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29、昆仑虚境

　　第三十章昆仑虚境

　　昆仑山脉的雪线之上，寒风如刀。阚舜禹裹紧单薄的冲锋衣，每一步都在积雪中留下深深的脚印。身后的林九鸢和蚩离同样艰难前行，三人的呼吸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凝结成霜。

　　"还有多远？"林九鸢的声音在风中几乎听不见。

　　阚舜禹举起青铜鼎，鼎身上的纹路在雪光中泛着微弱的青光："快了......就在前面那道山脊后面。"

　　自从苗疆血峰一役后，他们已经连续赶路七天七夜。费品生的牺牲和水新雨的异变像两块巨石压在心头，但没时间悲伤——谷擎苍虽然重伤，但饕餮分魂已经彻底觉醒，随时可能找到最后两尊鼎。

　　蚩离的伤势最重。老人胸口的蛊伤在高原环境下恶化，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痛苦的喘息。但他坚持不肯停下："我族圣蛊......还在那丫头体内......必须取回来......"

　　翻过山脊，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停住脚步——

　　一座巨大的冰谷横亘在前方，谷底平滑如镜，反射着天空的幽蓝。冰谷中央矗立着九根冰柱，排列成奇特的阵型。每根冰柱内部都封存着什么东西，隐约可见模糊的影子。

　　"九柱锁龙阵......"蚩离的眼中闪过敬畏，"传说昆仑虚是上古龙脉所在，大禹曾在此镇锁九条恶龙。"

　　阚舜禹的掌心印记突然灼痛，青铜鼎剧烈震动起来。鼎身上的纹路自动重组，投射出一幅立体地图——冰谷下方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正是昆仑虚的入口！

　　"入口在冰层下面。"他指向冰谷中央，"但需要破开冰柱。"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下冰谷。靠近冰柱时，气温骤降，呼出的白气瞬间结冰。最中央的冰柱最为粗大，直径超过三米，内部封存的东西也最清晰——那是一尊青铜鼎的轮廓！

　　"天权鼎......"林九鸢的声音发抖，"真的在这里。"

　　蚩离突然拉住两人："等等......"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太安静了。"

　　确实，整个冰谷死寂得可怕，连风声都消失了。阚舜禹的青铜鼎传递来警告："天工鉴·警示篇：杀机四伏，十面埋伏......"

　　"有埋伏！"他猛地推开林九鸢。

　　几乎在同一时刻，数道黑影从冰柱后闪出，速度快得肉眼难辨！最前面的黑影直取阚舜禹咽喉，被他用青铜鼎勉强格挡。金属碰撞声中，黑影现出真身——一个全身覆盖黑色鳞片的怪人，手指如刀锋般锋利。

　　"龙傀！"蚩离惊呼，"谷家用蛟龙血炼制的杀手！"

　　更多的龙傀从四面八方涌来，足有二十多个。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被同一个意识控制。最可怕的是，他们的鳞片能反弹普通攻击，林九鸢的短刀砍上去只溅起一串火花。

　　"结阵！"阚舜禹大喊，三人背靠背形成防御圈。

　　青铜鼎的青光勉强挡住第一波攻击，但龙傀的数量太多，很快就有突破防线的危险。蚩离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咬破手指将血滴进去："尝尝苗疆的万蛊噬心！"

　　竹筒爆裂，无数细如发丝的金色蛊虫飞向龙傀。虫子一接触鳞片就疯狂啃咬，转眼就钻入体内。被寄生的龙傀立刻痛苦地倒地，鳞片下鼓起无数小包，最后爆体而亡！

　　但更多的龙傀补上空缺。阚舜禹的体力迅速消耗，青光护罩越来越弱。就在防线即将崩溃时，冰谷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

　　一道银光如流星般坠下，精准地贯穿三个龙傀的头颅！紧接着，更多的剑光从天而降，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龙傀群中。

　　"蜀山剑阵！"林九鸢惊喜地抬头。

　　冰崖上站着十几个白衣剑客，为首的正是蜀山新任掌门——玄霄真人的嫡传弟子青冥。他手持一柄青玉长剑，剑锋所指，剑气纵横！

　　"天工传人，久等了。"青冥的声音如剑锋般冷冽，"蜀山来还人情。"

　　有了蜀山剑修的加入，战局立刻逆转。龙傀虽然强悍，但在精妙的剑阵面前节节败退。最后几个龙傀见势不妙，突然集体自爆，黑色的血液溅在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大坑。

　　"小心，血有毒！"青冥挥袖挡开飞溅的黑血。

　　尘埃落定后，青冥向阚舜禹行礼："凌霄子师叔的罪孽，蜀山上下深感愧疚。此次特来助天工传人一臂之力。"

　　阚舜禹还礼："多谢。但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玄霄祖师留下的预言。"青冥取出一卷竹简，"'九鼎齐聚日，昆仑现天权。蜀山当助之，以赎千年罪。'"

　　原来蜀山先祖早就预见了今日的局面。更令人惊讶的是，青冥带来了一个关键信息："谷擎苍已经带着饕餮剑奴前往最后的地点——九幽黄泉。"

　　"九幽黄泉？"林九鸢皱眉，"那不是传说中阴间的入口吗？"

　　"真实存在。"青冥严肃地说，"在昆仑山脉最深处，是连接阴阳两界的缝隙。"他看向冰谷中央，"而天权鼎，正是封印那道缝隙的钥匙。"

　　蚩离咳嗽着说："难怪谷家要集齐九鼎......他们想打开阴阳路，释放九幽之下的饕餮本体！"

　　形势比想象的更危急。阚舜禹立刻决定破冰取鼎。在蜀山剑修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清理了冰柱周围的毒血，开始研究如何取出天权鼎。

　　"九柱锁龙阵不能硬破。"青冥警告，"否则会引发冰谷崩塌。"

　　阚舜禹研究着青铜鼎的提示："需要以血为引，以鼎为媒......"他看向中央冰柱，"天工传人的血可以解开封印。"

　　他割破手掌，将血按在冰柱上。血液接触冰面的瞬间，整根冰柱亮起蓝光，内部的鼎影逐渐清晰。随着血液渗透，冰层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最后"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天权鼎终于露出真容——与前几尊鼎不同，它通体银白，鼎身上刻满了星辰图案，鼎耳是两条相互缠绕的龙。最奇特的是鼎内盛满的液体，不是水也不是血，而是一种类似水银的银色物质，在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天河弱水......"青冥敬畏地说，"传说中能沉万物的神水。"

　　阚舜禹小心地伸手触碰天权鼎。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整个冰谷突然剧烈震动！其余八根冰柱同时爆裂，里面的黑影破冰而出——那竟然是八条被冰封的蛟龙！

　　"不好！"青冥拔剑，"锁龙阵破了！"

　　八条蛟龙虽然被冰封千年，但凶性不减。它们一脱困就疯狂攻击最近的活物，两个蜀山弟子瞬间被龙尾扫飞，吐血倒地。

　　"保护天工传人！"青冥大喝，剑阵立刻收缩，将阚舜禹护在中央。

　　阚舜禹趁机抱起天权鼎，但鼎仿佛重若千钧，几乎拿不动。更糟的是，冰谷的冰层开始大面积开裂，随时可能塌陷！

　　"快走！"林九鸢拽着他向谷口跑去。

　　身后，蛟龙与蜀山剑修激战正酣。剑气与龙息交织，冰屑四溅。一条蛟龙突破剑阵，直扑阚舜禹。千钧一发之际，蚩离挡在前面，从口中喷出一股金雾——那是他的本命金蚕蛊！

　　金雾笼罩蛟龙头部，虫子疯狂啃咬龙眼。蛟龙痛得翻滚，暂时被阻。但蚩离也因此耗尽元气，跪倒在地。

　　"蚩离前辈！"阚舜禹想回头救他。

　　"别管我！"老人怒吼，"拿鼎走！"

　　青冥的剑阵勉强拖住了大部分蛟龙，但冰谷的崩塌速度太快。阚舜禹和林九鸢拼命奔跑，身后的冰层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塌陷。就在他们即将到达谷口时，最大的那条蛟龙突破了剑阵，张开血盆大口扑来！

　　"跳！"阚舜禹抱住林九鸢，纵身跃向谷口边缘。

　　蛟龙撞在冰壁上，引发更大规模的崩塌。整个冰谷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沉入地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天坑。蜀山剑修们御剑飞起，但蚩离和几条蛟龙一起坠入了深渊......

　　"蚩离前辈......"林九鸢跪在坑边，声音哽咽。

　　青冥御剑落下，脸色凝重："我们损失了五位弟子。"他看向阚舜禹手中的天权鼎，"但值得。"

　　天坑底部突然传来一声非人的咆哮，接着是剧烈的震动。一条遍体鳞伤的蛟龙竟然爬了上来，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怒火。更可怕的是，它的背上站着一个人影——是蚩离！老人浑身是血，但手中握着一把骨刀，深深刺入蛟龙的后颈。

　　"圣蛊......在龙脑里......"他虚弱地喊，"取出来......能救那丫头......"

　　蛟龙疯狂扭动，再次跌入深渊。蚩离最后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有他的喊声回荡在昆仑山间："记住......蛊可噬魂......亦可净心......"

　　又一位同伴牺牲了。阚舜禹紧握天权鼎，指节发白。短短几天内，费品生、水新雨、蚩离相继离去，而战斗才刚刚开始。

　　"融合吧。"青冥提醒，"我们没有时间悲伤。"

　　在蜀山剑修的护法下，阚舜禹开始融合天权鼎。两鼎相触的瞬间，银光与青光交织，形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天权鼎的"天河弱水"与青铜鼎内的其他液体混合，变成了一种闪烁着星光的银色流体。

　　新鼎的体积没有变大，但重量减轻了许多。鼎身上的星辰图案与龙鳞纹路完美融合，形成一幅浩瀚的星图。最神奇的是，鼎耳的两条小龙竟然活了过来，绕着鼎身游动！

　　"天工鉴·星象篇：天河倒悬，星移斗转......"阚舜禹读出鼎中信息，"这是操控星辰之力的鼎......"

　　青冥突然脸色大变："不好！"他指向远方，"看那边！"

　　昆仑山脉的尽头，一道血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与天权鼎的光柱遥相呼应。更可怕的是，光柱周围的云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如同天穹之眼。

　　"九幽黄泉......"青冥声音发抖，"谷擎苍开始仪式了！"

　　阚舜禹的青铜鼎剧烈震动，传递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天工鉴·警示篇：九鼎缺一，黄泉将开......"

　　"还差一尊鼎？"林九鸢疑惑，"不是已经集齐八尊了吗？"

　　"不......"阚舜禹突然明白了，"是第九尊鼎！传说中的'混沌鼎'，九鼎的核心！"

　　青冥点头："传说大禹铸九鼎，其中八鼎镇八方，一鼎定中央。混沌鼎从未现世，据说只有在其他八鼎齐聚时才会出现。"

　　时间紧迫，众人立刻启程前往九幽黄泉。蜀山剑修御剑飞行，带着阚舜禹和林九鸢穿越雪山。随着距离拉近，血色光柱越来越粗，天空中的漩涡也越来越大，隐约可见里面电闪雷鸣。

　　飞行途中，青铜鼎突然投射出一幅地图：九幽黄泉位于一个环形山谷中，谷中央是祭坛，周围有九根石柱。而令阚舜禹震惊的是，祭坛上站着两个人影——谷擎苍和已经完全饕餮化的水新雨！

　　"新雨......"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林九鸢握住他的手："也许还有救。蚩离前辈说圣蛊能净化她......"

　　"希望如此。"阚舜禹握紧鼎耳，"否则......"

　　否则他可能不得不亲手杀死曾经拼死保护的女孩。这个念头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九幽黄泉的景象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直径约千米的圆形山谷，谷壁陡峭如刀削，寸草不生。谷底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周围确实立着九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刻满了饕餮纹。

　　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上方悬浮的八尊鼎——谷擎苍竟然已经集齐了其他七尊鼎，加上他从阚舜禹那里夺走的玉衡鼎，正好七尊！它们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尊鼎都喷涌着黑红色的光柱，与天权鼎的银色光柱形成鲜明对比。

　　"不对......"林九鸢突然说，"如果他有七尊，加上我们的天权鼎，也只有八尊。第九尊在哪？"

　　答案很快揭晓。当蜀山剑阵降落在谷口时，祭坛上的谷擎苍转过身来。他的额头竖眼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手中握着那把白骨剑。而他的身旁，"水新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她的皮肤覆盖着黑色鳞片，头上长出两只弯曲的角，背后是一对破烂的肉翼。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痕迹，只剩下纯粹的贪婪和饥饿。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手中捧着的东西——一尊通体漆黑的鼎，鼎身上布满了血红色的纹路！

　　"混沌鼎......"青冥倒吸一口冷气，"她竟然化身为鼎！"

　　谷擎苍狂笑着张开双臂："欢迎，天工传人！正好赶上盛宴！"

　　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九鼎齐聚，黄泉洞开！饕餮重生，天地重塑！"

　　随着他的话语，祭坛中央的地面开始龟裂，一股浓郁的黑气从裂缝中涌出。那黑气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

　　"他在打开九幽之门......"阚舜禹咬牙，"必须阻止他！"

　　青冥一挥长剑："蜀山弟子，结'诛邪剑阵'！"

　　剑修们立刻散开，各自站定方位。青冥居中主持，剑阵如一朵银莲绽放，剑气直指祭坛。但谷擎苍只是轻蔑地一笑，挥了挥白骨剑。已经完全饕餮化的"水新雨"立刻飞起，迎向剑阵。

　　她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就冲入剑阵中央。蜀山弟子们的剑刺在她身上，竟然全部折断！更可怕的是，她抓住一个剑修，一口咬掉了他的头颅！

　　"退！"青冥紧急变阵，"不要近战！"

　　但为时已晚。"水新雨"如同虎入羊群，转眼就撕碎了三个剑修。她的力量、速度和防御都远超人类极限，完全是一头人形凶兽！

　　阚舜禹知道不能再等。他高举青铜鼎，全力催动天工鉴的力量。银光如潮水般涌向祭坛，暂时阻挡了黑气的扩散。谷擎苍见状，亲自持白骨剑迎上。

　　"来吧，天工传人！"他狞笑着，"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白骨剑与青铜鼎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谷擎苍的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劈砍都让阚舜禹后退数步。更可怕的是，白骨剑上的黑气能腐蚀天工鉴的光芒，青光护罩越来越弱。

　　"你赢不了的！"谷擎苍狂笑，"九鼎即将齐聚，饕餮即将重生！"

　　确实，祭坛上的七尊鼎已经开始共鸣，黑红色的光柱交织成网。而"水新雨"手中的混沌鼎则悬浮在中央，如同黑洞般吸收着其他鼎的力量。地面裂缝越来越大，黑气已经形成了龙卷风。

　　就在这危急时刻，林九鸢突然冲向祭坛："我去破坏仪式！"

　　"不！"阚舜禹想阻拦，却被谷擎苍缠住。

　　林九鸢灵活地绕过战场，接近祭坛。她瞄准一根石柱，短刀全力劈下。石柱应声而断，整个祭坛震动了一下，黑气略微减弱。

　　谷擎苍暴怒："找死！"他吹了声口哨，"水新雨"立刻放弃追杀蜀山弟子，扑向林九鸢。

　　林九鸢勉强躲过第一击，但第二击直接抓穿了她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祭坛。看到这一幕，阚舜禹目眦欲裂："九鸢！"

　　他拼着硬挨谷擎苍一剑，冲向祭坛。白骨剑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顾不上疼痛，青铜鼎全力砸向"水新雨"。

　　鼎身与混沌鼎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水新雨"发出痛苦的嚎叫，暂时后退。阚舜禹趁机抱起重伤的林九鸢，退到一根石柱后。

　　"坚持住......"他颤抖着手为她止血。

　　林九鸢脸色惨白，但眼神依然坚定："破坏......石柱......能延缓仪式......"

　　阚舜禹点头，将她安置在安全处，然后转身面对整个战场。蜀山剑修已经死伤过半，青冥也受了重伤。谷擎苍站在祭坛中央，高举白骨剑，黑气如潮水般从裂缝中涌出。而"水新雨"则守护在他身旁，混沌鼎悬浮在她头顶，散发着吞噬一切的黑光。

　　八尊鼎的光柱已经连成一片，只差天权鼎就能完成仪式。阚舜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是保全天权鼎暂时撤退，还是冒险一搏，尝试逆转局势。

　　青铜鼎似乎感应到他的犹豫，传递来最后的信息："天工鉴·决断篇：万物皆可鉴，唯心不可欺......"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阚舜禹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看向怀中的鼎，又看向祭坛上的混沌鼎，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形成。

　　"青冥！"他大喊，"帮我拖住谷擎苍！"

　　青冥虽然重伤，但仍咬牙站起："蜀山弟子，最后一击！"

　　剩余的剑修们集结起来，将全部剑气注入青冥的剑中。青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取谷擎苍。后者不得不全力应对，暂时无暇顾及阚舜禹。

　　抓住这个机会，阚舜禹抱着青铜鼎冲向祭坛。"水新雨"立刻扑来，但他不闪不避，任由她的利爪刺入胸膛！

　　"新雨......"他忍着剧痛，将青铜鼎按在她额头的圣蛊印记上，"醒来......"

　　圣蛊与饕餮分魂的平衡被打破，水新雨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舜禹......哥哥......"

　　"坚持住！"阚舜禹将全身力量注入青铜鼎，"天工鉴·净心篇！"

　　青光如瀑布般冲刷着水新雨的身体。她痛苦地尖叫，皮肤下的黑纹与白光激烈交锋。混沌鼎也因此失去控制，从她手中坠落。

　　谷擎苍见状大怒："不！"他不顾青冥的剑锋，强行冲向祭坛。

　　但为时已晚。阚舜禹已经抓住了混沌鼎，与自己的青铜鼎相撞！两鼎接触的瞬间，整个山谷仿佛静止了。接着，一道前所未有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九鼎......齐聚......"谷擎苍呆滞地喃喃，"但为什么......"

　　光柱中，阚舜禹悬浮在半空，九尊鼎环绕着他旋转。天权鼎的银光、混沌鼎的黑光与其他鼎的光芒交织，形成一个完美的圆环。更神奇的是，水新雨也被光柱笼罩，饕餮分魂正被强行剥离她的身体！

　　"不！"谷擎苍绝望地咆哮，"这不可能！"

　　光柱越来越强，最终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当光芒散去时，九尊鼎已经合为一体，变成一尊通体晶莹的玉鼎，鼎身上流转着九色光华。而水新雨则恢复了人形，昏迷在祭坛上。

　　谷擎苍跪倒在地，白骨剑寸寸断裂。更可怕的是，他额头上的竖眼开始流血，最后"砰"的一声爆裂！

　　"你做了什么？！"他捂着眼睛哀嚎。

　　阚舜禹缓缓落地，新鼎自动飞入他手中："我完成了天工鉴的真正使命——不是释放饕餮，而是彻底净化它。"

　　他举起玉鼎，鼎口对准九幽裂缝："天工鉴·终章：九鼎归一，万物可鉴！"

　　玉鼎喷出一道九色光柱，直入裂缝。地底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然后是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黑气如潮水般退去，裂缝开始闭合。

　　谷擎苍不甘心地扑向阚舜禹："我不会失败！"但他刚迈出一步，身体就开始崩解，如同风化的沙雕般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九幽之门的关闭，山谷恢复了平静。幸存的蜀山弟子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敬畏地看着这一幕。林九鸢也挣扎着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向祭坛。

　　"结束了吗？"她虚弱地问。

　　阚舜禹点头，又摇头："谷擎苍死了，饕餮被重新封印。但......"他看向怀中的玉鼎，它正在慢慢变得透明，"天工鉴要消失了。"

　　正如他所说，玉鼎的光华开始内敛，鼎身逐渐虚化。阚舜禹感到掌心的印记也在消退，那种与天工鉴血脉相连的感觉正一点点消失。

　　"值得吗？"林九鸢轻声问。

　　阚舜禹看向昏迷的水新雨，又看向远方——那里有费品生、蚩离和所有为这场战斗牺牲的人。

　　"值得。"他平静地说，"万物皆可鉴，唯人心不可负。"

　　当最后一缕光华消散时，天工鉴彻底消失了。但阚舜禹的掌心多了一道淡淡的印记，形如鼎纹。他知道，天工鉴的力量并没有离开，而是以另一种形式与他融为一体。

　　林九鸢扶起水新雨："她会好起来吗？"

　　"会的。"阚舜禹微笑，"圣蛊会净化她体内残留的饕餮之力。"

　　青冥走过来，郑重地行了一礼："天工传人，蜀山欠你一个人情。"

　　阚舜禹摇头："我们互相帮助。"他看向初升的朝阳，"新的一天开始了。"

　　是的，新的开始。没有天工鉴的异能，没有惊天动地的力量，但他依然是阚舜禹——从废品站走出来的少年，如今真正明白了"万物皆可鉴"的真谛。

　　那不是指用异能看透万物，而是用心去理解、去包容、去守护。正如费品生最后说的：天工鉴既是钥匙，也是牢笼。而现在，他终于挣脱了牢笼，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走吧。"他搀扶起林九鸢，背起水新雨，"回家了。"

　　朝阳下，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在他们身后，昆仑山的雪峰熠熠生辉，仿佛在见证着一个传奇的结束，和另一个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