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n次方天后

3、第 3 章

　　记忆里的储宁正在为以为少年疗伤，少年与初年又六七分相似，应该就是储宁的弟弟储安，也是现实里与颇黎交手的少年。
　　几年过去，储宁成长为成熟又踌躇的青年，不知是否是为储安疗伤时所耗灵力太多的缘故，显得整个人虚弱又苍白。
　　储安的情况更加糟糕，他浑身都是支离破碎的气息，灵气随着呼吸向外逸散，身体仿佛随时都可能崩坏。
　　储安气息微弱，他艰难地伸出手，抓着储宁的胳膊，说道：“哥，别再浪费你的灵力了，没有用的，我的身体根本留不住你给的灵气，还累得你损失修为。”
　　储宁只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不停，他的丹田因为过度使用灵力在剧烈的疼痛，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储安想强行打断，奈何气力不济，他沉着声说道：“哥，听我说。”
　　储宁执着地摇头。
　　储安无奈地轻扯了一下嘴角，想起了他们在院舍恬淡的日子，他长这么大，也就那几年的童年时光值得拿来回忆，他笑得悲伤又决绝，刚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外面传来暴烈的破碎声。
　　储宁心里一紧，收了灵力，给储安布了一个护身结界，说道：“安安，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一下。”
　　储安点点头。
　　储宁谨慎地往外摸索。他被中年人带到这个暗无天日的监牢和储安重逢后，就一直被拘禁在一片很小的地方，没被允许出去过，他对地形不熟悉。
　　这里关了很多像储宁和储安这样的人，很多人听到动静出来查探。
　　持续的破碎声传来。
　　最先出去打探的人折返回来，告诉众人一个好消息，外面的结界被破了。
　　储宁立刻回去，背起储安向外走去。
　　曾经给储宁留下震撼的巍峨宫殿已经倒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仙人相斗，血淋淋的，不论是人还是建筑，在巨大的爆裂声中，被踏碎在尘埃里。
　　储宁在废墟中行进，朝自己记忆里最繁华之地而去。
　　储安伏在储宁背上，微弱的声音问道：“哥，我们去哪里？”
　　储宁小心翼翼地避开人迹，说道：“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在那里，”他指了指最高的地方，“肯定有救你的丹药。”
　　储安猛地紧紧抓住肩膀，急切地说道：“哥，别去，太危险了。”
　　储宁没说话，前进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无声的回答让储安的眼泪一滴滴落下。
　　储宁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湿意，紧绷的神情有一点松动。
　　储安把脸靠在储宁背上蹭了蹭，找到了一点安心感，说道：“哥，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事，我和你就在那间简简单单的院舍里长大、生活，然后慢慢老去，多好啊。”
　　储宁突然哽咽，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
　　储安笑了：“哥，我们回去那个院舍看看吧，不要去找什么丹药了。”
　　储宁想答应，但是他不能，他勉强说道：“等你的伤势好了，哥带你到我们家乡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一座朴素的小院，像在原来的那个院舍一样生活，每逢时节可以祭拜爹娘。”
　　储安点点头：“好，我想祭拜爹娘，我还一直没见过他们呢？也不知道爹娘认不认得我了，会不会生气我们这么久都没去见过他们？”
　　储宁心酸地无以复加：“怎么不认得，你还在襁褓的时候爹和娘不知道多喜欢你呢。”他低着头，言语中不知道添加了多少愧疚地说道：“如果不是我当时死活不肯离开，你也不会被总管抓到这种地方，做那种惨无人道的实验，现在性命也危在旦夕，”他回过头，内疚地看着储安道：“安安，对不起。”
　　储安伸手拂去储宁早已爬满脸庞的泪水，安慰道：“哥，你以前说过很多这样的话，我说过没关系的，我坦然接受这样的命运，你也不要再强求了。而且，我可以早点见到爹娘了，我很满足的。”
　　储宁摇头道：“不行的……”
　　储安打断他道：“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拒绝过我的要求，这次也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我们走吧，不去找那狗屁丹药了，你看这里都塌了，也许所有的丹药都已经湮灭了，所有人都在逃命，我们也走吧。”
　　储宁一直在认真听储安的话，但他也一直没停止前进。
　　储宁一路避开很多人，越往里走，人越少，危险度却越来越高。储安意识到储宁异常固执，也安静下来，生怕一点动静给哥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走了不久，前方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储宁设了一个隐形的结界，笼罩住他们。
　　是那个中年人，他们一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听见别人一直称呼他总管。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口鼻渗出大量的血迹，身上也有很多血窟窿，他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拿出一瓶止血丹药，大把吞服下去，但是身上的血并没有停止，因为大量失血，他跌跌撞撞往前跑，像是在逃难。
　　储宁屏住呼吸，眼看着总管离他们越来越近，手中不由自主地凝出水剑。
　　总管突然警觉地停下来，朝储宁所在的位置轰出一记火球术，储宁立刻甩出水剑，带着储安冲出他们所在的地方。
　　火球和水剑一遭碰触，水剑即时溃散，火球依然朝着既定的路线而去，把储宁留在原地的结界轰的粉碎。
　　总管咳嗽了几声，只这短短的时间，他的脚下已经流下一小滩血，他勉强止住咳嗽，看到储宁和储安，突然笑起来，笑得恣意又狂狷，他一把抹掉嘴角的血，说道：“好好好，两个小鬼竟也敢到凌霄殿这里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储宁把储安藏在自己身后，说道：“这里不是天堂，确实是地狱，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你们都是恶鬼，今天凌霄殿被毁，就是你们做了这么多恶的报应。”
　　总管狠声说道：“你找死。”
　　总管翻手招来无数火球，冲着储宁丢过去。
　　储宁迅速结印，水系防御结界结成。
　　总管即使身受重伤，灵气使用依然比储宁得心应手的多，他只需要翻手就可以招来火球，储宁还需要结印才能结成结界。储宁的防御结界刚成，火球已经到达眼前，轰在结界上，结界应声而碎。储宁立刻结印，防御结界还未成，第二波火球又来了，轰在了储宁的身上。
　　储宁被轰出一丈多远，撞在倒塌的废墟上才停下来。
　　储安肝胆俱裂、心急如焚地爬到储宁身边，急着说道：“哥，你没事吧？”
　　储宁吐了口血，伸手擦了擦储安急出的眼泪，说道：“没事，别担心。”
　　总管喘气声变得越来越粗重，他慢慢地朝储宁他们走去。
　　储宁把储安护在身后，手里出现一柄水剑，他戒备地看着总管。
　　总管嗤笑一声，说道：“你们两个真是不自量力，就算我现在已经强弩之末，杀了你们也易如反掌。”
　　储安突然冲到储宁身前，伸手解开右手手上的绑带，他的右手上布满了黑色的神秘的图文，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储安的手上游弋，诡异又强大。储安伸出右手对着总管说道：“你再敢过来，我让它弄死你。”
　　总管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神情鄙夷又无奈：“你不会觉得我会怕你手上的弑神吧？”
　　储安不安地跺了跺脚步，储宁把他拉回来，神情严肃地说道：“把它收起来。”
　　储安蹙眉：“可是……”
　　储宁刚要开口，只听总管对储安说道：“虽然弑神几乎无敌，但是你的身体已经被它吸走了所有的灵力，以至于灵神溃散身体崩坏，你看看你现在，和那些刚刚被种上弑神承受不了它疯狂索取灵力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你现在发挥不了它万分之一的威力。”总管想了一下，笑着说道：“不对，恐怕你现在连用它都用不了了吧。”
　　储宁一言不发地把储安的手重新绑好，吩咐储安不可以再打开它。
　　储安着急地想说什么，被储宁严厉地眼神制止。
　　总管没有打断他们，而是说道：“看着你们兄弟情深，倒叫我想起了你们的爹娘。”
　　储宁手上一紧，问道：“你什么意思？”
　　总管故作思考了一会儿，看着两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娘本名叫万俟瑜，本是这座繁华宫殿的主人万俟家一个不受宠的表小姐，若不是家主看在她爹早年间曾经为万俟家立下些许功劳的份上，赏给她一件家族密而不发的武器，她又怎么敢恃宠而骄，竟敢带着武器叛出万俟家，骂她一句白眼狼都便宜她了。”
　　储安虽然没见过自己的娘，也不许他这么骂她，他忍不住回道：“你胡说！”
　　储宁倒是看着冷静些，他说：“总管还是不要撒谎为妙，即使我爹娘去世的早些，但我那时也已经记事多年。我无意间听我娘和我爹说起，她的家族犯下了滔天人祸，她日夜不安，但她人小力微无力改变，只能避于隐世之地保自己一家无虞，若他日有机会揭露其罪行，她必定竭尽全力。”
　　总管嗤笑出声：“就凭你娘那微末修为，也妄想扳倒万俟家这个参天大树，不知量力。”
　　储宁不置可否：“即使我爹娘修为不济，总有修为通天之人顺应天道，为民除害。”
　　总管说：“你爹娘？你爹不过是一件不入流的人形武器，也敢自称为人。”
　　总管的话如惊雷般炸响在储宁和储安耳边，储安紧紧的攥着储宁的胳膊，仓皇地问道：“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储宁紧握着水剑，指尖泛白，脸色极其苍白：“总管这话可不能乱说。”
　　总管畅快地大笑出声：“这话以前我死也不会说，但是现在万俟家已经……”他转而苦笑道：“我现在说了又何妨。自古名剑哪一柄不是要人祭才能名垂千古，万俟家只不过省了祭剑这一步，把人炼成兵器，不是更加直接，两者有什么区别。若不是万俟家，你爹早被祭了不知哪把剑，又怎会有你们站在这里。”
　　储宁用冰箭指着他，说道：“冠冕堂皇，这么多年来你们为了炼制……”他顿了一下：“武器，不知抓了多少无辜人回来，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每天都有人死去，万俟家那不可一世的繁华都沾染着数不清的罪孽，活该有今天的下场。”
　　总管勃然大怒，道：“当初杀你爹娘的时候，就应该把你和你弟弟一起弄死，省得现在你敢在这里和我叫嚣。”
　　储安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是你杀了我爹娘？”
　　总管又莫名笑起来，说：“是啊，你看你哥不是早就猜到了吗，怎么，他没告诉你？”
　　储安怔愣地看向储宁：“真的吗，哥？”
　　储宁沉默地看着储安，眼睛里的情绪是少不更事的储安看不懂的复杂。
　　储安泪眼婆娑地松开紧攥着的手，他看向总管，就要解开右手的绑带：“我杀了你。”
　　储宁立刻阻止道：“安安，不可。”
　　总管招出火球，道：“说了这么多，早该送你们下去，和你爹娘团圆了。”
　　储宁连忙结出防御结界，挡在储安身前。
　　总管像是提前预感到了储宁的动作，火球避开储安，直接冲着储宁过去。
　　储宁来不及再结结界，被直接轰出去。他和总管的修为差太多，尽管总管只是用最简单的火球术，他也无法应对。
　　储安心里一慌，解绑带的动作被迫停止，他撕心裂肺地喊道：“哥。”
　　总管又找来火球，这次对着储安。
　　储宁爬起来，想救储安，终究慢了一步。
　　火球眼看着就到了储安眼前，一切好像突然开始慢了下来。一柄古朴的长剑突然在储安耳后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碎灭了火球，其势不减，朝着总管冲去。
　　空气中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这里怎么这么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