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无双》飞血狼

21、第 21 章

　　21.1

　　烟雨楼盛产上品梨花白，微涩，又有点甜，像小女儿家的心事，却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和那可恶的家伙一样，最爱的是城南太白楼的女儿红，浓烈，醇厚，像极了他的人，绝不妥协。
　　你既然后悔救了我，我就要你后悔说了这句话。
　　那一日他喝光了所有的梨花白，也吓跑了所有的客人。
　　刚到华灯初上，汴河两边正是灯红酒绿之时，烟雨楼却早早没了生意，掌柜的点算好银子，走到他跟前，一脸献媚的笑“客官，我们打烊了”
　　钱已到手，这么麻烦的客人还是早早打发了为妙。
　　那人似已微醺，抬起头看了他半天，才回了神，笑
　　“如果我不走呢？”摆明了一副来砸场子的无赖相。
　　那掌柜的却一反常态，不慌不忙的嘿嘿一笑
　　“客官觉得这梨花白的味道如何？”
　　他挑眉，不觉有异“不及女儿红甘冽”
　　那人又是恻恻一笑“这酒虽是温和，喝多了却比那女儿红醉人，醉得死人”
　　话音刚落，面前那人已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21.2
　　还是那靠窗的位子，那时点着的烛还没燃尽，酒坛酒杯滚了一地，满是酒香。
　　捂着头呻吟着坐起来，他发誓一辈子不要再酗酒。
　　可每次闻到那香味，肚子里的酒虫就不听使唤了。
　　哎哎叫着倒在桌上
　　“这就是烟雨楼的待客之道？”
　　坐在对面那人微微一笑“展大人不是寻常客人，自然不能寻常对待”
　　睁开眼，只是扫了扫周围情形，已是暗暗心惊。
　　除了对面坐着的那人，屋内尚有四人，一看之下并不起眼，却都是一流的高手
　　“我没想到”
　　叹了口气，语气虽平淡，听在那人耳中却有着恼恨的成分
　　“我只道你们是专收银钱的杀手，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辽国的奸细，……！”
　　才刚碰到桌上的剑，便僵住了，脸色一阵古怪
　　“我已中了毒，你们还不放心？”
　　为首的那人笑得有些得意
　　“还不至送命的毒，展大人是御猫，猫有九条命，明明入了土还能活过来，我等又岂能大意？”
　　“你们，！”
　　稍一运功，脸色已是灰败，一股腥甜漫上唇角，隐隐带出血丝。
　　内力被制，连逃的机会也没有。
　　一一看过众人，缓缓道
　　“今天我是非死不可了？”
　　那人拍手笑道“展大人何等聪明，看来是不用我们动手了”
　　示意手下将佩剑递与他，他接过，脸色有点苍白，却还强颜一笑
　　“有只老鼠与我说过，人生不过一醉，难得一醉，竟然就着了道，呵……可惜了这上好的梨花白”
　　手指在空空的酒坛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如果有可能，我还想再喝一次”
　　那人抚掌一笑“别的要求我不敢说，这点还不难”
　　酒很快就送来了，泥黑瓷坛朱红封，还没起封已是酒香四溢，他自斟自酌喝的极慢，像是要将这味道刻在最后的记忆里。
　　那人本还耐着性子，眼见他越喝越慢，只道他在等救兵，不免暗暗心急，也斟了杯，笑道
　　“展大人是英雄，这杯算在下敬你”
　　他抬头看了那人一眼，仍是慢慢的喝
　　“你是怕夜长梦多，怕我永远也喝不完这坛酒”
　　一叹“夜里风寒，各位都来喝一杯，也算，送我一程”
　　那人一讪，招呼几人上来，一人一只碗，先敬了他，这才大口灌了起来。
　　一坛酒很快见了底，外面天也快亮了。
　　那人终露出不耐神色“你该上路了”
　　身前身后已被手持辽刀的人堵死，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只等他自行了断。却见他伸了个懒腰，笑道
　　“活得好好的，我为何要死？”
　　五人脸色齐变，执了兵器就要冲上，没走一步已僵在当场，为首那人惨着脸，嘶声道“你……你竟下毒？”
　　只见他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却足以叫人胆颤心惊
　　“以彼之道还至彼身，我这毒也不至什么，刚好可以收命而已”

　　21.3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点好人数，街那边已传来了喧哗声。
　　白日里托人送去开封府的那封信，想必包大人已看过了。
　　“啊，我记错了”
　　笑嘻嘻的看着五个被制了穴道的人
　　“我这毒还要不了你们的命，不过会又痒又痛的难过一会罢了”
　　五人中有两人当即翻了白眼，剩下三人也俱是面无人色，却听他又道
　　“要是能挠还能解解痒，挠不到……那只有自己忍着了”
　　拍拍当中一人的头，捞了剑纵身跃下楼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街上三两小贩已准备开始一天的营生。
　　从袖中抖出一柄折扇，悠悠闲闲的逛过朱雀大街，却不往开封府去，而是拐进了一条幽暗的小街。见没人注意，再也支撑不住的靠在最近的墙上，剧痛从胸口扩散开来，一波一波，无穷无尽。
　　为了不被怀疑，而被制住了功力，最后击出的那掌终是没能躲过。
　　折成两段的扇子从手中滑落，想抬手擦汗，才发现一点力都使不出来。索性就这么倚在墙上，放任痛楚吞噬着最后一点清醒。
　　朦胧中有一只手轻轻触上了额，沁凉的舒适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运起所有的力向那人击去。
　　“是我”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熟悉的，让人觉得可恨。
　　睁开眼，白玉堂担忧的脸出现在面前。

　　21.4
　　“你是谁？”
　　盘腿坐在地上，对前来救命的人不但不感激，反而冷淡得很。
　　白玉堂平板着脸“不巧路过的”
　　这小子傲得很，方才缓过气来，就要计较这段公案，比身上受的伤更重的是，他的自尊心受伤了。
　　“不巧？哼……”
　　咬牙忍痛从地上站起来，立即被一双手稳稳扶住
　　“不劳白大侠！”
　　挥手挡开，却牵动了伤处，咬住唇，好一阵才站稳，却听身后的人悠悠一叹，还没反应已被拦腰一抱，大惊之下竟没挣开
　　“你，你放手！”
　　恼羞成怒的想去扳那人的手，没想到他真的松了手，闭了眼，宁可死去也不要他的怜悯。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好端端的还被他抱在怀中，映入眼帘的是他的一脸无奈
　　“你这倔性子……”又道“那日是我不对”
　　冷哼两声，不打算买他的账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那句话”
　　他哦了声，煞有兴趣。
　　“我是为了……”
　　做这种傻事，自己也以为脑袋坏掉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
　　不满，斜眼看他。
　　白玉堂一愣“不论为什么，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又道“受伤了，总会有人担心”
　　他冷笑“担心的总不是你白大侠吧？”
　　却见白玉堂只是极认真的看着他，膨的一下红了脸，又恼怒起来
　　“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哦……”有些黯然的样子
　　“这，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算了的”
　　“哦？”
　　一张很认真的脸凑近，将他的窘然看在眼中
　　“要杀要剐，白玉堂听凭差遣”
　　真有这么好事？又嚣张起来
　　“甘效犬马之劳？”
　　心中暗暗坏笑，寻思着让他去做点什么丢脸的事，待觉得四周景物倒退，才发现自己仍被他抱着，正飞快掠过层层屋脊。气绝
　　“你做什么？！”
　　“效犬马之劳送你回去”
　　“白玉堂！你，你，咳咳……你敢！”
　　气血上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