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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秘辛 ...

  •   “姑娘!姑娘!”贴身丫鬟梅香跑进来,脸上是压不住的激动,“孙家…孙家来人了!”

      黎玉知缓缓抬头:“慢点说,毛毛躁躁的。孙家来人是干什么的?”

      “孙夫人亲带着媒人来的,脸色难看得很!说是、说是…”梅香喘了口气,声音压低,“说是孙公子品行不端,那日冒犯了姑娘,无颜再与咱们府上结亲,特来退亲的!”

      预料之中的结果,心口那块无形的巨石落地。黎玉知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平淡:“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在梅香将要踏出房门,听得黎玉知吩咐:“等等,你让何厉去找千娇阁那位杜娘子,把之前谈好的东西给她。顺便让何厉带句话,我等着她的好戏。”

      梅香转身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黎玉知走到窗边,望向高墙外四四方方的天空。

      退婚,只是第一步。既然重新来过,这次谁也别想逃了去。

      萱晖堂内。

      刚送走孙家夫人,林氏的好脸便垮了:“老爷呢?去把老爷给我叫来。”

      这是什么门户啊到底?成日的夸耀孙家公子是如何如何的上进,孙家是如何如何的清流。这就是他千挑万选来的好婚事!这还没过门呢,那孙世柯就敢如此侮辱玉知,日后真成了婚,玉知岂还能有命啊?

      正脑补着自个女儿婚后的悲惨生活,便听见了自家夫君那不急不慢的声音,“夫人呐,你这急急忙忙的叫我来,怎么了?和孙家聊得不愉快?”

      林氏见“罪魁祸首”来了,走上前狠狠掐了一把自家夫君的手臂:“哼!你还有脸提!好色,正妻还未过门便想着迎花楼娘子进门,还抬为平妻!这就是你为咱女儿寻得好夫君!好夫家!”

      黎尚书“哎呦”了一声,见夫人脸色不好:“这……这会不会是夫人道听途说,那孙世柯……”

      林氏见他不知悔改,还辩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听途说?那孙夫人亲自上门登门道歉。”说罢又狠狠瞪了眼身边人,“上次玉知回来晚了那次,你记不得了?”

      看夫君终于恍然大悟,林氏冷笑一声:“就是你选的好女婿干的啊。孙家这样的门户你让玉知嫁过去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黎尚书一想,确实欠考虑了。他光顾着考察未来女婿才能了,却忘记了人品才是一等一的重要。

      黎尚书陪笑道:“夫人,此事是我欠考虑了,委屈了咱们闺女了。全是我的错我的错。”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林氏冷哼:“玉知多为你着想啊,那日回来了提都没提过,若不是今日孙家上门,咱们就真的害了玉知一辈子了。日后,玉知的婚事还是得细细考量。”

      尚书大人那敢多嘴啊,只得点头称是,夫人说得对。

      林氏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得刘嬷嬷来禀:“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自廊下响起,由远及近,帘笼被轻轻打起,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迈入房中。

      正是离家三载的长子,黎砚修。

      他身着青袍,面容比离家时清减了些,目光清亮,眉宇间褪去了些许青涩,多了几分沉稳与干练。

      他行至堂中,撩袍便拜,声音清朗沉稳:“父亲,母亲,不孝儿砚修回来了。”

      “快起来!快起来!”林氏赶紧扶他起来,满眼的思念与心疼,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哽咽:“我儿辛苦了……瞧着清减了,在外一切都好?”

      裴砚修看着母亲,眸中闪着泪光:“劳父亲母亲挂念,孩儿在外一切都好。”

      黎尚书仔细将儿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嘴角缓缓扬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此次归京,你当勤勉谨慎,不负皇恩。”

      黎砚修:“是,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此时,厅外传来一阵稍显急促却依旧轻盈的脚步声,一声清婉的呼唤,打破了厅内的气氛:“父亲,母亲!听闻兄长回来了?”

      话音未落,黎玉知已出现在门口。显然是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黎玉知进了门,先规规矩矩地向父母行了礼,这才转向黎怀瑾,唇角上扬,声音里带了几分惊喜:“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黎砚修见到妹妹,脸上神情柔和下来,目光温润:“三年不见,玉知也长成大姑娘了,愈发沉静端方了。”他这话说得一本正经,眼里却藏着打趣的意味。

      黎玉知微瞪了哥哥一眼,笑意却更深。

      林氏看着眼前一双儿女,长子前程似锦,幼女聪慧灵秀,心中满是圆满的幸福感,连声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修儿一路劳顿,快先去梳洗一番。刘妈妈,你去吩咐厨房,今晚多备几个少爷爱吃的菜。”

      一时间,厅堂内笑语晏晏,烛火温暖,充满了久违的家的气息。

      晚膳过后,黎玉知便悄悄给兄长递了个眼色。

      黎砚修立马会意,以“一路车马劳顿,需散步醒神”为由,辞了父母。黎玉知自然接口:“我正好也有些积食,陪哥哥走走。”

      二人径直来到了后花园深处临水的凉亭。四顾无人,唯有夏虫低鸣,湖水映着月色,泛着细碎的银光。

      一到亭中,黎玉知脸上在父母面前的娇憨笑意便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凝重和急切。

      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兄长:“哥,一月前我信中提及之事……”她顿了顿,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个影响孙家命运的关键人物,“……那位,可有消息了?”

      黎砚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的、用火漆封口的细竹筒,递给了黎玉知。

      “你在信中说得那么重要,我如何能忘。”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我派人暗中查访了你说的那个地方,确有其人。”

      黎玉知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那个竹筒,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此处光线太暗,回去再看。”黎砚修按住了她的手,他看着妹妹,眉头微蹙:“玉知,你信中语焉不详,只道此人关系重大。不过哥哥很好奇,此人被送走时,你我尚未出生,你又是从何能得知此人消息?”

      黎砚修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担忧。此次归家,他这个妹妹,感觉和三年前他离家时大不相同了。那份聪慧依旧,却多了许多他看不懂的深沉和谋算。

      黎玉知握紧竹筒,迎上兄长的目光。她知道这个问题避无可避,但她重生之事太过骇人听闻,绝不能轻易说出口。

      她深吸一口气:“哥,这件事我暂时还不能说。但我保证,我绝不会做伤天害理,随意草菅人命之事。”放心,我弄死的全是罪有应得之人。

      黎砚修沉默的看了妹妹半晌,无奈叹了口气:“哥哥相信你不会做那些事。哥哥只是担心你。罢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有需要哥哥的地方尽管提,杀人也好,放火也好,哥哥来做。”他黎砚修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人放火的不差这几件。妹妹那么好,就应该干干净净的。

      黎玉知笑了:“真的?哥哥不嫌我麻烦?”

      黎砚修捏了一下妹妹的脸,轻笑道:“嫌弃还会帮你吗?你不嫌哥哥烦人才好。”

      兄妹两人又叙了一会儿旧,才各回各院。

      回了知微阁,沐浴梳洗过后,黎玉知便让下人全退了。

      坐在桌前,她打开那个竹筒,翻开里面的信纸,上面写:[二十年多年前,孙崇明于苏州督办皇差,结识苏婉娘,互许终身,孙崇明返京,承诺回乡迎娶。后苏婉娘产下一子郁郁寡欢而终,孩子自此下落不明。接生产婆证实孩子左肩有一月型胎记。]

      下落不明?按照前世的发展态势,这个孩子如今还活着,可茫茫人海寻一个人岂是什么容易事?光凭这胎记寻人?总不能上了大街,把人衣服扒开了看吧。

      黎玉知把纸伸到火边,准备烧掉,突然纸未接触到火的另一边显出一行字来:「欲寻其果,当溯其源。查王氏婚前养病之庄墅,或在庆王别院左近。」

      黎玉知赶紧把纸上的火吹灭,看清后,她瞳孔骤然一缩,捏着纸角的指尖瞬间冰凉。

      庆王别院……王氏……养病……

      是了!前世她被迫嫁入孙家后,有一年中秋,她因被孙世昭母子刁难心中郁结,为寻清静躲到后花园,曾偶然撞见一个身着蟒袍、气度威严的男子从王氏的正房里出来!当时天色已暗,她只觉那侧影尊贵无比,绝非孙家子弟,心中骇极,慌忙躲藏起来,未看清全貌,只听王氏身边的心腹恭敬地低声送了一句:“王爷慢走。”

      那时她只以为是哪位宗室王爷来孙府有事,虽觉时辰地点都有些蹊跷,却从未敢往那方面去想!后来孙家倒台,似乎确有一股力量在暗中维护孙世昭,只是那时她自身难保,未曾深究……

      原来是他!竟然是庆王!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贯通,孙世昭那有恃无恐的傲慢,孙夫人王氏那超乎常理的尊贵与底气,孙家后来那飞黄腾达的势头以及最后关头保下孙世昭的那只“大手”……

      一切都有了答案。

      根本不是她所想的简单的私通丑闻,孙世昭的靠山,他的生父,竟是庆王!

      黎玉知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如此……

      可这纸上的提示……是谁留下的?哥哥?不,不像。这字迹出现的方式太过诡异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偶然的发现和这诡异的提示,将她从“寻找林昭”这一条线,猛然拽向了另一条更直接更致命的线。找到林昭是撕开面具,而拿到庆王与王氏私通的铁证,则是能将他们心脏一同捅穿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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