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老和天荒》越宝

18、出院

　　医生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后面跟着麦子杰和荣荣。
　　“哪里不舒服？你脸色这么苍白？”医生一脸担心的看我。
　　“大概是没休息好，没什么。”我突然觉得意兴阑珊，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如果你真觉得难以忍受，我给你开止痛针好了。”医生突然变的好说话。
　　“不用了，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我也变得客气。
　　其实我想说的是，止痛针可不可以让心不痛，此刻折磨我的不是我的腿。
　　医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把荣荣叫到一边，小声的询问。
　　等医生离开，我下逐客令，请荣荣送纪和麦出去。折腾了一上午，我是真的累了。
　　纪明宇老大的不情愿，他对麦子杰抱怨：“你看，阿果有把我当总经理吗？她真当我挥之即去。”
　　我不理他，只叮嘱麦子杰：“阿宝那边，先不要告诉她，她最近也忙，等她摄影展结束了我再同她说。”
　　下午，换了三姐和一帮同事来看我，她们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抱着电脑看《蜡笔小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
　　李平在那里先叫了开来，“难得你还这么开心，害我们为你担足心事。”
　　我不理他，像他这个年纪怎么会明白，很多时候不能哭就惟有笑。哭也好，笑也好，左右不过是一天天过下去。
　　三姐微笑着看我，笑容里带着几分关切和了解。
　　她明白我吗？也不见得，我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谁又能真正的了解自己呢。
　　荣荣还要回去上班，三姐给我找了一个当地的小女生来做陪护，让我安心的在医院里住下去。
　　我没办法安心，那个易伟每天下班后必定前来报到，换着花样给我带来各种各样好喝的汤。
　　他对那天挨骂的事，只字不提，我也乐得就这样过去。
　　大部分时间他都不说话，每次不过把汤碗送到我手里，我再小气也没办法和他计较。
　　倒是纪明宇，因为厂房倒塌的事故需要处理，工期又紧，他索性把办公室也搬了过来，偶尔他会过来看我，结果每次都碰到易伟，开始两次他还沉的住气，到第三次的时候，他忍不住皱眉问我，“这个易伟想要怎样？”
　　我抬头看他，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他老大想要怎样？
　　身为总经理，有事没事就往前秘书的病房跑，看在别人的眼里，也会觉得奇怪吧。
　　好在，没过几天，医生宣布我可以离开医院，回家休养。
　　我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到了车上才和三姐打电话报备。
　　当我拄着拐杖，瘸着一条腿站在自己的家门前时，心里不知道有多感慨，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却觉得像过了很久很久。
　　进门的第一件事，我直奔浴室给自己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
　　虽然洗澡的时候要吊起那条伤腿，可是我还是觉得幸福，想起自己在医院那十几天蓬头垢面的样子，再想想纪明宇和易伟，我就觉得寒心。
　　从今以后只怕再无形象可言。
　　洗完澡出来，我在到处都是灰的房间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给阿宝打电话。
　　阿宝听我说回来了，就说了三个字，“你等我。”
　　还没到十分钟，我已听到门铃响，我也懒的拄拐，一蹦一跳的去给她开门。阿宝一脸笑容的冲我扑过来，和我抱在一起。
　　她的好心情也感染了我，我微笑着看她。
　　“我的摄影作品……”她似有很多话要和我说，才开口就发现了我的那条腿。我眼看着笑容从她脸上退去，心里也明白这关难过。
　　我对她赔笑脸，她不说话等我开口。
　　出了点小意外，我就变这样了。”我尽量轻描淡写。
　　“小意外？腿都打上石膏了还小意外？”阿宝激动，“才几天没见，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早知道她会生气。
　　“可是像铁拐李？”我跳到沙发边，拄上拐杖给她看。
　　她不理我，却拿出手机打电话。
　　“姓麦的，我在阿果家，我给你一分钟来解释阿果的腿。”
　　原来她找麦子杰的晦气。
　　不知道麦子杰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只看到阿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十几天前的事，你现在才说，就在昨天我还问你阿果好不好。”阿宝迁怒于麦子杰。
　　我在一边冷汗都冒出来了，我宁愿她对我吼，她从来都没有像这样过。
　　我伸出手去拉她的衣角，“都是我的错，我怕你担心，我想让你专心完成摄影展。”
　　“摄影展！”阿宝终于肯正眼看我，“我和你算什么？摄影展又算什么？”
　　“我知道，阿宝，我都知道。”
　　和摄影展比起来，在阿宝心中，当然我更重要，我把头靠在阿宝的肩膀上。
　　这个世界上，心疼我的人只有她而已，越是这样，我越怕让她担心，像她对我一样，我只希望她快乐。
　　“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原谅你。”阿宝话说的难听，语气却明显变软了。
　　“阿宝……”我拖长了声音喊她。
　　她不理我。
　　“阿宝，你知道我最爱你了。”我对她挤眉弄眼装可爱。
　　她再气也被我逗笑。
　　“你的摄影展怎么样，我听麦子杰说，参观的人流如潮。”我找准时机转移话题。
　　“没他说的那么夸张，不过也算络绎不绝。”阿宝果然心情变好。
　　“带我去看吧，阿宝，你知道我一直等这一天。我想看你梦想成真的画面。”这是实话，从阿宝16岁开始喜欢摄影，我和她就一直在等这一天。
　　“所以昨天开幕你没来，我不知道有多失望。那个纪明宇倒是来了，光花篮就送了50个，把个展厅里里外外摆了个遍。看的我和麦子杰目瞪口呆，麦子杰还说，从没见他这么大手笔过。”
　　阿宝说到这停了下来，看我。
　　我正听得专注，没想到这小子还这么败家。
　　“那花篮超级夸张，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阿宝欲言又止。
　　我有点奇怪，阿宝从来快人快语，像这样话说到一半，实在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