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老和天荒》越宝

13、发配

　　这一天，我依然准时上班，刚到公司就接到当头一棒，原来公司在邻近的县城有一个新开发的项目，现在由上头指名调我过去。美其名曰看重我的能力，我知道这不过是因为我得罪了罗副总的原因。
　　在秘书室里，其他人看我的目光复杂，在职场就这样，捧高踩低。
　　多说也无益，我低头收拾东西，决定做顺民。
　　我东西尚未收拾好，纪明宇就来了，他大概已收到消息，连他的办公室也不进，只看我一眼，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他脸色铁青，眼中有杀气，我不敢放他一个人，连忙跟了出去。
　　他走的很快，几步已到了罗副总裁的办公室，他甚至不敲门，直接推门而进，我连拉住他的时间也没有，内心只觉得慌乱，因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站在门外，正彷徨，有声音从没关上的门内传了出来。
　　“每次都这样，只要是我身边的人，你都会想尽办法让他们离开我，甚至我现在躲到这里，你还不愿意放过我。”
　　是纪明宇的声音，我听不到罗副总裁的回答。
　　我忍不住顺着门缝往里看，罗副总裁坐在位置上，看纪明宇，眼神复杂……似嘲讽、似无奈。
　　我不由退了回来。
　　原来他们两个果然是旧相识，果然有剪不断的恩怨情仇。
　　我不过是他们两个人战争中的炮灰。
　　我一时心灰意冷，只想快快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结果一转头，居然又看到大束玫瑰花，由快递人员捧着，这个时刻收到玫瑰花，我只觉得滑稽。我从来不喜欢玫瑰花，喜欢玫瑰花的另有其人，阿诚居然连这个也搞混，人生竟可笑至此，我微笑着签卡片，收花，然后把它丢进垃圾桶。
　　我进办公室端起箱子走人，也不去管东西可有收齐。

　　我回去，阿诚不在家，我不由松口气，现在我实在没有力气面对他，我拖出箱子，收拾好衣物，又找出纸来给他留言：“我需离开一段时间，房子你可以先住，如果找好房子离开，请把钥匙放在楼下信箱里。顺便通知你，阿宝已回来，若被她知道你在我这里，你应该明白后果如何。”
　　我在大巴车上给阿宝打电话，只告诉她需要出差，多长时间还不确定。
　　阿宝一点也不怀疑，只让我一切小心。
　　因新的工作在县城郊区，从大巴上下来还需转车，等我终于找到的时候，已过了午饭时间。
　　那是一片很大的荒地，我没有看到任何像样的建筑，只看到其中有一处用铁皮圈了起来，算是施工现场，人来人往，嘈杂凌乱，我甚至不知该去何处找人报到。
　　我拿着箱子站在那里，正午的阳光直晒下来，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正徘徊间，有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她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人交待着什么，一看已知应是负责人。
　　我迎上去，等在一边。
　　她和人说完话，抬头看见我，马上明白：“你可是新调来的辰果？”
　　我忙点头说是。
　　“荣荣，你带她去看下宿舍，顺便让食堂给她做点吃的。”她扭头向身边的一个女孩子交待。
　　就这样，我居然又一次忍了下来。
　　不忍又怎样，从这里出去，重新换一份工作，还不是任人差遣，不见得就好过这里。且现在走，未免让人在背后说不够韧性，且吃不得苦。
　　此刻，工作成了我人生中最大的荆棘。
　　宿舍就在施工现场的旁边，一溜二层板房，条件比我想像的好，虽然是用公共洗手间，但是居然有空调，且单独一间，不需与人合住，我顿时知足。
　　大概是坐车坐的，天又热，我什么也不想吃。
　　那个叫荣荣的女生，善解人意的问我可要到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我当然没意见。
　　原来这里要建的是个新厂区。
　　公司最新开发的一个项目，产品研发已到了最后测试阶段，因为市场前景看好，所以总公司非常看重，于是大手笔在这里买下大片地来盖厂房。
　　因为是新成立的单位，所以人员大部分是新招的，当然重要的领导层都是从公司指派来的，说到这里，荣荣用一种崇拜的语气对我说：“你刚刚见过的三姐，是公司的元老，来这里之前，是物流部的副部长，最是能干不过，对下属也最为照顾，大家都喜欢她。”
　　我看着荣荣笑，这个女生爽朗、直率，恁的可爱。
　　等到三姐忙完了，我坐在她对面，听她给我安排工作。
　　她手上拿着一份传真，是我的简历，她看了半天后，终于抬起头来，她的眼神有一丝困惑：“名牌大学商务专业，英语六级，韩语四级，好是很好，可是我不知道要如何给你安排工作。”她说的再坦率不过。
　　我能说什么，我保持沉默。
　　“你确定要留在这里？”她问我。
　　“是，我……”我的话未说完，一个人一头闯了进来。
　　他一头汗，白衬衣卡其裤，衣服上全是灰，皱巴巴的揉成一团，嘴里叫着：“三姐，你答应给我的人呢？”
　　三姐看着他，眼神一亮。
　　指着我对他说到：“她叫辰果，是总部派来的，给你做助理。”
　　又对我介绍：“这是易伟，工程总监理。
　　那个易总监理看了我一眼，也不管我就坐在他面前，马上摇头否决：“不行，你明知道我需要的人要能吃苦的，这么个小女生能做什么？”
　　哗，性别歧视！
　　我坐不住了：“易总监理，早十年男女已同工同酬，男人能做的，女人都能做。”
　　易总监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扭头对三姐说：“我不管别人，我手下决不用女的。”
　　我被他激怒，他刚才的那一眼里意思再明白不过：“你是女孩子，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三姐把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你说要人，好，我同意。现在人我有派给你，是你说不要的。你应该明白，如果你不同意要她，以后我也不能派别的人手给你，因为很难向上面交待，且有失公平。”
　　她停下来，看着那个易总监理，继续说到：“你应该知道，工期很紧，如果因为你这一组耽误进度……”
　　我不由微笑，这个三姐果真有一套。
　　“可是……”那个易伟一脸的不甘。
　　“不如，先让辰果跟你学习一段时间，如果你觉得不行，我们再商量如何。”

　　就这样，我被当做烫手的山芋扔了出来，成了不受欢迎的工程总监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