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不可及》日色如墨

2、第 2 章

　　几天后，周秋池的转学手续终于办妥了，自然也就去了学校。
　　大家对于他这个转校生都还蛮感兴趣，甚至有别的班的人在课间特意跑来看他。
　　周秋池简直把无语两个大字写在了脑门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帅了？
　　来了这个班两天了，除了同桌，他基本没和什么人说过话。
　　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不是写着“瘟神”两个字，导致那些同学总是看着他窃窃私语，一副想要搭话又不敢的样子。
　　但是，今天他在座位表上惊奇地发现了“余遥”这个名字。
　　余遥竟然也在这个班？
　　周秋池满心疑惑，可是自己来了两天了也没见到过他啊，难道是同名同姓？
　　他照着座位表，目光从一排排的位置上扫过去，果然发现了余遥。
　　还真是他。
　　后门靠墙的最后一排，还是个单人桌，难怪没发现他。
　　余遥正认真地一笔一划在书上写着，仿佛跟周围的环境自动形成了一个结界，无人能打扰和闯入他的世界。
　　这么认真干嘛呢？
　　周秋池忍不住想，也忍不住细细打量他。
　　淡眉薄唇，小巧的鼻子，小巧的脸，整个人看上去都很“小巧”。
　　如同画里的人间二月天那般清新雅俗，一抬眸，就活了过来。
　　周秋池竟然看得忘我，连眼神躲避也忘了，只是直愣愣地同余遥对视着。
　　余遥似乎还记得他，不过匆匆几秒，他又迅速地低下头去了。
　　上课的铃声在耳边回荡，周秋池这才回了神，脑海里却始终挥不去方才的那一幕。
　　他想，自己也是魔怔了，一个男的有什么好看的。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你们数学要是想考高分，就先给我打好基础来。”
　　“……”
　　好容易熬到了放学，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周秋池也没再见到余遥。
　　奇怪，难道已经走了吗？
　　周秋池正打算走人，远远处走来一个小人。
　　他原本松垮的站姿瞬间不自觉地挺直了后背，目光一路跟随着那人。
　　——嗨，你还记得我吗？上回我救了你。
　　——你好，我是新来的，我叫周秋池。
　　……
　　周秋池不断地在心里打着草稿，预演着即将到来的一幕。
　　“你……”周秋池刚举起的手僵在了搬空，因为对方仿佛没看见自己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前逃。
　　“喂！你不记得我了吗？”
　　周秋池追上来大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追着对方，就像午夜场追着美女要联系方式而纠缠不清的小流氓似的。
　　余遥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朝前走，步子小心翼翼的。
　　周秋池心里骂他忘恩负义，上回还吃了他的糖呢！
　　还……还睡在一张床上，真转头就忘了?
　　他不信，便一路跟着。
　　余遥当然也察觉到周秋池在尾随着自己。
　　现在已经入了夏，南方的下午热得可怕。
　　余遥的鼻尖不自知地冒出了汗，老是忍不住回头张望着什么，仿佛有什么顾忌。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周秋池也顾不得刚才人家不理自己的尴尬了，大步走在他身旁。
　　“你怎么了？天气太热中暑了吗？”
　　余遥依旧不言不语，只是那双透露着焦急和紧张的眼睛每每看向自己的时候，周秋池心里忍不住一颤。
　　“你真不记得我啦？记性也太差了吧。”
　　他还在纠结这个点。
　　“为什么不理人？你是哑巴吗？”周秋池有点生气。
　　余遥脸色登时非常怪异难看，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也察觉到了对方的脸色，周秋池略微后悔，又问：“真中暑了？”
　　周秋池下意识地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好探一探体温是否正常。
　　不料余遥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直接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
　　周秋池心里顿时不爽，好心当成驴肝肺。
　　余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像拼了命似的猛得跑起来，霎时把周秋池甩开好几米。
　　余遥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岔路口，周秋池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不是滋味。
　　难道他讨厌自己?不应该吧?
　　……
　　周秋池又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跟摊煎饼似的。
　　他想不通，想不通余遥这个人。
　　第二天他那乌黑发青的黑眼圈把爷爷吓了一跳。
　　“怎么啦？在这睡得不习惯吗？”
　　相比于自己之前住的豪华大床自然是差了点，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周秋池摇了摇头，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光，拎起双肩包朝外走去。
　　床不怎么样，早饭也不怎么样，不过这些话周秋池都不会说。
　　他知道这些是爷爷能给他的最好的东西。
　　去了学校，开始每天一早必进行的早读。
　　不过估计因为太早，所有人念书的声音听起来都懒洋洋的，叫人直犯困。
　　周秋池立着书，有一搭没一下地念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脑子里突然蹦出某个人的名字。
　　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余遥也没在念书，不过看得无比认真专注。
　　第一节课是语文，本来就困得不行，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整个班里都死气沉沉的，连上课老师都忍不住打了哈欠。
　　“看看你们自己，哪有学习的样儿?下学期就高三了，再这种学习状态就只有大专给你们念了。”
　　大家听了也不以为然，该睡的照样上课睡。
　　这种话周秋池听得多了去了，以前在贵一中的时候，他们老班每次骂人，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那一个意思。
　　反正他也不会在这待多久。
　　接连着两个晚上失眠，周秋池连自己什么时候在课桌上睡着的都不知道。
　　他明明记得课间休息自己打算趴一会儿来着，怎么一下子睡到放学了？
　　周秋池看着空落落的教室，彻底懵逼了。
　　刚才好像是有人推醒了自己，可教室里没人。
　　他快速地收拾了东西，背起包就往学校外边跑。
　　却不想，撞见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一幕。
　　“以后别再欺负我弟弟。”
　　语气平平，警告的意味却浓重得无法挥散。
　　余清河眼神狠厉，用一根棒球棍指着那几人的鼻尖，气喘得很不匀。
　　而余遥紧紧跟贴在她的身后，整个人看起来如惊弓之鸟。
　　“都滚！”
　　伴随着棒球棍跌落砸在地面上的碰撞声，那几个流氓悻悻而逃。
　　周秋池认出，其中一人居然是那晚的“瘦竹竿”。
　　他有点错愕，依稀那天早上见到的余姐姐是个个说话细声细语又客气礼貌的女孩。
　　难道是自己那天太困了出现幻觉了？
　　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余清河从地上捡起那根棒球棍，视线也沿路落到了周秋池的身上。
　　余遥脸上的表情有些触动，余清河原本紧绷着的脸也稍微变了变。
　　要不要打个招呼?周秋池心想。
　　估计是觉得这种场面还是太不对劲了，在和周秋池短暂地对视过后，余清河牵着余遥，两人走了。
　　周秋池迷迷瞪瞪地回了家，还是感觉不可置信，同一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