！我堂主乃天仙下凡的相貌，岂是你这个没发育完全的小丫头能直视的？”旁边的打手甲拿着一把剑说。
　　“就是！”打手乙也说道：“我们堂主当年以一把湘晴剑打败了新月堂主，一举成名。你们识相点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剩下两个打手跟没吃饱饭似的，一看就是地位比前两个差，说的台词也自然差了些：“束手就擒！束手就擒！”
　　我再一看君冬青笑得那个得意样，打手甲乙二人的台词是不是她事先教好的都说不一定。
　　我呸！打手甲乙丙丁你们四个是没看到昨天他们两个被我的式神军团给整的蠢样，估计能把你们给笑得泪流不止！还让我乖乖束手就擒？没见我旁边有两个人么？虽说裴瑾轩的绝技是赚钱厉害且出手大方，基本在战斗的时候没啥用处，但是柳悦眠不是吹的，一把火能把你们六个给烧成黑炭！
　　柳悦眠站到了我的前面作防御状，谨慎地看着他们几个。
　　君言奕首先出来，道：“你们昨天给在场所有人施了妖法，昨天我们连夜去了天弘寺请方丈给了我和冬青每人一道灵符，你们的妖法没用了！”
　　要是苏枫岚在定是气闷于把他和妖类扯在一起……汗。
　　裴瑾轩适时说道：“求天弘寺的方丈给了道灵符？这道奇了，和尚给什么灵符？”
　　我也回过神来，“就是！谁不知道和尚是念经的，道士是画符的，你们吹什么牛呢！”
　　君言奕有些下不了台面，脸色紧张起来，道：“总、总之我们有神明的庇佑，你们的妖法对我们没用了！”说着便对旁边的打手甲乙丙丁使了一个眼色，他们四个就提起家伙朝我们过来。
　　“不许你们伤了凝玉！”柳悦眠一说完，念着咒语全身就燃起了火，我正在为第二次亲眼见证人体自燃激动的时候，柳悦眠身上的火突然很不自然地被熄灭了。
　　“怎么会……？”柳悦眠似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闭眼又念了一遍咒语，这次却不知道受了什么伤倒在了地上。
　　我看得那个心疼，一下就冲了过去把他扶起来，柔声道：“没事吧，悦眠？”
　　看来不是没事，因为柳悦眠张口就吐出一口血，那道鲜红色真是让我触目惊心。
　　君冬青和君言奕哈哈大笑，君冬青说：“说灵符的事情是为了让你们三个笨蛋分散注意力，其实，我们早就得了消息你们会来，因此在这里布上了能让你们法力瞬间消失的阵！如果再勉强用神力的话，他就会死！哈哈！你们这三个蠢蛋！甲乙丙丁！给我上！”
　　“是！”四人得令又朝我们冲了过来，其结果不言而喻，我们这边就柳悦眠一个打手，我和裴瑾轩那是手无缚鸡之力，很快就被擒住了。
　　不过君冬青显然对我的憎恨程度多一些，拿起绳子把裴瑾轩和柳悦眠还有一言不发实则担心地看着我的小锅绑在一棵健壮的桃树上，而我则被她用剑驾着脖子，逼我站在小溪边想让我跳下去。
　　我大叫着说：“我可是身系国祚，我死了不要紧，大天朝灭亡了可别怪我！”我眼泪就快急出来了。
　　君冬青冷哼一声，道：“哼！因为国师说过这句话，从小你就比我受宠，连父王都叫我凡事不要跟你争！害得我一气之下丢下这好好的郡主不做，去做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江湖侠女！我才不管什么天朝国祚！君凝玉！我要你死！”
　　看来她是豁出去不怕死了，我的冷汗流得更是畅快。
　　君言奕抱着手臂在旁边看好戏，霎时间我就想起以前在茶馆听人说书的时候，主人翁快要被杀时都会说出几句话，让杀人者分神地回答，然后这时候就会有人将主人翁救下来，以免主人翁死了故事不能继续。
　　因此我看着那潺潺的溪水实则是挨着一点马上化成馊水的腐尸水咽了口唾沫，转头对君冬青说：“冬青姐姐，在我临死之前能说两句话不？”
　　“哼！我看你狗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东西来！”君冬青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就讨厌。
　　我的大脑胡乱搜索着能说的事情，“听说文莱轩那里新进了一批胭脂，据说是从西域来的，三十两银子一个呢。我正瞅着啥时能有空去买，我还想用皇叔的御赐金牌杀价到一文钱的。但是最近我醒悟了，老是用自己郡主的身份去欺压老百姓那是不对的。因为老百姓就是水，朝廷就是舟，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是三十两又太贵，因此我琢磨着把所有的事情办完让裴瑾轩帮我买几盒的。但是回到京城之后才三天就忙得不可开交了。如果那胭脂卖完了可怎么办啊，于是我就叫小锅去预定了几盒，买了之后给冬青姐姐你带去两盒，你有没有意见啊冬青姐姐？”我一边说着一边头朝后仰，以免剑锋割着我的脖子。
　　“有意见！”看君冬青的表情似乎不为所动，“没了你我的皮肤肯定一天比一天好，那胭脂，还是烧给你地府里用吧。”
　　说着就一抬脚再把我这么一踹，接着所有的镜头都放慢了。
　　我朝着溪水里跌去，裴瑾轩和柳悦眠还有小锅三人被绑在树上，从他们的背后看，肯定还以为是树精呢。这年头，树精不仅有头，还有三个。
　　幸好我是正对着他们的，不然我一定得笑出来。
　　因为他们三个拼命地想挣脱绳索，还大叫着我的名字。
　　我忽听我的长发掉进了溪水里面立刻“嗤”的一声成了馊水，心里默念：再见了七只。
　　不对，貌似不应该默念这个，于是修改道：再见了，天朝。
　　我眼一闭，心一横，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不过碗儿大的伤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我今年才十六啊，还有四个月才满十七呢。
　　突然，我跌进了一个怀抱中，并未遭到传说中尸骨无存的待遇。我慢慢睁开眼，看到的是我躺在全身燃烧着的柳悦眠怀里。
　　他肯定不知道我当时多么心慌，这么大的火烧着我的脸怎么办？
　　谁知道悦眠只是抱着我，脚下踩着腐尸水，丝毫不见有事地把我抱上岸，他身上的火貌似也只是装饰而已，没有伤害到我一分。
　　裴瑾轩那边因为柳悦眠的不见，因此绳索也解开了。
　　君冬青和君言奕连同打手甲乙丙丁都震惊了，君冬青支支吾吾地指着柳悦眠说：“你，你不是在我的法阵中……”
　　“不知道悦眠他有绝对想守护的人么？”裴瑾轩好心地解释道。
　　君冬青恼羞成怒：“不可能！不可能的！就算是这样！他挨着了腐尸水为什么会毫发无伤？”
　　“呵！”裴瑾轩嗤笑道：“用点脑子吧姑娘，悦眠现在元神出窍了，已经不是‘人’的级别了！区区人的药物和法阵，怎么会拦得住？”
　　柳悦眠抱着我上岸，我发现这是他一点也不像那个怯生生凡事躲在后面说不上话的人了。或者说，他不像我认识的悦眠了。
　　他把我放在草地上，柔声地对我说：“凝玉，这次换我保护你。”
　　说完他就猛地冲了过去，先放倒了甲乙丙丁，手法快得连我都看不清了！
　　接着又疾步闪到了君冬青和君言奕面前，一只手掐着一人的脖子，把他们像小鸡似的拎起来，两人艰难地想挣脱掉。
　　我发现悦眠的火对我是无效，对那两人效果那是大大滴！
　　而且他故意隐去了手上的火焰，手腕上的火焰没有隐去，因此那两人每次想握住他的手腕挣脱的时候，就被灼伤到了手。
　　悦眠问我：“凝玉，是要他们死，还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汗，真的好不习惯平时弱弱的悦眠问出这么狠毒的问题，裴瑾轩这时候说：“悦眠，放他们下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我们四个人当中，裴瑾轩算是真正的智囊，我一直觉得他是七个人中最聪明的人，只是这份聪明不喜欢表现出来，或者裴瑾轩永远喜欢以第三者的面目去观察其他人。
　　悦眠肯定也是这样觉得的，因此在裴瑾轩说完之后毫不犹豫地把他们二人像扔破布一样地扔在地上。悦眠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还在他们的周围布下了火阵，就是围着他们一圈都燃火的那种。
　　他们两个揉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地咳嗽。
　　裴瑾轩蹲在君冬青面前，用看蟑螂的眼神看她：“谁教给你们五灵阵的？”
　　君冬青看向裴瑾轩，眼神依旧凌厉，“士可杀不可辱！我君冬青今天诅咒你们，日后死无葬身之地！”
　　“冬青，不要啊！我刚打完胜仗回来，福都还没享，媳妇也没娶，我不想死啊……”君言奕狗腿子的一面出来了，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是怎么带兵打仗的。
　　“言奕表哥！你……？”
　　裴瑾轩自然挑软柿子捏，看着君言奕，道：“你似乎愿意合作？”
　　君言奕见自己有生的转机，立刻窝囊地说：“是啊是啊，这位大爷，小的愿意合作。”
　　“君言奕！你言而无信！”君冬青怒吼。
　　君言奕不要脸地转头对气头正旺的君冬青说：“冬青表妹，此事是你与凝玉表妹的个人恩怨，我只是觉得好玩，没必要把性命都赔进去吧。再说了……”
　　“好了好了，废话就不要多说了。”裴瑾轩不耐烦地说，“谁教给你们五灵阵的？”
　　“是一位白衣女子告诉我们的，她……”话还没说完，君言奕就双眼向上翻，接着口吐白沫倒地死了。
　　裴瑾轩紧张地上去摸了摸他的脉搏，“他死了。”他说。
　　“言奕表哥……”君冬青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为什么会死？”我问，“又没有其他的伤口。”
　　裴瑾轩站了起来，道：“是一种法术，施术者能让此人提到那些词就会心脏麻痹而死。”说完转过身看着我，道：“如果此人要针对我们的话，那可能是很棘手的敌人。”
　　柳悦眠看着我们两个，道：“这个女人呢？也被施了法术吧。”
　　这时候柳悦眠已经收了禁锢的法术，我看到君冬青竟然在君言奕的身边大哭了起来。我想杀她的心思一下就没了，说：“随她去吧。若她来要，也敌不过我们不是？”
　　“恩，我听你的。”柳悦眠乖巧地说，身上的火也灭了。
　　裴瑾轩说：“回去吧，告诉慕白他们这件事。”
　　“恩。”我点点头，提上一边散落一地的桃子，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