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X分手后又狭路相逢了》Rsela

8、麻烦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责怪自己太容易崩溃。

　　童孟沅在听墙角的时候也不敢开语音，等李林溪大获全胜哈哈笑着退场以后，童孟沅才重开了语音，但即使回来，也依然捂着嘴一副想笑又不太敢的模样。

　　穆青诧异地问他：“你干嘛去了？”

　　“什么都没有啊。”童孟沅耸肩道。

　　从知道裴谯和李林溪没关系以后，童孟沅的心情瞬间莫名其妙地好了几天，当原本一件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忽然变成了还是很让人难以接受，但起码比以前强一点时，童孟沅就觉得还行，起码这事已经有了点进展。

　　什么东西只要能往前走，那都是还不错，总比一直像滩死水那样来得强。

　　至于裴谯——童孟沅也懒得纠结太多，开窖结束以后，童孟沅就马不停蹄地回国了，而后又在短短半个月内在国内连续出差，等再回驻扎地时，这轮直播都马上就要结束了。

　　还好，一切都赶上了，新主播也没太掉链子，MATIO算又挺过一劫，销售额也在预估偏上一点的位置。

　　童孟沅每天都有工作缠身，好不容易一个大周期结束，接着又跑去请客，一边团建一边感谢所有成员的相互配合。一眨眼又有半个月没听到裴谯的消息，但依旧无事发生。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他俩永远只在必要的时候聊天，但实在很难在恋爱中界明究竟什么情况下才属于‘必要’，什么情况下才属于‘不必要’。

　　哪怕是童孟沅现在再回忆当年，能翻到的也就只有关于设计草稿123，他俩各自的行程表，有没有被临时加塞开会诸如此类的聊天记录，其他第二多的就是各自说晚安，再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居然连‘我爱你’‘我喜欢你’都没有几条。他俩从始至终都不忘初心，一直秉承着办公司人多眼杂，虽然从理论上咱俩是在一起了，但为了彼此的隐私空间，日常聊天就尽量做到不留痕。

　　再加上童孟沅当时还是裴谯的助理，就更没时间聊其他的家长里短了。

　　不过可能也就是因为没空聊这些，所以一旦生活的狂风巨浪来袭以后，他俩之间那点微乎其微的缘份也就当场断了，连点遗憾涟漪都不会留下。

　　谁会怀念一个只会天天和自己聊加班日常的前任呢？

　　童孟沅对此也说不上来是后悔还是遗憾，说真的，其实并不后悔也不遗憾。但偶尔酒酣人静的时候，童孟沅又难免会问一句‘为什么’。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一切仍会到来，这难道就是命中注定的命运吗？

　　天才最容易过刚易折，他们多半自恃甚高，而一旦现实与他们想象中并不相符时，人就难免会崩溃。童孟沅从以前自认为在艺术界小有一些才华，到如今动辄就有一两年不提笔、不谈设计，也才不过十年。

　　童孟沅一直告诉自己有得必有失，不要后悔。没什么好后悔的。

　　MATIO这次的新品直播按计划会一直轮小半个月，期间最忙的一件事自然就是打包和发货。不过这种烦恼就纯粹是属于幸福的烦恼了。虽然打包和发货都很累，但还请再多来一点。这是每个人的心声。

　　这期新品发了以后，成绩不错，童孟沅和穆青歇不了多久就得再次忙起来，把之前已经选好的图纸再拿过来再筛，其中一部分送去打样，另一部分则进行修改或者替换。

　　选品很痛苦，卖不出去更痛苦，要是压货了那就更是完蛋，人工仓库每一天都在库库地往里吞钱。MATIO现在运营的产业链看似兴兴向荣，但只要其中有哪一块地方断开，其他地方就会连轴断。一牵发而动全身。

　　童孟沅挑了几天的戒指项链就觉得眼花缭乱，每当这个时候，艺术就会变得无先后，世界上绝对美丽的东西和绝对丑陋的东西都是并不存在的。

　　穆青的手上已经套了十个戒指，其余的样品当然就只能花落童孟沅。

　　等穆青把童孟沅的一只手也套了一多半以后，再往这上面款式隽永的种种搭配，终于忍不住又狂叹了一口气。

　　“歇一天吧。”穆青说，“干一个月没休息了都！真挑花眼了！”

　　“歇呗。”童孟沅朝他挥手道，“回去吧，明天再来。”

　　穆青说完就撤，童孟沅继续留下翻设计图。但说实话，所有能被留下来的图质量本来也就大差不差的，非要比较究竟是哪个款式会在艺术层面更有建树一点……就完全是吹毛求疵。面向大众的产品就没有‘从艺术’这么一说，最好的产品特性是物美价廉。

　　但这也不是意味着只要‘物美价廉’他们手上的这批东西就一定能卖出去。市场永远在比较。

　　童孟沅在工作室磨到十二点，终于也决定暂且放过自己，下午只去找个设计展观摩观摩同行手艺。就不在这里继续闭门造车了。

　　结果还不到十二点，李林溪忽然给他发了条消息，蹦跶着出现了：

　　：嗨亲爱的，你今天有空没？

　　从最后一天他俩在酒会上喝过一次酒以后，童孟沅和李林溪的关系就相当自然地复苏了。李林溪每天吃喝玩乐分享欲还奇高，没多久，他俩的关系就更进一层楼，眨眼间就来到可以互相分享自己每天中午晚上都吃了什么的水平。

　　童孟沅本来就对李林溪持有稍加不好意思的态度，不管李林溪那边分享了什么，他都只要看见了都一并热烈捧场——

　　：有啊。我今天下午没事做~

　　：啊~
　　：那太好了！

　　李林溪不按套路地热烈回复他——

　　：正好裴谯今天也没事做，你们俩就在一起玩吧~！~！

　　童孟沅：“？”

　　李林溪：*^v^*~

　　.
　　裴谯一出手就阔绰，要请童孟沅吃非常奢华极其铺张的一家私厨，每瓶可乐88一个，菜单上随手翻一页上面菜品就没有低于三位数的。童孟沅站在餐厅的地下车库前等裴谯出来，一见面首先问他：“你想好要怎么解释三年前了吗？”

　　一个月不见，裴谯的头发比之前长了点，现在完全可以在后脑勺扎起来一点，往街上一站，被人当作艺术家的概率简直百分百。他来见童孟沅也就穿t恤长裤帆布鞋，童孟沅这边一说三年前，裴谯原本充满期待的脸上瞬间一呆，乍一看甚至有种童孟沅在大街上逮着刁难一个新生大学生似的。

　　“没想好那我就走了。”童孟沅本来也没指望他会改邪归正，等找到一个借口完成任务后，当即捋了捋自己肩上的帆布包，打算原路返回去吃自己沿道过来瞅见的一家麻辣鸡丝拌面。

　　今天本来晴偏阴，童孟沅只要一想到鸡丝拌面再配上冰可乐的味道，就立刻忍不住口中生津。

　　他一走裴谯立刻一连慌乱地过来，问他：“你要去哪里——”

　　“我跟你吃不到一起去。”童孟沅扭头轻责他，“撒手。”

　　裴谯为他的冷酷无情而面露哀伤。他前辈子过得实在太顺了，求人的经验实在不多。如果童孟沅把包从他手里抽走，裴谯就一直跟着他，童孟沅说什么，他都瞅着眼色回一句“别……”直到童孟沅站定，没好气地问他‘别什么别’。

　　“请别走……”裴谯结巴道。

　　童孟沅一手把他拍他，简直又好气又好笑的，嘴上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请你个头！”

　　“……”裴谯哑然，“别……”

　　他俩一路拉扯到麻辣鸡丝拌面家门口。两个身高过一米八五的成年男人居然在一家苍蝇馆子前拉扯，这种场景实在是不常见，没一会就连在周围跑着玩的小孩都忍不住过来偷偷瞥他俩。

　　童孟沅无声地朝裴谯伸出一只手威胁状。

　　“好久没见你了。”裴谯干脆先他一步掀开他俩面前的塑料门帘，往里跨一步再回头朝童孟沅招手，“来吧。我们一起吃嘛。”

　　.
　　他俩坐下没多久，鸡丝拌面就被端了上来。童孟沅本来就饿了，等拌面一来，就立刻倒点醋直接伸筷子开吃，也不管旁边裴谯的死活。裴谯才是纯粹的没苦硬吃，从用筷子扒拉起第一块辣椒起，他的苦日子就正式开启。

　　麻辣鸡丝拌面的精髓其实不再鸡丝而在麻辣上，裴谯一边‘咳咳咳’一边艰难地往嘴里扒拉面条。但每当童孟沅侧眼望过来时，裴谯也不敢露出什么表情，只立刻抿着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童孟沅……绝对是故意的。

　　裴谯越吃越想念童孟沅曾经无微不至的种种，没一会就已经眼含泪光。

　　“不能吃就别吃啊。”旁边没两三下就解决完拌面的童孟沅当即轻描淡写地冲他道。他俩吃辣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就这点辣，童孟沅甚至还得往里倒点辣椒油才觉得够味。

　　裴谯说：“好吃。”

　　说完就在童孟沅凉飕飕的目光下，和着白开水硬是吃完了所有的面。吃完的瞬间，裴谯立刻在旁边的纸篓里连连抽纸，一边抹眼泪一边抹鼻涕。

　　童孟沅：“……”

　　童孟沅没眼看他，过了好一会才忍不住抽着嘴角，说：“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