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师》熬夜小羊

3、第 3 章

　　第二日一早，张穗敏换上顾宸专门让人给她制的女款锦衣卫服饰，在宋玉的带领下前往冰窖。

　　男人的尸体和户部尚书的尸体都被顾宸安置在其中，防止因天热致使尸体腐化而错过某些证据。

　　但大部分人都觉得没有什么希望了，因为在之前，已经有仵作检查过户部尚书的尸体了，也未曾找到别的证据，但谁能想到，第三天，锦衣卫就获得了张穗敏这样一个宝贝。

　　在进冰窖之前，宋玉递给她一件披风，道：“里面寒气重，您是女子，需多注意些。”

　　张穗敏也没客气，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接过来道了声谢，走到冰窖深处放置棺椁的地方。

　　宋玉把棺椁打开，露出里面已经死了三日的尸体，他不知道张穗敏是现代来的，自然也不知道张穗敏对待这种死了几天的尸体也有着判断，便迟疑道：“这具尸体到底是放了三天，可能伤口处和最开始不一样，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姑娘？”

　　张穗敏说：“不会影响。”

　　宋玉迟疑片刻后，又道：“那您判断的时候可以说出来吗？我有些好奇。”

　　一般来说这些都是吃饭的本事，没有人愿意说出来，但是他实在是好奇，便忍着冒犯问了一句，若是被拒绝也无碍。

　　可没想到，张穗敏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可以。”

　　张穗敏说完，她拿起仵作工具一点点检查着尸体上存在的伤口，一个在大脑后方的打击上，一个是位于腹部的刀上，致命伤是脖颈处的伤口。

　　张穗敏指着伤口处，掰开说：“从着力点判断，这三处伤口都是同一人所为，你看这里，用了重力，同样这里也是，再看后脑的，然后我们看这层组织，这里明显要更老一些，你看这里的分布，对比一下是不是？”

　　“是！”

　　张穗敏沉声道：“这也就可以说明，他第一处受伤的地方，是大脑后方，但这里的力道明显不如其他两处重，证明凶手在第一下动手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有所察觉朝旁边躲了躲，但是没有躲开，然后第二处伤口就是腹部，他察觉到不对劲后脑袋已经被砸了，当时的情况下他一定是想看清凶手的面部，所以想要转身，但因为已经受了伤，他的行动没有之前那么灵活，所以凶手掏出匕首刺向他的腹部。”

　　张穗敏细细讲解着，所以也没发现顾宸已经悄然到了她的背后，听着她说话，“你看，他手上有刀伤，明显是有握刀的动作，也就是这个动作激怒的凶手，凶手便抽出刀，干脆利索的划破他的脖子。”

　　在她详细的描述下，宋玉心中竟然浮现出了当时的情况。

　　但张穗敏的讲解还没完，因为她看见这个人对这些格外好奇，便也有了心思把自己所学的东西教下去，这样一代代传承下去，或许会减少很多冤案。

　　这也是上一代画像师告诉她的，我们的学习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将来，为了将来能少一些被冤枉的人，为了将来能有人获得更多的公平。

　　张穗敏继续道：“然后我们再看这三处伤口，后脑处的伤口最左边是凹陷最深的地方，也就是说打击一定是从左边打来的，那证明凶手是从左边挥舞过去的，而这里的打击上和其余两处比起来就生疏很多，证明凶手并不擅长用左手，只是当时的情况让他被迫使用了左手。”

　　张穗敏开始身体力行的演示，让画面感更加清晰，“而一般人动手的时候，一般不会超过自己的头，因为越高，需要的力气就越大，也就越不顺手，所以我们可以猜测，凶手的身高极大可能比七尺八高些，同样，这个身高也可以从腹部伤口判断出来，你看这里，有轻微呈现向下的趋势，证明凶手一定比他高，你再看脖子处的伤口，从这里下滑至这里，一般下滑的高度就是在胸口处左右，也就是说，凶手的身高是可以锁定在七尺九到八尺之间。”

　　全部分析完后，张穗敏开始根据这些判断画出了一部分的骨骼，但是剩余一部分还没有办法完成，因为尸体给的信息非常少，她问：“剩下就需要我去现场分析了，现场你们有保护好吗？”

　　宋玉连忙点头，“有，我带你去。”

　　两人默契起身，同时转身，终于发现了后方的顾宸，两人均被吓了一跳，宋玉最先反应过来，“大人。”

　　张穗敏也跟着喊了句“大人。”

　　顾宸问：“要去现场？”

　　张穗敏点头，顾宸说：“你留下好好总结张姑娘说的话，我带她去。”

　　顾宸很显然也是明白了张穗敏的想法，以至于他忍不住再一次刮目相看，因为一般人对这种秘诀都是绝对不传的，反倒是这个姑娘半点儿不在乎，还生怕旁边的人听不懂，讲解的极为细致。

　　宋玉便应下，高高兴兴的开始摆弄尸体。

　　……

　　户部尚书的家被贴了封条，顾宸一边撕封条一边道：“他就是在自家院中遇害的，户部尚书为人节俭，所以屋子不大，也没有仆人，唯一的儿子已经娶妻住在了外面，妻子在去年去世，这家中就他一人。”

　　门被推开，因为没人打扫的缘故，院子里已经落下了厚厚的灰尘，张穗敏一时不查被呛了呛，然后捂住口鼻走进去，道：“听起来像是廉官。”

　　听起来？顾宸看了她一眼，问：“为什么这么说？”

　　张穗敏不知道怎么形容血管和脂肪，只好道：“直觉。”

　　刚才在冰窖里进行尸检的时候，户部尚书的尸体表明了他生前的时候吃的极为富贵，才能患上高血糖高血脂的症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廉官，恐怕这里面另有蹊跷。

　　院子里的脚印已经被覆盖了些，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张穗敏细细检查着脚印，确认大小和深度后，道：“能去屋里看看吗？”

　　顾宸并没有多问，而是道：“我带你进去。”

　　张穗敏和他进了屋里，开始细细检查里面的东西，几个地方没找到张穗敏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们最后去了书房。

　　张穗敏正在检查书桌上的东西的时候，起身的时候一时不查，脑袋碰到了桌底，也就是这一下，屋里想起轻微的动静，两人动作一顿，同时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东面置放着的书柜向右移开，露出藏在背后的暗门。

　　这一发现顿时让张穗敏惊住了，她是猜想这人不是廉官，但家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怀疑会不会有什么放小金库的地方，这一下居然真的被她找到了。

　　顾宸显然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密道，和张穗敏交换了视线后，两人便一先一后的走进去。

　　进去的时候，张穗敏还格外谨慎的把暗道门关上使其恢复原状。

　　走了有大概半炷香的时间，走到了一扇门前，推开门，狭窄的暗道终于变得宽阔起来，里面像是一座天然形成的地洞，而地洞里摆放着一堆黄金玉石，就张穗敏这种不懂这些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价值不菲。

　　顾宸的脸色比刚才更加冷凝，显然是和她想到了一处，官员私藏金钱，不是为了垄断财富，就是为了私下建兵，是属于死罪的。

　　顾宸刚想出声问张穗敏，是不是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冲着这里来的时候，张穗敏率先开了口，道：“大人，我们快藏起来。”

　　还不等顾宸问为什么的时候，刚才的走道处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