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n次方天后

4、第 4 章

　　一个身着普通长衫的青年男子慢悠悠地走到储宁身边，手搭在储宁肩上，悄悄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才对总管说道：“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欺负两个孩子，老不羞。”
　　古剑径直冲向总管，把他钉在地上。
　　青年轻轻点了一下手指，古剑便重新回到他手里。
　　总管身上的血流的更快，全身的血液几乎流干了。
　　青年拍拍储宁，说道：“你去看看，他死了吗？”
　　储宁先走到储安身边，问道：“怎么样，刚刚伤到你了吗？”
　　储安摇摇头，说道：“没有，刚刚那火球没碰到我。”
　　储宁松口气：“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看看那个人怎么样了。”
　　储安点头。
　　储宁走到总管身边，冷脸看着他血液流干，气息越来越微弱，想起他对储安做的那些孽，对监牢那么多无辜惨死于他手的人的折磨，让他就这么死了，他有些愤怒。
　　总管无视储宁的愤怒，用最后的灵力隐秘地传音道：“储宁，千万别让任何人发现储安身体里的弑神，否则你弟弟只有挫骨扬灰的下场。”
　　储宁眉头一竖，蹲下身揪着总管的衣领惊怒道：“你什么意思？”
　　总管咳嗽了几声，传音道：“你以为万俟家累计千年的势力为什么仅仅一朝就被灭？万俟家主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才惹得乐青动了雷霆之怒，乐青几千年窝在隐宗不曾露面，就因为区区那么一点弑神，亲自前来，仅仅是他的一念，便破了万俟家族内所有结界，他亲自动手灭了家主和他的兵器，他的几个徒弟几乎从不出世，现在也来围剿万俟家，可见其对弑神多么深恶痛绝。”总管声音越来越低：“除了储安身上的，其余的弑神皆已被覆灭，若不是储安灵神溃散的气息掩盖了弑神的气息，早被乐青找出来挫骨扬灰了。”
　　储宁回头看了储安一眼，蹙着眉看着总管说道：“弑神究竟是什么东西？”
　　总管苦笑着摇了摇头，费劲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我的储物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用不用端看你自己。”
　　说完，总管再也没有一丝气息。
　　储宁抿了抿唇，蹲下身找储物袋。
　　储宁和总管说话的同时，青年疏懒地走到储安面前，饶有兴趣地观察储安的情况。
　　储安有些站不住，强撑着站着，眼睛一直盯着储宁。
　　青年看似不经意问道：“你为什么会灵神溃散？”
　　储安忍不住弯下腰，手撑着膝盖，呼吸越发沉重。
　　青年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颗莹润剔透的珠子，对储安说：“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这颗聚魂珠送给你。”
　　储安勉强直起身子，终于看向青年，眼神中在听到聚魂珠三个字的时候亮了亮。
　　青年啧了声，说道：“若是你刚开始灵神溃散，这颗聚魂珠可以帮你保护灵神不散，即使难免灵力散尽灵根受损，也有很多办法帮你重修。但你现在灵神即将散尽，它只能帮你拖延些许时间，让你和你哥好好道个别。”
　　储安眼神中的希望寂灭，他重新专注地看着储宁，稍后才说：“我爹被这里的人做成了人型兵器，我爹和我娘为了保护我和我哥都死了，他们又想把我做成人型兵器，失败了，就变成这样了。”
　　青年正色，沉默了。
　　储安早已对除了储宁以外的人和事心灰意冷，他淡淡地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出现。”他想了想又说：“好在你们出现了，不然我哥也会……”然后他再未开口。
　　青年想着，他们出现并不是为了万俟家制作人形兵器的事，若是没有弑神的问题，恐怕……这么残忍的事实，不适合现在说出口。
　　青年忍不住说道：“若是早上一时半刻，我师尊还在此地，你的情况也不是不能解决，他老人家灵力通天，一重天再也没有比他更强大的人了，救你易如反掌，可惜他收拾了万俟家主，就走了。”
　　青年看出储安无动于衷，也不说话了。
　　储宁找到储物袋，里面有不少灵器和灵丹，最多的是灵石，还有一些灵简，他翻了翻，当看到其中一张灵简时，不由心跳加速。他忍不住快步走回储安身边。
　　储宁从储物袋里拿出回春丹给储安，示意他吃。
　　青年立刻说道：“回春丹虽然能助人恢复灵力，但是依他的情况，有百害而无一利，只会加速他的灵神溃散。”
　　储安笑着把回春丹送到储宁嘴边说道：“那就哥哥吃，哥哥补充灵力。”
　　储宁点点头。
　　回春丹一入口便化作一股灵气涌入丹田，储宁因灵力使用过度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储宁摸了摸储安越发透明的脸颊，说道：“我想回院舍看看。”
　　储安说：“好。”
　　储宁重新背起储安，朝院舍走去。
　　青年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远，有些感触，说道：“这回，有点事可以和师妹好好说说了。”然后飘然离去。

　　外面的世界已经倾覆，院舍除了久未人住，还和原来一样。
　　储宁把储安放下，储安已经无力站立，只能靠着储宁。
　　储宁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地方容两人坐下，储安紧紧地挨着储宁，像是挨得越近，心里那种要离别的惶恐不安才能稍稍减少一些。
　　储宁摸了摸储安几乎透明的脸颊，眼里的哀伤几乎化为实质，之前一直隐藏的眼泪爬满他的脸庞。
　　储安想安慰他，奈何任何安慰的话在生离死别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急急地拿出青年给的聚魂珠捧到储宁眼前，开心地说：“哥哥你看，这是刚刚那个人给的聚魂珠，它虽然救不了我，但它可以让我们多待一会儿。”说完，他把聚魂珠放在额头，聚魂珠自动进入他的额头里，立时他的神魂凝实了一些，他抬起手展示给储宁看。
　　储宁笑了一下，看着只是凝实了一些的储安，勉强点点头。他心里明白，聚魂珠的功效也仅止于此了。但是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就意味着他可以更充分地研究舍身阵了。
　　储宁把总管的储物袋拿出来，交给储安，让他整理一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储安看着里面分门别类的各种品类的灵石丹药等等，还有些是他见到没见过的稀奇的灵植和灵气，有些兴奋，他心想，以后他哥离开这里，不用生活窘迫了。
　　储宁趁着他整理的时间，快速地在心里把舍生阵的各处关键阵结理清，保证不会出现问题，时间总是紧迫的，一切都不容有失。
　　储安把所有东西归置好，重新放回储物袋里，递给储宁。
　　储宁接过。
　　两个人无声地依偎着。
　　储宁突然想到总管说的话，郑重地说道：“安安，你身怀弑神的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吗？”
　　储安点头：“我知道的，这里的人就是因为它才毁灭的，我谁也不会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储宁终于把舍身阵研究透彻，他无声地从储物袋里拿出很多上品灵石，他一声不吭地看了储安很久，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自己的灵魂里，他低下头吻了吻储安的发顶，忍住所有疼痛的情绪，说道：“我刚才在储物袋里看见一块灵简，上面有一种阵法好像对你的情况有些帮助，现在我们要不要试试？”
　　储安没有一点迟疑地说道：“好啊，哥。”
　　储宁把灵石按照舍身阵特有的方位摆好，用灵力激发，一种陌生的繁复的纹路围绕着储安升腾而起，纹路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储安左右观察了一下这些纹路，有些不安的动了动。
　　储宁坚定地站在阵法死门的位置，而储安则正好站在了生门的位置，储宁面色沉静，唯独眼眸中充满了宠溺和不舍，他抬起右手，用水剑在自己左手腕处割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液立刻争先恐后地喷洒在地上，诡秘的纹路像择人而噬的怪物一般，吞噬着这些血液。
　　储安睁大眼，慌乱地想跑到储宁身边，可是如有一个无形的结界把他困在了原地，任他怎么用力，都无法踏出一步。意识到自己被困住之后，他彻底慌了：“哥，你干什么，为什么割伤自己，为什么把我困在这里？”
　　储宁微微笑了笑，说道：“哥没事，这个阵法需要用血开启，很快就好了。”
　　储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几乎喊起来：“这是什么阵法？快停下。”
　　储宁摇了摇头，说道：“阵法一旦开始，就停不了了。”
　　储安心里突然生出可怕的念头，虽然他不懂阵法，但现在的情况让他惊恐起来：“不行，要停下来，哥。”
　　纹路吞噬的速度慢了下来，储宁意识到血液流的太慢了，他对储安说：“安安，你转过身去。”
　　储安立刻明白他又要伤害自己了，他死死地咬紧牙关，面目因为翻涌着激烈的激烈的情绪而显得扭曲，他压着嗓子说道：“我不。”
　　储宁无奈，但是一切已经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他换左手握着水剑，深刻地割在右手腕上，鲜血涌出，纹路再度加速吞噬起来。
　　储安嗓子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几近崩溃的的情绪极快地生长着，蔓延到心脏里，最终在骨血里扎根下来，永生永世不能湮灭。
　　储宁艰难地爬到结界的边缘，扬了扬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安安，别怕，哥没事，很快就好了。”
　　储安口中充满血腥味，嗓子在剧烈的喊声中受了伤，他流着泪，哑着声音，崩溃到了极点地说道：“我不信，你骗我。”
　　储宁苦笑：“安安，哥不想骗你，但是我想让你好好地活着，你从小就活在这个牢笼里，我特别想你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有这个办法能救你，对不起。”
　　储宁说的话太过柔软，让储安泪流满面：“可是外面的世界再好，如果没有哥陪着我，都没有意义。”
　　储宁看着他，一如往常的温柔：“会找到的。”
　　血色终于充满整个纹路，腾空而起的庞大的红色能量翻涌着冲进生门里的储安。
　　储宁在浓郁到实质的能量中失去了储安的踪影，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生命的光点随着能量星星点点地进入生门。
　　舍身阵，依一人的生命换另一个人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