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澍舟

40、第四十章

　　“没有。”徐舒然说，“偶遇。”

　　宋予希“哦”了声。
　　那就是还没追到的意思？
　　宋予希思索着。考虑来考虑去，思考自己有没有资格去占据一下他的心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似乎没有资格。
　　“你喜欢她吗？”宋予希问。
　　徐舒然瞥了她一眼，她乖乖没有再问。

　　他很讨厌别人打听他的事。上学的时候就是。
　　怪不得上学那会儿有人觉得他高冷呢，因为这个不喜欢他。现在一看还真是。只有被他当成了陌生人，才会这样觉得。
　　现在她终于感受到了。

　　回到家里，宋予希难得不想点外卖，想自己动手做菜，打开冰箱看到里面还有剩下的菜，就都拿了出来。
　　然后忽然很想吃小区旁边新开的一家面包店的面包，她不畏炎热的又出了趟门，买了面包回来。
　　随后她煮了碗面，非常辣，味道闻着就很有食欲。
　　宋予希特别喜欢吃辣，无辣不欢。
　　她端着面，一边看电视剧一边把面都吃完，吃完还不忘把汤喝了大半碗。
　　刚吃完觉得饱了，也很舒服。
　　可是过了两个小时，她坐在电脑前，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胸口有些恶心，想吐。
　　但她没当会儿事，觉得可能累到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于是她到床上躺着。
　　躺了一个小时，到了晚上九点多，越躺越难受，越来越想吐，喉咙处好像有什么顶着。
　　最后实在忍不了这股难受了，到厕所吐了。
　　吐了之后暂时缓解了一会儿，躺下后又不行了，又开始难受。就这样她昏昏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她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喊醒的。门铃加敲门声一同袭来。
　　她掀开薄杯子，脑袋晕晕沉沉，好像发烧了似的。
　　但是她之前从来没吃坏东西吐过，更没有过因为吃坏东西而发烧，没有经验。
　　门开了，徐舒然就站在门外。
　　他穿着灰色休闲家居短袖。
　　看见她，他皱起眉：“你干什么呢？”

　　宋予希觉得他挺莫名巧妙的：“你有什么事？我家早就不漏水了。”
　　话说出口，她嗓子沙哑，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像确实生病了。
　　“你生病了？发烧了？”徐舒然走了进来，关上门。

　　宋予希被他这种自然的动作惊到：“？”

　　徐舒然两根手指抚上她的额头，然后说：“好像发烧了。”然后他走进客厅，“你家里有药吗？”
　　然后他走到客厅的柜子前，拉出抽屉。

　　他怎么知道她会把药放那里？
　　不过那里现在只有一根温度计和躺着的一条口香糖。
　　“先量一下温度。”徐舒然从里面找到温度计，递给她，“我上去拿药。”
　　宋予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出门甚至没把门关上，仅仅虚掩着。

　　他是怎么知道她生病了的？
　　回到房间去拿手机，手机上有刘雅丽的未接的视频通话。宋予希回拨过去。
　　“妈，你找我？”
　　“你嗓子怎么哑了？”
　　“不知道。”她说，“可能昨天吃冰淇淋吃多了？”
　　刘雅丽说了她几句。
　　忽然她想起什么，问：“妈，徐舒然住在我楼上。”
　　“我知道啊。”刘雅丽说，“是我打电话让他去看看你的。你不接电话，多吓人。”
　　“您怎么知道的？”宋予希眼皮一跳，挑出重点问。

　　刘雅丽沉默了两秒：“妈妈觉得你既然不想麻烦你外公外婆，想一个人住，但是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我就挑了离舒然近一点的房子？”
　　“天啊，可是我们已经绝交了！”
　　“我之前提前跟他说过一声了，他也没说什么。我才帮你租的。”
　　“……”
　　“好了宝贝，生病了就不要想这么多。而且妈妈不觉得你们绝交了，就是矛盾闹得时间有点长，先好好休息，这事以后再说吧。”

　　电话打完，拿着手机去客厅，徐舒然刚好也从外面回来了。他拿出药，让她吃了，说不管用的话，待会儿去医院。
　　宋予希吃了药，很快开始出汗。
　　脑袋也逐渐清醒。
　　一量温度，烧退下来了。
　　徐舒然没走，一直坐在沙发上，听到她退烧了，也没走，抬起头，看向厨房：“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吗？”
　　“有冰淇淋。”
　　徐舒然瞥了她一眼，站起来，走过去打开冰箱，他眼里划过一抹差异：“过于干净了吧。”
　　“我刚好吃完了。”
　　徐舒然关上冰箱，思索两秒，看她：“点外卖，还是去我家吃？”
　　他扔给她两个选择。

　　“我、我点外卖。”宋予希想也不想，直接说。
　　他看了她几秒，“行。”
　　徐舒然就坐回到沙发，点起了外卖。偶尔问两句她的意见。

　　“我自己点就行。”她看向他。
　　“你妈妈，”徐舒然说，“阿姨她说让我帮忙照看着点儿你。”

　　提到这事，宋予希才想起来说：“抱歉，我不知道你住在这里，才会搬到这里的。”
　　他手一顿。
　　随即像是想开了什么，继续无所谓般点屏幕点外卖。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宋予希欲言又止，她说不出口她不好意思、没脸见他的事实。
　　看着他的侧脸，她最终将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去，感觉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他们的心已经远离彼此了。

　　“你和她到什么程度了？”宋予希开口问。
　　“什么？”他似乎没想到她转移话题速度如此之迅猛，抬眼看她。
　　“你跟于紫珠，你还没追到人家吗？”
　　“因为有你这位前车之鉴，我发誓再也不谈恋爱，再也不追求别人，满意了吗？”
　　“……”宋予希，“切，不想说就不说。”
　　提她这事干什么。

　　外卖来了，吃完之后，她就回房间睡觉了。家里多个徐舒然，并没有让宋予希感觉到多么难以忍受，也没有对他的过多戒备，就自己回屋去了。
　　睡了一觉醒来，天还没黑。
　　火红的夕阳在天际边盛开，近处还是淡蓝色的天空。
　　去到客厅一看，徐舒然已经离开。空荡荡的，外卖的空盒包括厨房的垃圾袋全都不见了。
　　宋予希倚靠在卧室门口，心里泛起淡淡的忧伤。
　　就见了一会儿，这就走了。
　　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到了晚上七点，宋予希又饿了。还是不想吃外卖，也没力气去外面吃，但是最后思索半天还是下了楼。
　　走到广场附近，到了馄饨店去吃饭。
　　老板娘看见她很高兴，由于现在是假期，老板的两个儿子都放假在店里帮忙，看到宋予希还挺亲切喊了声姐。
　　宋予希点了碗馄饨，想喝雪碧，忽然想起昨天吃坏东西了，于是她从放饮料的冰柜前路过。

　　坐下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显示有封刚来的未读邮件。
　　她点开。竟然是徐舒然发的。

　　徐舒然：晚上吃的什么？
　　宋予希愣住。
　　他居然用邮件回复自己了。
　　这个年代，两个人居然还在用邮件交流，她颇为感慨。
　　她回复道：馄饨。我在咱们以前在学校门口吃的那家老板的店铺里。
　　徐舒然：现在在那里？
　　宋予希：对。
　　想问他能加个微信吗，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自取其辱。

　　五分钟后，徐舒然出现在门口，掀开门帘进来，一眼就看到他。
　　老板看到他之后，也很高兴，把早就做好的馄饨端过来，谁也没说什么，老板自己就放到了宋予希对面。
　　徐舒然道了声谢，然后就走过来了，坐下吃馄饨。
　　宋予希看他：“你让老板提前做的吗？”
　　“不然呢？”徐舒然抬头瞥她一眼，“她能未卜先知，知道我会过来？”
　　宋予希抓了抓脸颊。

　　宋予希吃下一整个馄饨滚，咽下去之后，她对徐舒然说：“谢谢你啊，今天。”
　　“不必。”他彷佛是个跟她拼座一起坐着的客人。
　　但事实却也的确差不多如此。
　　宋予希心里微微一叹。
　　“或许我们能加个微信吗？”她说，“有事我也可以帮你。”
　　徐舒然抬眸，咀嚼的动作渐渐停止，就这么盯着她。

　　她离开的决绝。
　　他切断两人联系方式的方式也很决绝。除了邮件什么都没留下，全都注销了。
　　这段关系从前是靠他们两个人共同保持平衡，像有一个秤。后来她离开了，拿走了自己那边的称上所放的东西，而他也是如此。
　　想要重新恢复平衡，靠得是他们两个。

　　“我不想加。”徐舒然说。
　　“我懂。”宋予希早就料到了，“也没事。”然后她抓起勺子继续吃馄饨。
　　过了四年，却也像过了好几百年，过去的伤痛刻在手头上已经历经岁月洗礼，风吹日晒，再也涂抹不掉了。

　　“但是你若是告诉我你那时候离开的原因，”徐舒然说，“我也可以再想一想。”
　　宋予希缓缓抬起头，直面着面对他。
　　“……对不起。”她说。
　　她坐在凳子上，坐得很乖，像个犯错的小孩，双手放在大腿上。

　　“你是该说对不起，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原因。”他说，“然后再考虑，我们应该如何？”
　　宋予希有些懵。
　　这个应该如何都包括什么？
　　“包括什么？”她也真的问了。

　　徐舒然一愣，似乎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细，竟有些气笑了。
　　“包括——”他手指敲着玻璃桌面，好像也真的在思索，“包括我们，到底能不能回到你刚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