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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暮守 ...
黄昏的光线斜斜照进蝶屋病房,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蝴蝶忍站在窗边已经很久了。她静静凝视着窗外庭院里那棵开始抽新芽的樱树,背影在斜阳下拉得很长。
幸靠在床头,手里拿着炭治郎通过最终选拔后寄来的第一封信。
朔自那日来状态好转,已经能勉强完成短途送信的任务。
信的内容很简单,少年用不太工整的字迹写着报备平安的话,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努力想要传达安好的真诚。
相信不日之后,她们就会再次相见。
幸读完信,小心折好,放进枕边的小木盒里。
她抬起头,看向窗边的忍。
忍的羽织在晚风中轻轻飘动。她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像是忽然想起般提起:“白天你沉睡的时候,主公大人和天音夫人来过。”
“他们没让我叫醒你。”忍继续说,语气平淡,“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问了问你的情况。主公大人说……‘请务必让她好好休息’。”
幸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盒的边缘。
产屋敷耀哉。
那位即使病痛缠身,也始终将鬼杀队每一位队员视若己出的主公。
他的温柔从不张扬,却总能在最细微处让人感受到。
就像此刻,在她因注入的药剂而陷入沉睡时,他亲自前来,却又不愿打扰她的休息。
“主公大人真是温柔呢。”幸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涩然,“鬼杀队的所有人都像是他的孩子一样。”
忍转过身,夕阳的光从她背后照过来,让她的表情有些模糊。
“是啊。”忍轻声应道,“即使你变成了这样……他也从未放弃过你。”
幸的指尖微微一顿。
她已非人,无法再握刀。按照常理,这样的队员本应该立马被处置,甚至不被允许继续留在总部附近。
但主公没有。
他默许了幸留在蝶屋,默许了蝴蝶忍倾尽全力的治疗,默许了义勇每日的探望与陪伴。
就像她真的还是人类一样。
幸看向了蝴蝶忍,握紧了手中的木盒。
几日后,实验正式进入到第二阶段。
因为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蝴蝶忍调整了药物配方,剂量也控制的更加精细。
百年来,鬼杀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研究鬼,在鬼身上实验。
幸的身体状况依旧复杂难测,排斥反应依然会发生。
有时是突如其来的高热,体温在几个时辰内飙升到骇人的程度,幸的皮肤烫的吓人,意识在灼热中逐渐涣散。
有时则是另一种更隐晦的未知反应,大部分体现在记忆错乱上。
那通常发生在注射药剂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幸会突然忘记最近两年发生的事,记忆会停滞在某个过去的节点。
这种时候,幸的眼神会变的格外明亮。
“小忍?”她会这样问,声音里透着熟悉的亲昵,“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吗?我好像……睡了很久?”
蝴蝶忍停下手中的记录,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痛楚,但脸上很快会恢复平静。
“嗯,你有点累了。”忍会这样说,语气温和,“再休息一会吧。”
幸便会点点头,乖巧地躺回床上。但过不了多久,她又会试图坐起来:“对了,义勇呢?他说今天会早点回来的——”
话音未落,身体残留的虚弱便会将她重新拉回现实。她会突然失去所有力气瘫软下去,急促地喘息着,眼神里的光芒迅速黯淡,被茫然与疲惫取代。
每当这种时候,如果恰逢傍晚,富冈义勇结束每日巡查任务,按时来到蝶屋的时刻,蝴蝶忍会合上病例,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水柱。
“今晚带她回去吧。”
这样的雪代幸,不能再留在蝶屋了。
她需要富冈义勇。
听到蝴蝶忍这句话,义勇会走上去,在幸困惑的目光中,附身将她抱起。幸的身体很轻,轻的让他心头发紧。
“我们要去哪里呀?”幸会这样问,声音虚弱,带着记忆错乱产生的柔软与依赖。
义勇会收紧手臂,声音低沉的回答她:“回家。”
幸会靠在他肩上目光掠过渐渐变暗的天空和陌生的小路,眉头微微蹙起。
“可是……这不是去樱花小院的路……”
话未说完,疲惫压倒了她最后一丝清醒,她沉沉睡去,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义勇会抱着她,在渐浓的暮色中穿过蝶屋的长廊,踏上返回千年竹林的小径。
这不是第一次了。
最初发现幸出现记忆混乱时,义勇曾问过蝴蝶忍。
那是幸刚开始接受蝶屋治疗不久,忍因为幸提出要将自己作为实验体的请求而处于愤怒的顶峰,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
义勇在走廊拦住了正要离开的蝴蝶忍,以他惯有的直接方式问蝴蝶忍。
“她为什么会这样?”
忍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挂着弧度完美的微笑,但那双眼睛里却毫无笑意。
“您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了?”忍的声音轻柔,却带着讽刺,“我还以为,您只会沉默地接受她给的一切解释呢。”
她向前迈了一步,目光越过义勇,投向走廊尽头幸的病房方向。
“她说什么你都信,她说治疗你就送她来,她说想当实验样本你就不阻止。那她现在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忍的胸痛微微起伏,那份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不是针对义勇,而是那个躺在病房里的挚友。
“你问过她吗?”忍转过头,直视义勇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问过她为什么宁愿要这样……也不肯好好活下去?问过她到底在害怕什么?逃避什么?”
说完,忍转身离开了。
义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没有追上去。
因为蝴蝶忍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
他确实没有追问。
那两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但他不能去逼问她,不是不敢面对真相,而是不敢再看到她破碎的样子。
记忆的碎片散去,现实重新聚拢。
义勇抱着幸,走进了千年竹林的宅邸。
他将幸轻轻放在铺好的被褥上,然后起身去点灯。
烛光亮起灯瞬间,幸微微动了动,但没有醒来。
义勇回到她身边,开始为她更换寝衣。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当他温热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肩颈处冰凉的皮肤时,幸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神是清明的。
体温的差异将她从昏睡中拉回了现实。
义勇的动作顿住了,四目相对间,幸先移开了视线。
“我想沐浴。”
她的语气很平静,还有点固执。热水能使她的体温稍微上升,不至于那么冰凉。
义勇看着她苍白的脸,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用薄毯裹住她,抱她走向浴室。
这座宅邸的浴室不大,但足够一人使用。义勇注满了热水后试了试水温,转身退了出去。
“我在外面。”他说着,然后替她拉上了门。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然后是入水的声音。
义勇靠在门外的廊柱上,抬头看向夜空。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稀疏的星子散落在深蓝的天幕上。竹林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低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起初,他能听见偶尔的水声,说明幸还在活动。但渐渐地,水声停了,浴室里陷入一片寂静。
太安静了。
义勇站直身体,侧耳倾听。
没有呼吸声,或者说,幸的呼吸本就浅得难以察觉,隔着一道门,更是完全听不见。
一股寒意突然窜上脊背。
“幸?”他敲了敲门,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没有回应。
“幸!”他提高了音量。
依旧寂静。
义勇不再犹豫,一把拉开门。
浴室里水汽氤氲。幸靠在浴池边缘,闭着眼睛,头微微歪向一侧,湿透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颈侧。她的呼吸极其缓慢,胸膛几乎看不见起伏,整个人像是睡着了,又像是……
义勇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冲上前,单膝跪在浴池边,伸手探向她的颈侧……指尖触到了她微弱的脉搏,冰冷,但还在跳动。
她还活着。
只是又睡着了。在热水中,疲惫压垮了本就脆弱的意识防线。
义勇颤抖着吐出一口气,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屏着呼吸。他俯身,将幸从水中抱起,水珠顺着她冰凉的皮肤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用早已准备好的干燥布巾将她整个裹住,然后抱回和室内,放在铺好的被褥上。
擦干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从湿透的发梢,到苍白的脸颊,到纤细的脖颈,再到单薄的肩膀、手臂、腰腹、双腿……每一寸皮肤都被轻柔地擦拭,直到不再滴水。
幸一直闭着眼睛,任由他动作,只是睫毛颤动了几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
“义勇……”
声音很轻,含糊,带着睡梦中特有的柔软与依赖。
就是这声呼唤,让富冈义勇的理智彻底崩塌了。
他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她。
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吸依旧浅缓,整个人毫无防备,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两年。
她失踪了整整两年。
这两年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那个曾经坚韧,会在训练中一次次爬起来的雪代幸,那个在战斗中冷静精准,在私下里偶尔会露出温柔笑容的雪代幸,怎么会破碎成这样?
现在的她,好像要拼命抓住什么,或者证明什么。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继续呼吸的理由。
义勇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疼。
还有自责。
如果那时,他没有让她独自进行最后一次任务。
如果那时,他陪她一起去。
如果……
没有如果。
现实是,她回来了,却带着满身的伤痕和一颗破碎的心。而他所能做的,只有守在她身边,用他的方式,试图接住那些不断坠落的碎片。
义勇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很轻的一个吻,带着无法言说的痛楚、珍惜、以及深埋心底的恐惧。
他恐惧再次失去她。
雪代幸没有醒来。她依旧沉睡着,对这个吻毫无感知。
但富冈义勇需要这个吻。
他需要确认她还活着,确认她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良久,他才缓缓离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闭了闭眼。
然后,他继续为她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寝衣,将被褥仔细盖好。
做完这一切,义勇在她身边躺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第二日,义勇送幸返回蝶屋时,再次找到了蝴蝶忍。
这次不是在走廊,而是在忍的办公室。
房间不大,靠墙立着高大的药柜,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药材和试剂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苦香。
忍正坐在桌前整理实验数据,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
“富冈先生。”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目光又落回手中的纸张上,“幸今天的状态看起来稳定一些了。”
义勇走到桌前,没有坐,只是站在那里,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她的意识,有时会不清醒。是血鬼术的影响,还是……恶化的征兆?”
忍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笔放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抬起眼看向义勇。
“从生理角度分析,”忍的声音平稳,带着医者特有的冷静,“可能是残留血鬼术对神经系统的持续影响,也可能是身体在适应新状态过程中的正常波动。她的体质特殊,恢复过程必然伴随紊乱。”
她顿了顿,手指摩挲着纸张边缘。
“精神压力也是重要因素。记忆的缺失与错乱,有时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当某些记忆带来的痛苦超过承受极限时,它会选择暂时关闭相关区域。”
忍的声音逐渐低沉,那种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情绪开始渗透进来。
“我调整了治疗方案,减少了可能刺激神经的药物成分。但……”
她停下话头,目光从义勇脸上移开,望向窗外。
许久,忍才轻声说出一句话。
“她的核心问题不在身体,而在心里。”
她转回头,直视义勇的眼睛。
“这点,你我都清楚。”
过了一会,蝴蝶忍站起身走到药柜前,取出一只小瓷瓶,递给义勇。
“这是安神的药剂,如果她晚上睡得不安稳,可以服用一剂。但不要依赖它。”
义勇接过瓷瓶,握在手心。瓷瓶微凉,瓶身光滑。
“谢谢。”他说。
忍摇了摇头,没有再看她,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笔:“去吧。她应该快醒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幸的状态时好时坏。记忆混乱的情况逐渐减少,但身体的异常反应依然存在,只是表现方式变得更加多样。
有时是持续数日的低热与乏力,有时是感官的暂时性钝化,她会突然听不见声音,或者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持续时间从几息到半刻钟不等。
最严重的时候,她突然会将自己关进病房反锁房门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作为鬼的欲望被药物无限放大,她会想破坏,会想剧烈地渴求某种东西。
蝴蝶忍记录了每一种反应,不断调整着治疗方案。
期间,幸在蝶屋遇到过几次曾经的熟面孔。
最先遇到的是炼狱杏寿郎。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幸正在庭院里进行恢复性训练,并不是剑术,只是一些简单的肢体活动,以维持肌肉的基本功能。
炼狱大步流星地走进蝶屋,身上还带着任务归来的风尘与一丝未散尽的血腥气。他似乎是来汇报任务并顺便处理手臂上一道不深的划伤。
在走廊转角,他看见了幸。
炼狱停下脚步,那双炯炯有神的金红色眼眸亮了起来。
“哦!前辈!”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好久不见!身体恢复得如何?”
幸停下动作,看向他。
她记得这个少年,这个曾经跟着父亲身后的少年。现在,少年已经接替了父亲的柱位,成为了新任炎柱。
“炎柱大人。”幸微微颔首,“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很好!非常好!”炼狱走近几步,目光在她身上扫过。苍白的面色,单薄的身形,以及那种挥之不去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脆弱感。
但他眼中的光芒没有黯淡,反而更加炽热。
“身体的恢复就像锤炼剑技一样,需要时间和耐心!但是,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看到进步!我相信,属于你的战斗还未结束!前辈!”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念感。那不是空洞的安慰,而是发自内心地相信。
幸看着他,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
炼狱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他拍了拍幸的肩膀,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能传递力量的温暖。
“加油!我期待与前辈并肩作战的那一天!”
说完,他挥了挥手,大步走向诊疗室,留下幸一个人在原地,肩头似乎还残留着那一拍带来的暖意。
第二次相遇,是在某个阴雨的傍晚。
幸从实验室出来,准备返回病房,在走廊里迎面撞上了不死川实弥。
风柱刚从主公宅邸汇报归来,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湿气。
他走得很快,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什么棘手的问题。
两人在走廊中段擦肩而过。
不死川的脚步没有停,甚至没有看幸一眼。但就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幸感觉到他的视线极快地扫过自己。
幸垂下眼帘,继续向前走。
走出几步后,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啧声。
幸没有回头。
她知道不死川看到了什么。
一个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形单薄的前柱级队员。那个曾经在任务中冷静斩杀恶鬼,呼吸法精妙而强大的静之呼吸使用者,如今却连正常行走都显得勉强。
可惜。
这是不死川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幸捕捉到了。
但紧接着,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掠过,困惑,怀疑,以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什么?
不死川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停下了脚步,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回头看了幸的背影一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雨继续下着,敲打着蝶屋的屋檐,发出连绵不绝的声响。
第三次相遇,则是因为甘露寺蜜璃。
那是一个温暖的黄昏,幸结束了一天的检查,正和来接她的义勇一起,准备返回千年竹林。
两人刚走出主建筑,就听见前方传来蜜璃带着哭腔的声音。
“真的没事啦!只是不小心划了一下——”
“给我看看。”
另一个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幸抬起头,看见庭院里的樱花树下,蜜璃正捧着自己缠着绷带的左臂,面前站着一个嘴部裹着绷带的男子。
是生面孔,幸没见过他。但是他和新上任的蛇柱特征很像,应该就是他本人。
伊黑小芭内的姿势有些僵硬,白色绷带下的眼睛紧紧盯着蜜璃的手臂,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幸也能感受到那种无言的担忧与……焦躁。
“真的只是皮外伤!”蜜璃试图把手藏到身后,但伊黑比她更快,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手臂拉到眼前,仔细检查绷带是否有渗血的迹象。
动作很轻,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但那种专注与紧张,完全超出了同僚之间应有的范畴。
幸停下了脚步。
义勇也随之停下。他顺着幸的视线看向那两人,沉默着。
幸看得很清楚。
伊黑小芭内对甘露寺蜜璃的关心,绝不仅仅是出于柱对队员的责任。
就像……
幸感到自己的手被握紧了。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义勇。
义勇没有看她,但他握着她的手,力道很稳,很坚定。仿佛在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传递某种无声的回应。
幸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许久,轻轻回握了一下。
日子就这样,在治疗、恢复、偶尔的相遇与长久的静默中,缓缓流逝,渐渐的,半年过去了。
朔的伤势终于彻底痊愈,重新成为了幸的专属鎹鸦。
它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讲冷幽默,更多的时候,它会安静地停在幸的窗台上,用那双黑豆般的眼睛注视着她,偶尔发出一两声低哑的啼鸣,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幸也终于开始尝试重新握刀。
她用的是蝶屋训练的木刀。
她发生意外时那柄打造好的日轮刀,还在钢铁冢那里。在听说她归来以后,钢铁冢似乎重新拿出了那把尘封已久的静柱日轮刀,开始了打磨,他要重新将那把刀交到幸的手上。
虽然……她可能用不了呼吸法了。
再次尝试时握刀时,她的手指刚刚触到刀柄,脖颈处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幻痛,那是某种深埋心底的恐惧,与身体虚弱带来的无力感交织在一起。
木刀从颤抖的指尖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幸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木刀,呼吸急促,额角渗出冷汗。
义勇站在她身后,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
许久,幸弯下腰,捡起木刀。
第二次尝试时,她握住了刀柄,可是幻痛让她连最简单的挥砍都无法完成。
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天,她都会在庭院里尝试一段时间。有时能握住几息,有时刚拿起就脱手。但她没有放弃。
蝴蝶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阻止,也没有鼓励。她只是调整了幸的康复训练内容,增加了对手臂和手腕力量的针对性练习。
“循序渐进。”忍这样说,语气平静,“不要再勉强自己。”
幸点头,然后继续练习。
变故发生在一个平静的夜晚。
幸和义勇在千年竹林的小屋相拥而眠。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竹叶在风中轻响。
突然,一阵急促的振翅声打破了宁静。
义勇瞬间睁眼。
他轻轻松开怀里的幸,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宽三郎正焦急地扑打着翅膀,喙中衔着一封盖有主公印章的紧急传令。
义勇接过信,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星光展开。
只读了几行,他的眉头便紧紧蹙起。
——那田蜘蛛山出现异常强大的鬼气,多名队员失联,疑似下弦乃至上弦级别恶鬼盘踞。急需柱级战力前往支援。
传令的落款是产屋敷耀哉的亲笔签名,字迹一如既往地平稳,但内容却透着一股紧迫。
义勇合上信纸,沉默片刻,然后转身回到床边。
他需要立刻出发。
义勇开始穿衣服。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声响。鬼杀队的队服,羽织,最后是日轮刀。
当他系好刀带准备离开时,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看向床上。
幸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她侧躺着,面向他的方向,眼睛在黑暗中静静睁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但那双眼睛里,清晰地映着窗外的微光,以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情绪。
那是依恋,是不舍,是深藏心底的恐惧再次被触动的痕迹。
她在挽留。
这一次是清醒的。
义勇看着她,许久。
然后,他走回床边,俯下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安抚的吻,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珍重的温柔。
“等我回来。”他低声说。
幸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然后极轻地,点了点头。
“……嗯。”
义勇直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拉开房门,走入夜色。
脚步声很快远去,消失在竹林的沙沙声中。
幸依旧侧躺着,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许久没有动。
窗外的星光渐渐黯淡,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
她闭上眼睛,将脸埋进还残留着他体温的枕头里。
等他回来。
她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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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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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阅读须知/排雷预警: 1.此文是纯属为爱发电的产物,CP从始至终都是义勇,ooc提前致歉,文案乱写的,大概是守护与救赎的故事。 2.感情流,非常慢热,不是小甜饼,想看快节奏爽文的自行避雷,然后男女主都是不张嘴谈恋爱的人(划重点),感情也偏淡,后期会虐但结局会he,介意慎入。 3.便当不会轻易踢,踢哪个都是对原作人物成长的不尊重。 4.作者不吃人不用小心翼翼也不会无故删你评论。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