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龙、鱼》hylinone871

13、第 13 章

　　“首先，是媛媛和婉婉所在的世界。”他目光扫过安静聆听的温若寒，想起自己那两个蛇尾孙女，“彼处的忘机已至化神期，道号含光君；而无羡……则觉醒血脉，为上古女娲后裔，人称夷陵散人。他们二人，并非一直留在此界修行，而是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便离开了此方天地，去往了一个名为‘慧聪界’的地方。”

　　“慧聪界？”温若寒挑眉。

　　“正是。”青蘅君颔首，“此界界主名为聂重雪，修为深不可测，被尊为‘四国之主’，统御四方。其妻子遥知仙子，据闻是某个更为庞大宗门派遣驻守该界关隘的弟子，身份特殊。他们有一子，小名唤作茱萸，天性活泼可爱。忘机与无羡在慧聪界与这一家相交甚笃，关系极好。也正因如此，当劫力开始蔓延时，他们最先担忧的便是会否对慧聪界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他顿了顿，补充道，“在那方世界，媛媛被立为蓝氏继承人，而婉婉……则与那位茱萸小公子自幼相识，情谊深厚，已由双方长辈默许，定下了婚约。”

　　温若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化神期、女娲后人、界主、守关弟子、跨界婚约……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描绘出的是一幅他从未想过的、波澜壮阔的修仙图景。

　　青蘅君继续道：“其次，是宦儿和宪儿所在的世界。”
　　他看向那对冷静的双生子，“那里的忘机修为已达炼虚期，无羡则觉醒为东海龙王后脉，拥有操控天下水泽之能。他们二人曾游历至一个名为‘大齐’的王朝。”

　　“大齐开国皇帝名为聂之默，其皇后聂缓，小字宜曼雅，据说是一位极具慧根的女子。二人仙逝后，一双灵魄并未归于天地，而是自愿镇守于大齐国庙，成为王朝气运的守护神。更奇的是，他们生前饲养的一只玉兔，长久受国运与帝后灵魄滋养，竟开了灵智，修炼成精，法力不俗。宦儿和宪儿跟着姐姐们逃难至大齐界域附近时，灵力枯竭，危机重重，正是得了这兔精的倾力相助，才得以喘息，最终等到了救援。”

　　温若寒手指轻叩桌面，炼虚期、龙王后脉、帝后灵魄、兔精……又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第三，”青蘅君的目光转向被长老牵着的蓝寒和蓝宜，“是寒儿和宜儿的世界。彼处的忘机已是合体期真君，而无羡……则为统御东海的鲛人之王，美貌绝伦，歌声能引动天地元气。”

　　提到这个世界，青蘅君的神色有些微妙：“他们……拥有一只极为珍贵的宝葫芦，内蕴乾坤，自成天地。据说，此葫芦乃是一位名为聂莘阳的玄门修士，当年狂热追求无羡时所赠的礼物。”

　　“哦？”温若寒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无羡当时便拒绝了聂莘阳的心意，心中唯有忘机。后来，待寒儿和宜儿出生后，那位聂修士不知是放下了还是如何，竟又将此宝作为贺礼赠送了过来。彼时已嫁给聂明玦的温情夫人——是的，在那个世界，温情姑娘是清河聂氏的主母——精通医理，她在葫芦中放置了无数珍稀宝药，以备不时之需。只可惜……”
　　青蘅君叹了口气，“劫力来得太快太猛，寒儿和宜儿年纪尚小，还无法完全动用葫芦中的宝藏，便被迫踏上了逃亡之路。”

　　合体期、鲛人王、追求者送的宝葫芦、聂明玦之妻温情……信息量巨大，温若寒听得眼神闪烁。

　　“第四，”青蘅君想起那对还要被抱着的小孙女蓝定和蓝宁，“是定儿和宁儿的世界。那里的忘机已至大乘期，半步登仙；而无羡更是了得，成为了丹器双修、名震一方的一品外道宗师。他们曾受过一位异界大能修士的隔空指点，后来修为足够后，便破开虚空，去了那位老祖宗辈的先修所在的大界游历求学。定儿和宁儿如无意外，本是要留在那大界，拜入赫赫有名的灵山一派修行的……”
　　他的语气带着惋惜，显然劫力中断了这一切。

　　大乘期、外道宗师、异界大能、灵山派……这几乎是触摸到仙界边缘了。

　　“最后，”青蘅君的声音变得更加凝重，“是偲儿和昉儿这两个仙胎所在的世界。那里的忘机已是散仙境界，尊称含光仙君；无羡更是贵为执掌北溟的龙君，神力无边。他们能孕育出仙胎，据说……是受到了‘食神’的庇佑。”

　　“食神？”温若寒对这个称呼感到陌生。

　　“具体缘由孩子们也说不清，只知与信仰愿力有关。但也正因这仙胎太过逆天，还在无羡腹中时，便被那以吞噬本源力量为生的‘戮天魔君’盯上了，视为无上滋补品。万幸，似乎有百余位强大的‘食魂’感念食神恩泽或无羡龙君的慈悲，在最后关头齐心协力，试图切断劫力对他们源生世界的绞杀……孩子们才得以逃脱。”

　　散仙、龙君、食神、戮天魔君、食魂……这已然涉及神魔领域了。

　　温若寒听得目眩神迷，心中波澜起伏。
　　这五个世界，一个比一个宏大，一个比一个惊人。
　　他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消化这浩瀚的信息。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

　　“等一等。”温若寒打断了青蘅君，眉头紧锁，“你们刚刚详细描述了五个关联世界，我注意到，其中有三个世界，都出现了姓‘聂’的重要人物——慧聪界界主聂重雪、大齐开国皇帝聂之默、还有那位追求魏无羡的修士聂莘阳。”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青蘅君，“这三个不同世界的聂家，与我们这里的岐山清河聂氏，可有什么渊源联系？”

　　这个问题问得极其敏锐，直指一个可能贯穿多界的神秘线索。

　　青蘅君闻言，不由失笑，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却被孩子们抢了先。

　　“没有。”蓝宪回答得干脆利落，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的兄弟蓝宦接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背诵课文，内容却足以让任何考据学家头晕目眩：“据历代史册及诸界宗谱记载，聂清许娶姬宗宜，聂澹曛引韩世媛，此二支为大脉。然其大婚之典距今已有一千四百五十余年，年代久远，支脉庞杂。按通行宗法论，九代分族，八代分系，七代分祠，六代分衍，五代分宗，四代分号，三代分家，两代分房，一代分户，绝代销籍。纵使亿万年前同出一宗祖，传到如今，血脉早已稀薄得近乎于无，名号亦可能重复，实在谈不上还有什么紧密关系了。”
　　这一套套宗法术语甩出来，听得在场几位温氏长老都一愣一愣的。

　　温若寒也是微微一怔，没想到会得到如此“专业”的答复。

　　这时，合体界的蓝寒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用一种探讨政令的语气说道：“在我们大靖王朝，安启公主殿下曾奉行其先姑祖梨靖院主人留下的手札，颁布过一条关于番部外籍列爵承袭的政令：自得爵籍起算，先辈九代功勋卓著者为SSS等，可享最高待遇；八代则降为SS等；七代再降为S等；六代则为A等；五代B等；四代C等；三代D等；二代E等；直至与我朝同一时代者，若无功勋，则无爵可承袭。以此杜绝冗爵，激励当代。”

　　蓝宜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扯了扯哥哥的袖子：“扯那么远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在这里推行大靖的政令不成？”
　　他似乎觉得哥哥跑题了。

　　蓝寒却一脸认真，甚至转过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向温若寒，一本正经地问：“温爷爷，我觉得这套降等承袭的制度挺好的，你觉得呢？能解决很多问题。”

　　温若寒：“……”
　　他彻底默然了。这几个孩子思维之跳跃，知识之庞杂，关注点之清奇，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前一秒还在说跨世界宗族渊源，下一秒就开始讨论起异界爵位继承制度改革了？

　　青蘅君见状，连忙咳嗽两声，打断了孩子们越发跑偏的“讨论”，温声道：“孩子们，你们还小，这些宗门政令、爵位承袭之事，复杂无比，并非你们当前需要操心的。”
　　他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

　　然而，蓝宪却摇了摇头，小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严肃，反驳道：“祖父，此言差矣。这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并非遥远之谈。远的不说，便说父亲与爹亲的婚事，其能否顺利促成，其最终结果如何，恐怕就与‘成就功绩’、‘稳定一方’、‘聚合气运’这类事情息息相关。若处理不好，或许……或许又会成为劫力寻踪而来的一个破绽。”

　　孩子们再次将看似不相关的事情，与那可怕的“本源劫”联系了起来，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沉重。
　　温若寒的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他开始真正意识到，这些孩子带来的不仅仅是奇闻异事，更是一套完全不同的、关乎生存与毁灭的认知体系和紧迫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