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李淡水

16、二节：枯骨之乡 尤上甚年

　　夜直出生在黄泉尽头处，月笼斋。
　　除了一个跳脱的爹外，其它都还算非常正常。从来没有想过，如今之事，已经超过他的很多想像。
　　如今，天银狐族的水镜面遗失，经过万年，早已被修复完毕。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水镜面的线索。
　　鬼域。
　　鬼域里有鬼蜮生物，很多鬼蜮生物无法用常理用讲。
　　天地世间下有六道，上有三千世界，而其中，不乏有异道。异道的产生，便使得很多不觉生存于人世间的魍魉与鬼怪生物，进入了异道之中。鬼蜮，在这些鬼怪之间，有存活繁衍就有争战不休。
　　而统帅鬼域的正是统一黄泉鬼道的阎王殿，阎王殿也曾经有大将将鬼蜮的各种妖物管制得服服帖帖。

　　而今，夜直略有犯给，若是他一人到鬼域，是可以随时走的。可是，他还需要带上几人。而去之前，他还得再去个地方。夜直看了一眼莫尘，这个星宿一族的人，看来是要带上的。
　　而对于鬼域，以及对鬼蜮生物的了解，夜直想，没有人会比一人更清楚了。
　　月笼。
　　“月笼斋”今岁未在黄泉之沿处，而是到了一个繁华的小镇上。多是，为了夜直的小妹妹。
　　“月笼斋”里有久居众多索魂鬼魅，时而夜中要分散去了人间鬼怪乱事。

　　夜直是月笼的长子，月笼还有一个二子，以及一个小女儿。小姑娘不足十岁，被她爹宠得无法无天。可是她还是最喜欢大哥，使得她爹总吃味。二哥因为总见不着，在她的脑袋中，根本不存在二哥。
　　“哥哥、哥哥、哥哥！”
　　在家门口玩耍的小姑娘，远远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半面图腾面具，满街人许只有一人如此。

　　小姑娘奔向了哥哥的怀抱，站在她身后一直服侍她的绿衣鬼魅绿芝，因故怒视夜直。自从小姑娘出生后，绿芝便作起了丫鬟和嬷嬷的事情，小姑娘的衣食住行，都要过她手才可以。小姑娘哪怕有一丁点哀怨的眼神，绿衣都要比其亲娘月笼还要紧张三分。
　　许是做鬼久远，自从活生的小姑娘在她们鬼魅世界中存活，激起了绿芝一众索魂鬼爱护。许是小姑娘自出生与绿芝混一起，最是与绿芝相亲。可是，有一人却除外。不管多久未见，小姑娘永远亲近九分。

　　绿芝不情愿的来到夜直身边，浅浅的行了一礼。
　　“老板便在屋中，大公子有事可去寻了。”
　　说着就要把夜直怀中的小姑娘抱走，可是小姑娘却依旧死抓住夜直的脖子。
　　“上次爹爹扯下的袖子没有哥哥的仙气，不好不好，我要一直抱着哥哥。”
　　“呃！”
　　绿芝甚是尴尬，又是伤心。夜直忍着笑意，抱着小姑娘进了屋。从外面看，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院，可是内有乾坤。有一高层阁楼：“月笼斋”，立于繁市之中，尚无人发觉。

　　“母亲！”
　　只见月笼一人，在盯着一面镜子，微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娘亲、娘亲，哥哥来了！”
　　月笼有点笑意的对着夜直点点头，把手中的镜子递到了夜直的面前。
　　“这……？”夜直甚是疑惑，这面镜子，他也只见过几次而已。
　　“这是幻镜！”
　　幻镜，即幻境，能打通虚实通道，能打通黄泉之道，能打通人间各道的来去之路。甚至，把“月笼斋”可放置于世间，任何地处。
　　“我送你去！”

　　月笼的话语甚少，却满是一个为人母对子的无限关爱。夜直一直觉得庆幸，有如此不同的母亲与父亲。说到父亲，一直总是黏人的父亲大人，不见踪影。
　　“父亲人哪里去了！”
　　于此，月笼也无话。她真不想说，只是抬眼看了下夜直怀中的小姑娘。
　　“姑爷又去林子里，为小姐抓兔子了。”

　　“兔子，兔子，爹爹抓兔子！”
　　小姑娘被绿芝抱去了外屋，月笼有话对夜直讲。夜直非常尊敬月笼，直直站在一旁。
　　“水镜面，是从幻境中剥离出的一片而已。”

　　“月笼斋”的索魂之事时，受过天银狐一族的恩惠。也是恩怨因果，天银狐族想避于外世，不参与天地鬼妖与怪之间的恩恩怨怨。月笼便从“幻镜”中剥离出一片镜中幻境，可使有限之人长期居于此地，不为人外道。既为幻，则要有道。所以，便有了“水境面”，水境面只是一道面，一面门。
　　夜直听则，甚是惊异，没想到，己身或是“月笼斋”与天银狐族有如此牵扯。
　　而与天银狐族有过因果的，便是月笼本人。她在索鬼过程中，得予天银狐族的名古战将，苏战的维护。苏战是个美男子，因天银狐族特征，亦是一双银目。与淡漠的月笼，成了友人。

　　夜直心道，果然是他，是苏战。坊间，早就关于天银狐族千古战将的各种传说。万年久亦，无从消息。
　　“你与天银狐族有很深的渊源，天银狐族虽死于血祭之阵。但是，万年之久，幻境碎片之地，已成枯骨棺冢。”
　　万年时日，战将无息，族群成骨，最终，只是幻镜中幻地。月笼手中的幻之镜闪了一下，月笼手中便出现了一个小光片，只见光片中，数不尽的枯骨。夜直心中，忽的甚觉难过。是不自主的一种感觉，夜直自十岁之后，便无此感。而今，却由此而深。
　　因果吗？

　　“水镜面里面的一片幻地，已被收回，那面镜子，只是一片镜面罢了！”
　　水镜面，再无法通到幻境之地，不知拥有它之人或是妖，是否清楚的。
　　“最要小心的，便是巫师。能打破水之镜的防护，不是一般的巫。他定是，鬼域中最之臭名昭著的鬼巫。”
　　鬼域之中，都叫他，巫咒。
　　在鬼域之中，最可怕的不是占于各方的头领或亦或妖鬼将，而是用常以咒术的巫咒。他最擅长的便是对其他人施不同的血咒，从他人身上，获得不同的力量。时已今日，他所获得的力量，让他又获得了什么样的能力，而他又在何处，这些均无所得知。

　　夜直所知的，只知道巫咒，是鬼域中的鬼蜮之物，与人世间的巫族之人，相遇而生之物。无以人论之，又无以鬼蜮定名。甚少有人见过他真容，见过的，应也死去了吧。

　　广袤的鬼域，阎王殿甚少理之，但，也是殿府管理之地。因此，月笼是会有所关注。而跟在月笼身边的，除了长子夜直，便是“夜来香”一众。白衣的闻香，一脸懵色的星宿族人莫尘，依旧冷肃的黑衣魅儿。银儿此时化身一把银剑，却挂在了苏凉身上。不知是不是在“夜来香”呆久几日，觉得身轻许多，久行也不会过于累。
　　月笼把夜直送到了幻境至鬼域之地，转身便离去。
　　而一行之众，再回身看去，刚才的通道已然不见。莫尘，默默抽抽嘴角，苏凉惊诧之余握紧了手中了银剑。闻香看向他俩，还是一个鄙夷之色。尤其是看到苏凉握紧银剑，嘲讽之语正在脱口而出。
　　“啊……”
　　本来正要朝前走的一众，都看发出惨叫的地方看去。

　　却见，一个长得不人不怪、不三不四的“动物”? 这应是鬼域之鬼蜮之鬼怪吧，奇怪的生物。只见是人的身体，却长着一条尾巴，有着前臂，却生一双驴蹄。再往上瞧，果然是颗驴面。
　　“噗，哈哈哈……”
　　闻香见着，笑得不知以然，而附他笑语的只有莫然，其他人与鬼，皆是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子，又听见苏凉“嘿嘿”笑个不停。
　　“竟然是驴面一族的，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清奇，呵呵……” 莫然边说边笑，笑得有些控制不住。

　　“啊哟，啊哟，大人，别打了，我我真没钱了！” 驴面一族在鬼域中，族群是很大的，数量也众多。可是看着有一个戴着牛骨面具的“人”,挥着手中鞭子，不停地抽着那只驴面人。
　　欠钱的驴面人，被所谓之大人，抽得上串下跳。驴面人跳来跳去，终于看到了夜直一行。

　　“哎哟，几位大爷，且住，且住！”
　　驴面人，撒开蹄子跑将了过来。夜直，退了两步。而闻香，则是夸张的跳开远站。苏凉微皱皱了眉，没动地方。许是苏凉看着最是老实，驴面人直接跑到了苏凉近前。
　　“这位大爷，小的给您叩头了！” 说着“咚咚咚”连连磕头，苏凉从未遇到过此事，不知如何处置。
　　闻香从后面跳过来，直接踩到了驴面人背上，正要发怒。却有一长鞭带着风声甩了来，闻香抬手就把鞭子一端抓在手中。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干涉行刑人施刑！”

　　闻香闻言，对着对面来的二位牛骨面人，说道：“抱歉，此人欺人太甚，本公子看不过！” 一边说话，一边摇着折扇。两只牛头骨施刑人，看了看闻香身后之众，俩只牛骨挤在一处，嘀咕少许。
　　“好吧！念你初犯，缴纳税银便可免于鞭刑！” 话间，两只牛头骨施刑人，均晃了晃手中握着的长鞭。
　　“多少银？”
　　“二十两！”
　　“什么？”
　　闻香闻言差点跳起来，看着地上仍跪着的驴面人，怎么看也不值一文！
　　“给他！” 夜直冲着鬼魅儿说道，此时的鬼魅儿，已然恢复鬼身。在鬼域，是无法魂鬼入人身。

　　鬼魅儿腰间系一口袋，从中掏出两锭银子，扔到了两只牛骨面脚跟前。果然，如驴面人一样，脚非人脚，却是牛蹄。其中一只牛骨人，拿起地上银子，咬了下，点了点头。二只牛骨人，一字废话也无，掉转身利落而走。
　　看着牛头二骨离去之速，闻香很不屑。而下一刻，闻香的脚又用力踩了踩那只驴面人。

　　“哎哟，大人饶命，饶命，大人！”又是连番磕头，闻香不为所动。
　　莫尘看着这样折磨也不是个法子，就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本公子可是听闻，驴面人族群非常庞大，平日均是三五成群皆行，而你，又为何独自一人？”
　　那驴面人听见这里有人还挺了解他们族群，赶快又向莫尘跪着。“大人明鉴，大人有所不知。近几年，驴面族人已经散的散，跑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