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老和天荒》越宝

14、优质帅哥

　　易伟带我去见新同事，原来我们这一组除了易伟，另有两个工程监理，一个叫李平，一个叫肖伦。
　　他们对我倒比易伟要亲切很多，只是对一个女生要做这样的工作感到难以理解。这让我对这个工作好奇？何故，大家都否认女生。
　　等到第二天，当易伟把一摞图纸甩给我，然后告诉我由旁站监理开始做起时，我不由傻了眼。
　　那些图纸我看上去像天书，至于什么是旁站监理，我更是完全不了。
　　看着我把手中的图纸翻来翻去，一脸的茫然。易伟终于想起来问我：“你是什么专业毕业？”
　　我有点心虚，不敢看他，装出认真看图纸的样子，小声回他：“国际商务专业。”
　　他半天没有反应，我终于抬起头看他，他气的鼻子都歪了，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号码。
　　我反应过来，昨天三姐有提到她今天会出差，这家伙估计是要打给她理论的吧。
　　我顾不上礼貌问题，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把拨号取消。
　　他被我吓一跳，鼻子气的更歪了，话都说不明白了：“你干什么？你、你、你……”
　　“我虽然不是土木工程毕业，可是，我对自己有信心，如果你肯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做的很好。”我摆出一脸诚肯的表情。
　　他不吃我这一套：“现在不是我给不给你时间的问题，这个工程本来就很紧，等你学会了，估计工程也完成了。”
　　“你总要先给我机会，然后再说我行不行。”我不放弃。
　　“你什么都不懂，让我怎么给你机会？”他比我还固执。
　　“不如，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让我跟着你学习。如果一个星期我没长进，不用你说，我自己走人。”
　　“不行。”他犟的似驴。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或许，你根本没什么可让我学的，所以才这样。”我激他。
　　“你、你……胡说。”我发现他一激动就会结巴，更加火上浇油。
　　“如果你没信心，我跟别人好了，反正监理不是你一个，不过要先说好，如果别人说我行，你也不能反对哦。”
　　“不、不行，你不能跟他们，他、他们……”他大概也明白那两个要比他自己好对付，马上否决我的建议。“一个星期，我只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发了狠的对我说，居然一点不结巴。
　　就这样，我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一个星期时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易伟对我大摇其头。
　　原来所谓的工程监理，要做的就是一天24小时呆在工地上，随时检查工程的进度和监督施工的质量。
　　手上永远拿着图纸，头上戴顶安全帽，常常一站就是一天。加上南方7、8月份的天气，恶劣的工作环境——在嘈杂的工地，面对面的两个人，也时时要扯着嗓子尖叫着才能对话。这工作看起来确实不是女人干的，何止，简直不是人干的。
　　可是，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认输。于是，咬了牙跟在易伟的后面，听他讲那些完全不明白的专业术语，用心记住；有时间就把图纸拿出来反复的看，不懂就问，等一个星期过完，好像也学会了七七八八。
　　辛苦的确是辛苦了一点，好在，人年轻，有的是拼劲，又想学东西，日子只觉得充实。
　　几天下来，易伟看我的眼神终于没那么苦大仇深，而三姐，我当然明白她是想我自己知难而退，但是眼见我坚持了下来，她也就乐见其成。荣荣那个小女生，最最可爱不过，怕我刚来不适应，每天收工后带我去附近看风景。
　　纪明宇在我离开的第三天给我打过电话，他让我回去上班，我毫不犹豫的对他说不，并且没等他说下去，就挂了电话。
　　好不容易才解脱了出来，我何苦再去淌混水。
　　他气到第八天，终于耐不住，又打电话过来，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辰果，回来帮我。”
　　不是不让人心动，可是，我狠下心来，不为所动，不管他说什么，只是说不。这回换他挂我的电话。
　　我现在，吃的饱，睡的香，全无牵挂，当自己再世为人，无论如何不愿功亏一篑。
　　再过了几天，给我打电话的换成了麦子杰，他在电话里问我：“阿果，为何一定要呆在那里？”
　　他问的坦白，我也回答的诚恳：“在哪里也好，不过是打份工，我现在在这边不知道过的多充实，又能学到东西。，何必非要回去呢？”
　　“你的职位明宇一直给你留着，你又何必固执，就当出去散心走一遭，现在也该回来了。”
　　“是吗？那你告诉他，可速速重招新秘书，我已下定决心，短时间内不会回去。”
　　麦子杰苦口婆心，口水都讲干，我仍旧坚持。他气的在电话里骂我犟的似驴子。
　　这比喻听上去好熟悉，我想起自己不久前也这样骂过易伟，不由笑出声来。
　　电话那头的麦子杰被我气的说不出话来。
　　可是，等阿宝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笑不出来了。
　　阿宝在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到厂门口，我心知不妙，对身边的李平交待一声，急急赶出去。
　　果然，阿宝正等在那里，和她一起的是麦子杰。
　　我狠狠的瞪了麦子杰一眼，早就知道这家伙鸡婆，只是没想到一至于此。
　　我对阿宝赔笑，我知道她一定生气。
　　以前，不管大事小事，我一定先找她商量，事事以她为重。连和阿诚交往，也要她点头才敢放下心来。她固然看不上阿诚，可也被他那时候的一片热诚感动。最近不知为何，接二连三发生的事都让我难以应付，她又忙，有自己的人生事业，实在不知如何向她开口。
　　阿宝只看我不说话，一双眼里全是不满。我只好拉着她的衣袖连声赔不是。麦子杰在一边打圆场：“好了，你们两个已经见面，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茶把话讲清楚。”
　　喝茶，他老大开玩笑，这种地方哪来的茶喝。这种偏远的地方，举目望去全是低矮的农舍和一块块的菜园，离县城尚有半个小时车程，能找到个阴凉地说话就该偷笑了。
　　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己说的话有多可笑，不由看着我叹气：“阿果，你究竟做了什么，被发配到这种地方充军。”
　　我不理他，对牢阿宝说：“不如，去我宿舍坐坐？”
　　阿宝还未回答，麦子杰在一旁连声说好，这个时候我又有点感激他，亏了他在这里，我和阿宝才不至于太过冷场。
　　我在宿舍里和阿宝讲事情的前后经过，讲到最后我把手一摊，“事情明摆着，罗副总裁发配我来，我不能不来，如果现在回去，不但我尴尬，纪明宇大概也没好日子过，我不想他们两个发生正面冲突——因为我。”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也许有没有我他们两个都没办法和平相处，不过如果可以不牵扯其中，再好不过。
　　阿宝更加气，“为何事事你都要替别人着想，你自己呢，怎么一点原则没有，一味退让。纪明宇和姓罗的事与你何干，要你来为他们牺牲。”
　　很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
　　我沉默不说话。
　　又要麦子杰出来打圆场，“哗，我突然发现，你们两个此刻真正像亲姐妹，黑的只看的见牙齿。”
　　我感激的看他一眼，紧跟在后面小心解释：“再过半个月，就是你的摄影作品展，我知道你最近一定手忙脚乱，如果我告诉你，你少不了要替我担心，我只想等摄影展结束再告诉你。”
　　阿宝脸色稍霁，我放下心来。自从母亲去世后，阿宝把自己当成我唯一的亲人，事事都要替我出头，我知她是真心为我，但有时候难免夹在中间难做人。何况现在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轨道，更加难做到事事一条心。
　　但是，我更加明白。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大事，我唯一可以依靠也就只有阿宝了。若没有她管我，人生只有更不堪。
　　想到这里，我不由紧紧抱着阿宝，不愿松开。
　　麦子杰在一边陔笑，“可否告诉我你们两个的真实关系！我对任何形势的性取向都可接受。”
　　“呸！”我和阿宝一起啐他，啐完又忍不住齐齐笑出声来。
　　到这个时候，我是真的发现麦子杰的好处，细心体贴，又愿意为朋友出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绅士。
　　若非他拉阿宝出来，日子一天天拖下去，只怕我更没办法向阿宝交待。
　　送走麦子杰和阿宝，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心情也变轻松不少，平时刺眼的阳光也只让我觉得温暖，有风吹来，带来一阵果香，一时间，我更觉得心情舒畅。以至于抬头看见易伟的时候，发现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其实他何止不讨厌，用荣荣的话说，“这个易伟，实在是优质帅哥一个，剑眉星目，内敛、睿智、大气……”
　　“外加择善固执、不苟言笑、狷介……”我帮她加下去。他是真的狷介，如老学究一样，寝不言，食不语，肉割不正不食。对任何事情都一板一眼。在他眼中，只有黑与白，对或错。
　　他简直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此刻，他站在不远处皱眉看我。
　　心情好我不与他计较，吹着口哨从他身边过，还不忘对他挑下眉毛。
　　眼看着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绿，我更加开心。
　　如果他不喜欢笑，那就让他生气好了，总好过没有表情。
　　突然我想起纪明宇，想起那个时候他每天变着法子，要让我生气，他那个时候的心情，会不会和我一样呢？
　　这大概是一个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想到这里，我突然泄气，没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