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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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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时日，战氏集团一个重大的跨国并购项目终于尘埃落定，进入了相对平稳的推进期。
战北硕终于得以从连轴转的高压状态中稍稍抽身。而他抽出的这些时间，几乎毫无保留地投注在了江晏宁身上。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每晚的视频通话或偶尔的接送。他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江晏宁的公寓里。
常常是傍晚，江晏宁从实验室回来，打开门，便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来自她厨房的淡淡食物香气（他提前让厨师过来准备并离开），而那个男人，要么坐在她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后续工作，要么站在她的书架前随意翻看一本专业书籍。
“回来了？”听到开门声，他会抬起头，目光从屏幕或书页上移开，落在她身上。
“嗯。”江晏宁换下鞋，往往会先给自己倒杯水，然后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坐下，或者看看他在看什么书。
“吃点东西。”他会合上电脑或放下书，示意餐厅的方向。
餐食总是清淡而营养均衡，完全照顾她的口味和身体需求。
吃饭时，他会问起她一天的实验进展，听她简短地说起遇到的难题或小小的突破。他偶尔会给出一些跳出科研框架、从商业或逻辑角度出发的独特见解，往往能让她豁然开朗。
她也会问起他工作上的事，虽然他通常只报喜不报忧，但她总能从他细微的表情或语气中捕捉到一丝端倪，然后轻轻点一句，让他知道她懂。
饭后，他有时会继续处理一些公务，她就窝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文献或写报告。
两人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空气中只有翻书页、敲键盘的声音，以及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一种深沉的安宁和默契在空间里静静流淌。他偶尔会起身，去给她倒杯温水，或者切一盘水果放在她手边。
她则会在他揉眉心时，抬头问一句：“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这种陪伴，没有过多的言语，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浸润人心。他正在以一种强势却又不容拒绝的方式，一步步更深入地融入她的生活，让她习惯他的存在，依赖他的照顾。
然而，随着江晏宁的课题进入一个极其关键的攻坚阶段，她肉眼可见地更加忙碌和疲惫。连续一个月，她几乎每天都泡在实验室超过十二个小时，回到公寓也常常是深夜，有时甚至直接睡在了实验室的休息间。
眼下的淡青色阴影越来越明显，人也清瘦了些。
战北硕看在眼里，眉头越蹙越紧。
他能提供的后勤支持已经做到极致，但科研上的硬骨头，必须她自己去啃。这种无法代劳的感觉，让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种近乎无力的心疼。
他试着劝过：“进度一定要这么赶吗？薛老那边不能通融一下？”
江晏宁摇摇头，眼神里却有着疲惫也无法掩盖的光亮：“不是薛老师的要求，是这个阶段太关键了，停下来会影响整个节奏和思路。我撑得住。”
他只能沉默地给她盛更多汤，把公寓的暖气调得更适宜，确保她每次回来都能立刻吃到热饭热菜，或者在她偶尔早归时，强行让她泡个热水澡放松。
终于，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江晏宁成功处理完一组极其复杂的关键数据，得到了一个阶段性的完美结果。巨大的疲惫和放松感同时袭来。
她回到公寓时，战北硕已经在了。
看到她脸上带着久违的、如释重负的轻松，他心下稍安。
“结束了？”他问。
“嗯，暂时告一段落。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江晏宁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但语气是轻松的。
战北硕走到她面前，仔细端详她的脸，手指轻轻拂过她眼底的阴影，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心疼：“明天不许想任何工作。你需要彻底放松。”
江晏宁难得没有反驳，乖顺地点点头：“好。”
“明天跟我出去。”他做出决定。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
“好吧。”
第二天，战北硕并没有安排什么喧闹的行程。他深知她的喜好和需要的是真正的放松。
上午，他带她去了一家隐匿在胡同深处的私人理疗会所。
这里环境清幽，以顶级的中式按摩和药浴闻名。
专业的理疗师用娴熟的手法为她疏解积压已久的肌肉酸痛和疲劳，温暖的药浴让她几乎昏昏欲睡。
整个过程，战北硕就在隔壁房间处理公务陪着她。
中午，他带她去了一家需要提前数月预约的私房菜馆。
菜品精致得像艺术品，口味清淡却层次丰富，每一道都像是在抚慰她被实验室快餐折磨已久的味蕾。他细心地为她布菜，将她多看了一眼的点心挪到她面前。
下午，阳光正好。
他竟开车带她去了市郊的一个马场。
这不是那种喧闹的旅游马场，而是会员制的私人马场，环境开阔，绿草如茵。
“会骑吗？”他问。
江晏宁摇摇头，看着阳光下皮毛油亮的骏马，眼中有些好奇。
“我教你。”战北硕换上了一身骑装，更显身姿挺拔。他亲自为她挑选了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仔细检查了鞍具，然后扶着她上马。
他牵着缰绳，带着她在场地里慢慢走着，耐心地讲解着要点。阳光洒在身上，微风拂面，空气中是青草和马匹特有的味道。
江晏宁起初有些紧张，慢慢在他的引导下放松下来，感受着这种不同于实验室的、自由而开阔的气息。
走了一会儿，战北硕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马，两人并辔缓缓而行。他没有追求速度，只是陪着她享受这份难得的悠闲和静谧。 “喜欢吗？”他侧头问她。
“嗯，喜欢。”江晏宁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嘴角微微上扬。阳光照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日清冷的轮廓。
看着她的笑容，战北硕觉得这一个月的等待和心疼，都值了。
傍晚，他们没有回市区吃饭。
战北硕在马场附近的一处景观极佳的露台安排了简单的晚餐。看着远方的夕阳将天空染成绚丽的橘红色，两人安静地享用着美食。
回去的路上，江晏宁大概是白天放松彻底，加上连日疲惫，在温暖的车厢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战北硕将车速放得更稳，调高了空调温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他侧头看着身边熟睡的人。她歪着头，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睡颜安静得像个孩子。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她脸颊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指尖流连了片刻，眼底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车子平稳地驶到公寓楼下，她还没有醒。
战北硕没有叫醒她，而是轻轻解开她的安全带，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了出来。
江晏宁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下，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怀抱，咕哝了一声：“到了？”
“嗯，睡吧。”他低沉的声音仿佛有安抚的魔力。她于是又安心地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任由他抱着自己上楼，进门，将她轻轻放在卧室床上。
他甚至笨拙又仔细地帮她脱掉了鞋子和外套，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静静地看了她很久。
这一天，没有波澜起伏的剧情，只有细致入微的陪伴和安排。
但正是这种日常化的、融入点滴的体贴与珍惜，让江晏宁那颗习惯于独立和冷静的心，被温暖而坚定地包裹起来。
对他而言，能让她卸下疲惫，安心地睡个好觉，便是这一天最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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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这天战北硕和江晏宁来到了他们要吃晚餐的地点。
晚餐的地点选在了一家格调高雅、氛围静谧的日料店。
独立的榻榻米包间，纸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枯山水庭院，一切都透着一种能让人心神宁静的禅意。
战北硕点的菜式依旧以清淡为主，照顾着江晏宁的口味，也顾及着自己那需要小心对待的胃。
几样精致的刺身、温润的茶碗蒸、烤得恰到好处的银鳕鱼，还有一小壶清酒。
江晏宁确实饿了，白天的放松消耗了体力，也带来了久违的好胃口。
她小口吃着食物，感受着食材本身的鲜美。
战北硕吃得不多，更多时候是看着她吃，偶尔为她布菜，将烤物上最嫩的部分夹到她碟子里。
他喝了一小杯清酒，便没有再续，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按了按上腹。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江晏宁的眼睛。她放下筷子，看向他：“胃不舒服？”
战北硕动作一顿，收回手，语气平淡：“没事，老毛病。”
灯光下，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时略显苍白一丝。
江晏宁想起他车上常备的胃药，想起他饮食如今的极度规律和克制，想起他应酬后偶尔难以掩饰的细微疲惫。
一个存在已久的疑问，在此刻气氛恰到好处的宁静里，再次浮上心头。
她看着他，清冷的眼眸里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阿硕，你的胃病……到底是怎么落下的？我记得你小时候身体很好。”
战北硕端起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滞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瞬间翻涌的情绪。包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庭院竹筒敲击石头发出的清脆“哒”声。
他早知道这个问题终有一天会被问起，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夜晚，在她刚刚结束疲惫、眼神恢复清亮的时候。
他放下茶杯，抬起眼，目光深邃地看向她，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你想知道？”
“我想。”江晏宁点头，语气坚定，“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尤其是……那三年。”
那三年。指的是他初中突然出国，两人关系莫名疏远隔阂的三年。
战北硕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向后靠，目光投向窗外那片静谧的沙砾纹路，仿佛陷入了某种并不愉快的回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小学毕业那个暑假，我爸突然找我谈话。”他缓缓开口，语速很慢，像是在剥离一层层早已结痂的伤疤，“他说，战家的继承人不能只在温室里长大。他给我安排了去处——M国东海岸的一个地方，一个专门为……像我们这种家族继承人设立的‘特训营’。”
他说出“特训营”三个字时，语气里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
“那里没有学校的钟声，没有熟悉的同学，甚至没有多少自由。”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空茫，像是在凝视远方，“有的是远超同龄人负荷的体能训练、残酷的商业案例模拟、高压下的决策博弈、还有……各种各样如何掌控人心、驾驭资本、面对危机的课程。从睁开眼到闭上眼，每一分钟都被精确规划，充斥着竞争、考核和……淘汰。”
江晏宁的心微微揪紧。她无法想象，一个刚小学毕业的小少年，是如何面对这些的。
“饮食不规律是常态。”战北硕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江晏宁听出了那平静下的暗流，“常常一个案例分析还没做完，下一个模拟谈判就已经开始。咖啡和冷三明治是最快的能量补充。胃……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抗议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江晏宁能想象到那种长期饮食混乱、精神高度紧张对身体的摧残。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心疼，“就算出国接受训练，也可以联系，为什么像消失了一样？”这是横亘在她心里多年的刺。
他的疏远，他的冷淡，都始于那三年。
战北硕看向她，眼神复杂：“最初是不被允许。那个地方……与外界通讯受到严格限制，是一种‘隔离式’训练，美其名曰锻炼心性，隔绝依赖。”
他顿了顿，语气更低了些，“后来……是我不想。”
“不想？”江晏宁蹙眉。
“嗯。”战北硕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当时少年才有的、混杂着自尊和某种扭曲保护欲的情绪，“那段时间很糟糕，也很……狼狈。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副样子。每天累得像条狗，绞尽脑汁地去完成那些近乎变态的任务，和一群同样出身、像狼崽子一样的人竞争……没什么可说的。”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弧度：“而且，告诉你又能怎样？让你隔着太平洋担心？还是听你安慰几句？那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没用。战家的继承人，不需要同情，只需要结果。”
江晏宁沉默了。
她能理解那种少年意气和骄傲，尤其是在他那样一个从小就被寄予厚望的环境里。可理解不代表不难受。
“那……后来呢？你提前修完了课程？”她记得他回来时，本该是上高一的年纪。
“嗯。”战北硕点头，“用了三年时间，完成了他们设定的所有目标，用了最出色的成绩。”他的语气里没有炫耀，只有一种经历过淬炼后的平淡，“但我父亲似乎忘了，我只是个人，不是机器。”
他的眼神暗了暗，手下意识地又按了一下胃部。
“高强度紧绷的弦突然松开，身体就彻底垮了。”他说的很简洁，但江晏宁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险，“刚回国没多久，就倒下了。急性胃出血，伴有神经性衰弱的症状，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调养。身上……也留了些训练时的小纪念品。”他意指那些伤疤。
江晏宁的心猛地一沉。急性胃出血！那该有多痛？
他一个人在国外那三年，生病了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回来后又经历了那样的病痛……她竟然一无所知！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去了一个管理严格的贵族学校，只是因为他身份变了，眼界高了，所以才疏远了她这个“旧友”。
原来，他是在那样一个冰冷残酷的地方淬炼筋骨，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心疼猛地冲上她的鼻腔和眼眶，让她瞬间红了眼圈。她气他的隐瞒，更心疼他独自承受的一切。
“所以，”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只有微微颤抖的尾音泄露了她的情绪，“所以你回来之后，也从来没想过要解释一句？就任由我猜？任由我们……那样疏远？”
这是她最意难平的地方。如果他当时有苦衷，为什么回来后依旧冰冷，仿佛那三年的情谊从未存在过？
战北硕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紧。
他伸出手，越过桌面，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上、微微攥紧的手。她的指尖冰凉。
“刚开始是病着，没精力，也没想好怎么说。”他低声解释，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后来……病好了，却又觉得时过境迁，再提起似乎显得矫情。而且……”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而且我看到你过得很好，依旧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成绩优异，光芒万丈。我觉得……你可能并不需要我这个消失了三年、回来还一身伤病和冷硬脾气的人打扰。疏远你，或许对你更好。”
这是他深藏心底、从未示人的想法。那时的他，刚从地狱般的训练和病痛中挣扎出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厉，内心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卑怯。他觉得她已经走得很远，而自己满身尘埃，不配再靠近那轮皎洁的明月。
“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江晏宁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眼泪猝不及防地滴落下来，砸在两人的手背上，滚烫，“战北硕，你真是个混蛋！自以为是的大混蛋！”
她用力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是，我是混蛋。”他承认得干脆，看着她落泪，他的心像是被凌迟，“对不起，晏宁。是我错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不由分说地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江晏宁起初还挣扎了一下，但很快便卸了力气，将脸埋在他胸前，肩膀微微颤抖着，无声地流泪，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猜测和心疼都哭出来。
战北硕紧紧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胸前的湿热，心中充满了懊悔和巨大的怜惜。他一遍遍地低声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宁宁，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对不起，直到怀里的哭声渐渐止息，只剩下细微的抽噎。
他轻轻松开她一些，捧起她的脸，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她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兔子，看得他心都要化了。
“别哭了，”他的声音低沉得不可思议，带着浓浓的疼惜，“都是我不好。以后什么事都不瞒你了，好不好？”
江晏宁吸了吸鼻子，瞪着他，虽然眼睛红红，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亮，带着一丝嗔怪：“你说的话，自己记住。”
“一定记住。”战北硕郑重保证，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眼角，“胃病是小事，已经养好了很多。那些训练……虽然过程不愉快，但确实让我变得更强，能更好地保护想保护的人。”比如你。最后三个字他没有说出口，但眼神已经表达得清清楚楚。
“那些伤呢？”江晏宁问，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
“早没事了，都是皮外伤。”战北硕不在意地道。
“给我看看。”江晏宁却执拗起来，她要知道他到底受过多少苦。
战北硕愣了一下，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我要看。”江晏坚持，语气不容拒绝。
战北硕与她对视了几秒，最终败下阵来。他微微叹了口气，解开了西装外套和衬衫袖口的纽扣，将左边小臂内侧露了出来。
一道淡白色的、约莫寸许长的疤痕横在那里，虽然已经很淡，但仍能看出当时的伤口不浅。
“一次近身格斗对抗训练留下的，不小心被划了一下。”他轻描淡写地解释。
江晏宁的指尖轻轻颤抖着，抚上那道疤痕。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微微一颤。
“还有呢？”她抬起眼，追问。
战北硕看着她眼底的心疼，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地撩起了衬衫下摆的一角，侧过身。
在他的后腰靠近脊柱的位置，有一道更长些、也更明显的疤痕，颜色比手臂上的深一些。
“野外生存训练时，从一处陡坡滑落，被岩石划的。”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还好，没伤到骨头。”
江晏宁的指尖悬在那道疤痕上方，久久没有落下。她能想象到当时的危险和疼痛。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但她强行忍住了。
她终于明白，他那三年经历的是什么。
那不是普通的特训学校，那是一场炼狱般的锻造，是用身体和意志为代价，换来的脱胎换骨。也终于明白，他回来后那份远超同龄人的冷峻、沉稳和偶尔流露出的疲惫从何而来。
所有的气愤和委屈，在这一刻，都被滔天的心疼所覆盖。
她缓缓放下他的衣摆，然后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将脸重新埋进他的胸膛，闷闷地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不许瞒着我，不许一个人硬扛。”
战北硕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拥抱弄得怔住，随即巨大的喜悦和暖流席卷了全身。他立刻回抱住她，手臂收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好。”他哑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承诺，“以后都不会了。我的事，你都有权知道。”
两人就这样在静谧的包间里相拥了许久，窗外竹筒清响，室内暖意融融，之前那点小小的芥蒂和长达数年的隔阂，在这个夜晚，在这场混合着泪水、坦白和心疼的对话中，彻底消融殆尽。
过去的伤痕无法抹去，但可以被理解和抚慰。而他们的关系，在经过这番深层的剖白后，似乎进入了一个更加紧密、更加信任的新阶段。
他知道她所有的脆弱和伤痕。她也知晓了他所有的背负和不得已。
他们是真正的，灵魂相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