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红姨的请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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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蹦蹦跳跳、心满意足地舔着嘴角冰淇淋残留的田颖，阮心站在门口，看着小女孩灵巧地掏出自己的电子门禁卡，“滴”一声打开隔壁的房门。
就在田颖的身影即将没入门内时，走廊另一端的一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阿姨，穿着十分朴素——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灰色棉麻长衫，配着深色长裤，头发是简单的黑色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颈侧。她身上没有任何饰品，未施粉黛，脸色带着一种长期的、缺乏阳光照射的苍白。
但即便如此，阮心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位阿姨年轻时一定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子。她的五官轮廓清晰而柔和，鼻梁高挺，眉眼间即使染着倦色，也依然能分辨出昔日的风韵，只是那份美丽被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寂笼罩着。
田颖也看到了她，立刻欢快地跑过去，牵起那位阿姨的手，仰着小脸对阮心说：“阮心姐姐，这位就是红姨！我之前和你说的，陪我一起看日记的好阿姨！”
阮心微微一怔，随即对着那位被称作“红姨”的女人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点头打招呼：“红姨，您好。”
然而，红姨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意料。她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用一种带着些许诧异、甚至可以说是探究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阮心。那眼神很复杂，似乎不仅仅是对新邻居的好奇，更像是在确认什么。
片刻之后，她才像是回过神来，也对着阮心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勉强牵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算不上是笑容的弧度，随后便沉默地转过身，用钥匙——阮心注意到她用的还是传统的物理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很快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安静得有些突兀，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阮心站在原地，心里掠过一丝尴尬和不解。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位红姨有些眼熟，但仓促之间，那点模糊的印象就像水中的倒影，一搅就散了。她只好对着田颖无奈地笑了笑。
田颖似乎习以为常，小声解释道：“红姨人很好的，可能就是今天心情不太好吧。我听管理员叔叔说……”小女孩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惆怅，“红姨好像特别想留在无心城，但……但人世间记住她的人和事都越来越少了。好像……只剩下她自己的妈妈还记得她了……”
说完，田颖眨了眨大眼睛，也像是被这种悲伤的情绪感染了，低下头，转身用自己的门禁卡开了门，小声说了句“姐姐再见”，便溜进了房间。
走廊里重新只剩下阮心一个人。
（人世间……只剩下一个人还记得自己……）
田颖最后那句话，像一枚细小的针，轻轻扎进了阮心的心里。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仿佛悬浮在无垠的宇宙中，只有一根极其纤细、不知何时就会断裂的丝线还连接着曾经存在的世界。无比的孤独，无比的……恐慌。
阮心不敢去深想。哪怕她自己只活了二十几年，她也希望自己被一些人真切地记住。她的好闺蜜，她的母亲父亲，她的小猫元宝，还有她的曾经在课堂上对她投来赞赏目光的老师……
可是，时间是最无情的洪流。闺蜜会有新的生活，父母会老去、会离开，元宝的生命更短暂，老师会桃李满天下……他们真的会永远、清晰地记得她阮心吗？
想着想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裹挟着深沉的虚无感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试图将那关于“被遗忘”的恐惧隔绝在外。情绪起伏加上吃了冰淇淋，她感觉胃里有点空落落的，便走到厨房的储物面板前，心中默想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面板无声滑开，一碗香气扑鼻、卧着金黄煎蛋的面条果然出现在那里。她端着面坐到客厅，慢慢地吃着。热汤下肚，带来些许暖意和踏实感。
至少现在，她拿到了门禁卡，明天可以走出这栋楼，去看看这个所谓的“无心城”到底是什么样子。或许广阔的天地能稍微驱散一点心头的阴霾。
她拿出手机，给田颖发短信：【小颖，明天下午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在小区里或者附近逛逛？我们出去探险！】
短信刚发送出去，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门铃突然“叮咚”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阮心有些疑惑地走到大门前，踮起脚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去而复返的红姨。
阮心心里咯噔一下。她刚才那疏离的态度还历历在目，此刻突然来访是为了什么？
“红姨，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阮心没有立刻开门，隔着门问道。
门外安静了一瞬，然后响起红姨的声音，那声音比刚才在走廊里听起来要清晰一些，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急切。
“你是……阮心吗？”红姨问出的问题让阮心更加错愕。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刚才小颖告诉她的吗？可能小颖回家后和红姨提起了自己？
阮心这么想着，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半个身子，微笑着试探道：“红姨，是小颖和您说我的名字的吗？”
然而，红姨却摇了摇头。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阮心，眼神里的情绪复杂得让阮心看不懂。
下一秒，红姨忽然伸出手，有些冰凉的手指握住了阮心放在门把上的手。
这个突如其来的接触让阮心浑身一僵。
“阮心，”红姨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惊人的清晰度，“我……是章家垣的妈妈。”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劈中了阮心。她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无法处理这巨大的信息量。
章家垣！
那个她恨不得从记忆里彻底删除的、出轨的前男友！
红姨……竟然是章家垣的妈妈？！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朴素、苍白、带着倦容的女人，试图将她与记忆中那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精致强势的贵妇形象重叠起来。差异太大了。
红姨低着头，似乎不敢直视阮心震惊的目光，声音更低了，几乎成了气音：“我能……进去聊聊吗？”
阮心这才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章家垣，这个名字连同与他有关的一切，都代表着一段极其糟糕、充满欺骗和痛苦的回忆。她一点也不想再卷入任何与他相关的人事物中。
过去的阴影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感到一阵烦闷和窒息，门口的空气仿佛都变得低气压起来。
她皱了皱眉，盯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前男友母亲的女人，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冷淡和警惕：“您……想聊什么？您怎么会在这里？”她没有让开进门的路。
红姨抬起头，看向阮心，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愧疚，有尴尬，或许还有一丝乞求。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地、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又紧紧闭上了嘴唇，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梗在喉咙里。
僵持了几秒钟后，红姨像是突然耗尽了所有勇气，她松开了握着阮心的手，无力地挥了挥，低声道：“算了……没什么……打扰了。”
说完，她转过身，低着头，步履有些匆忙地走向自己的房门，很快打开门进去了，留下阮心一个人呆立在门口，满心都是混乱和莫名。
这算怎么回事？
阮心关上门，背靠着门板。
红姨竟然是章家垣的妈妈……这个事实本身就已经足够戏剧性了。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前男友母亲的零星记忆。
本科的时候……好像只见过那么一次？
她猛地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客厅角落那个牛皮纸箱前蹲下，重新打开了箱盖。她需要确认一下。
“应该是……大二的日记？”她喃喃自语，手指在按时间排序的本子里快速翻找，很快抽出了标着“大二暑假”的那本日记。她急切地翻看着。
有了！
【8月2日，晴。今天章家垣问我要不要明天去他家附近的游乐园玩，是新开的动物玩偶主题乐园。听起来也太棒了！我超级喜欢这种乐园的！但要跑那么远，要不给爸妈编一个借口吧，就去一天，当天去当天回！】
【8月3日，晴。真无语……今天刚到高铁站，一下车就遇到了章家垣和……章家垣的爸妈……这小子真不靠谱！居然根本不跟我说他的爸妈也在，就带着他们一起来“接”我了。他真的是让我好尴尬。更无语的是，一整天都是跟着他的父母一起玩的，苍天，谁家情侣游乐园约会还带父母的啊！简直社死现场！而且我什么都没准备，两手空空，穿得也很随便，感觉他妈妈看我的眼神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看着日记里那时自己抱怨又羞窘的文字，当时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个突然的、毫无准备的见面。她穿着简单的白T和破洞牛仔裤，素面朝天，看着章家垣父母——尤其是他母亲——穿着得体精致的裙装，化着完美的妆容，气场强大，对比之下，她就像一个误入豪华宴会的小孩子，手足无措，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章家垣那个傻子，居然全程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怪不得觉得眼熟……”阮心喃喃自语着，合上了日记本，“但变化也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
当时的章家垣母亲，是那种保养得宜、一看就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形象，笑容虽然客气但带着距离感，眼神里有种不动声色的审视。而今天的红姨，朴素，憔悴，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散不去的愁云和……卑微感？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记得章家垣家境优渥，父母感情看起来也很和睦，他妈妈怎么会落到“无心”的地步，来到这个地方？
强烈的好奇心，混合着一丝对“章家垣”相关事物的复杂情绪，以及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对红姨那份巨大变化的同情，开始在她心里滋生。
她站起身，在客厅里踱了几步，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沙发靠枕的流苏。
“奇怪……太奇怪了。”
最终，好奇心和对真相的探究欲占据了上风。她决定主动去找红姨问个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门，走到走廊里，来到红姨的房门前。犹豫了一下，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了。看到去而复返的阮心，红姨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喜和期待，她连忙侧身让开：“快，快请进。”
红姨的房间布局和阮心的一样，但布置得更温馨一些，桌上摆着插有不知名小花的花瓶，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好闻的烘焙香气。
“快来坐，我刚烤了点小蛋糕，还榨了柠檬汁，正好尝尝。”红姨热情地招呼着，手脚麻利地从厨房端出精致的点心和饮料，摆在阮心面前的茶几上。
阮心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接过红姨递来的柠檬汁。“谢谢红姨。”
“我记得，本科那时候，家垣经常在家里提起你，说你是个特别优秀、特别好的女孩。”红姨坐在沙发另一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脸上带着追忆往事的温和笑容，但那笑容底下总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苦涩，“那时候你们毕业，我还以为……你们能一直走下去呢。没想到，我家那个混小子……居然这么没福气，做出了那么伤害你的事情……”
她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歉意和遗憾。
听到章家垣的名字，阮心的心里还是本能地泛起一阵恶心和抵触。她勉强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阿姨，没事了，都过去了。不过……您和我之前见到的时候，变化真的很大，我今天第一眼都没认出您。阿姨，您怎么会到无心城里来？”
这个问题似乎戳中了红姨最深的痛处。她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下意识地双手捧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变得低沉而飘忽：
“变化很大，对吧……”她自嘲地笑了笑，“唉，其实我在无心城，已经待了一年多了。确实……也是经历了一些事情，自己的状态，就变成这样了。”
“一些事情？”阮心歪着头，小心地追问。
红姨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空气中的某一点，仿佛在看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也就是……你和家垣大四那会儿吧，我和他爸爸之间，闹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
她停顿了很久，久到阮心以为她不会再说了。
“有一天，我在家整理换季的衣物，在他爸爸一件很久没穿的旧大衣口袋里……”红姨的声音变得极其轻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摸到了一只口红。一只……用过了的，但不是我的色号，也绝对不是我的口红。”
阮心惊讶地转过头，看向红姨，连手里的小蛋糕都忘了吃。
红姨没有看她，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叙述里，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后来……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就自己偷偷找了一个私家侦探。然后……就发现他爸爸出轨了。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当时看着，大概都有四岁大了。”
阮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无法呼吸。
章家垣的父亲……出轨？还有了一个那么大的私生女？这完全颠覆了她之前的认知。
“这……怎么会？我一直以为……章家垣的家庭很幸福美满。”
“是啊……我也是这样以为的。”红姨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可能……钱多也买不来真正的幸福和忠贞吧。知道真相后，我感觉天都塌了。我也想过离婚，一了百了。我还悄悄问过家垣，如果我和你爸爸离婚，你愿意跟妈妈吗？”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伤痛：“结果……他说他不愿意。他说……我没有经济来源，没有自己的事业和社会地位，离婚后只会成为他的拖累……他觉得跟着他爸爸，前途更光明。”
阮心撇了撇嘴，这一点都不意外。章家垣就是那样势利又自私的人，当年和她在一起时，就时不时流露出对她家境普通的嫌弃。
“那……您后来离婚了吗？”阮心轻声问，“现在怎么会……”
红姨摇了摇头，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下来：“没有。我没有离婚。我……我不敢。我年轻时就没怎么工作过，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和社会脱节了。我没有钱请最好的律师去打一场必胜的离婚官司，离了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年纪这么大了，除了守着那个名存实亡的家，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无力感。“也许就是因为一直忍让吧……后来，那个女人……那个小三，居然敢带着孩子找上门来。她跪在我面前，哭得稀里哗啦，求我给她和孩子一条活路，说只想让孩子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爸爸……”
“后来……她和她女儿，就住进了我们家的别墅。”红姨的声音变得麻木，“那一年，家垣刚上研究生，就知道整天打游戏，根本不管家里的事。他爸爸也彻底不管我了，就当我是空气。我每天……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不敢下楼，不敢面对他们……我觉得那根本不是我的家了，像个噩梦。”
阮心听着，心里堵得难受。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屈辱和绝望的生活。
“所以……您就一直……这样忍着？”
“我不忍着又能怎么样呢？”红姨擦掉脸上的泪水，笑容凄楚，“我不离婚，至少每个月还能拿到足够生活的钱，维持着表面的体面。我要是离了婚，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一点经济保障都没了。后来……家里的家庭医生说我可能是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建议我换个环境疗养。可他爸爸根本不管我，家垣也很少回家……没人真的在乎我怎么样。”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然后……有一天晚上，我大概是哭累了，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这里。”
这样算来，红姨在这个无心城，已经待了快两年了。阮心沉默着，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唏嘘，也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
“阿姨，”她想起田颖的话，“我听小颖说，您最近……好像有很焦虑的事情？”
红姨点了点头，抬起泪眼看向阮心，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种急切的光：“嗯，心心，这也是……我今天冒昧去找你的原因。我……我不想离开这里。”
这个回答让阮心有些意外：“您不想回人世间？也不想……去天堂？”
“我不想回那个让人伤心的地方，我也不想去什么天堂。”红姨的语气很坚定，“我就想一直留在无心城。这里虽然冷清，但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不用面对不想面对的人，很多基本需求也能被满足，我很喜欢这里的清净。我真的想永远留在这里。”
阮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于红姨的经历而言，无心城或许真的是一种解脱。
“但是，”红姨的眉头又紧紧锁了起来，声音里带上了巨大的焦虑，“世界上最后一个还记得我的人……很快就要忘记我了。”
“是谁？”阮心想起田颖的话。
红姨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是我的妈妈。她得了重病，年纪很大了，现在全靠我弟弟在身边照顾着。管理员前几天告诉我，我妈妈……可能就这两天的事了。她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觉得我在人世间走得太早、太委屈，一直都很伤心……她要是走了，就真的再也没人记得我了。”
阮心感到一阵心酸：“那……章家垣呢？他……难道一点都不想您吗？”虽然她对章家垣毫无好感，但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红姨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尽的失落和认命：“唉……其实我之前也尝试过几次，想方设法……看能不能让他想起我。只要他能想起我一次，我就能在这里多留20天。也确实成功过几次……但最近，越来越难了，他好像……彻底把我忘了。可能，人就是擅长遗忘吧，尤其是对于让他们感到愧疚或者麻烦的人和事。而且……我对他来说，也确实不是一个好妈妈，没有能力照顾好他，也没有给他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阮心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悲伤又无助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问：“那……我能帮到您什么呢？”她隐约感觉到，红姨来找她，并不仅仅是倾诉这么简单。
果然，红姨抬起头，她一把抓住阮心的手，声音微微发颤：
“我想……我想借用你的日记本。就一下下就好！”
“日记本？”阮心彻底愣住了，完全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我的日记本……能用来做什么？”
红姨解释道：“我听说无心城以前发生过一件事。有一对父子，他们是一起来到这里的，他们都不想被遗忘，都想留在这里。后来，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们相互交换了对方的日记本。”
阮心屏住了呼吸。
“然后，”红姨的声音压得更低，“他们每天，只要用手指，轻轻碰一碰对方日记本里……提到的那些家人的名字……听说……听说这样就可以微弱地影响到人世间的人，让他们想起日记本的主人！”
阮心惊讶地捂住了嘴：“这样……真的可以吗？会影响到人世间的人？”
红姨用力地点点头，眼神灼灼：“嗯，听说他们就是靠这个方法，一直在无心城生活了很久很久！所以……所以……”
她紧紧握住阮心的手，因为紧张而指尖冰凉，眼中充满了哀求的泪水：
“你愿意……把你的日记本借给我，帮我这个忙吗？我只需要几天……也许……也许家垣他能……”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红姨的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