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勿尤

21、同寝

　　晚上，厕所，隔间。

　　张振兴用毛巾擦拭身子，擦好上半身，把用好的毛巾递出去。等在外头的周怀轩接过，把毛巾搓洗干净，拧半干又递了回去。
　　来回好几次，张振兴这才擦拭完身子，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

　　手里捏着毛巾，张振兴直奔洗手台清洗，最后擦拭的位置有点尴尬，他转移注意力道：“你真不洗吗？我帮你看着。”

　　此刻的张振兴头发半干，脸色润红，不小心染湿的白色长T领口微透，纤细的腰肢显露无遗，往下……
　　周怀轩忙转移视线，咽下火气。

　　张振兴没得到回应，重复道：“洗不洗？”

　　周怀轩这才回神：“不用，我也没出多少汗。在我老家，一个星期不洗也没事。”

　　张振兴只能说牛逼。
　　他是多汗多油体质，特别是头发，一天不洗就耷拉得不成样，不洗受不了，不然也不会摸黑在厕所里鬼鬼祟祟。

　　洗好毛巾，从厕所里出来，张振兴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温度变化也太快了，天才刚黑没多久，冷风就直嗖嗖地刮。

　　正打算狂奔回去，突然身上罩了件外套：“别感冒了。”

　　张振兴愣了下，没有推辞，他也怕自己感冒拖累行程。
　　“我们快回去吧。”

　　一路疾行，两人很快回到帐篷，张振兴把外套脱下还给周怀轩，套上毛衣内衬、外套、小被子，很快残存的余温重新暖和起来。

　　帐篷里有点挤，张振兴觉得有点呼吸不畅，全副武装好就出去了。冷风一吹，脸上顿时没那么热了。

　　周怀轩也披了张小被子出来，在旁边原来的位置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略显尴尬。

　　“平常你出来露营都干些什么？”
　　张振兴不太适应这种转变，放下手机，率先开口。

　　“咳。”周怀轩清了清嗓子道：“车上还有一些玩具，你要玩吗？”
　　还是当初林宥杰买的。

　　张振兴摇头：“那还是算了吧。”
　　张振兴郁闷道：“就没点露营特有的解闷活动？”

　　周怀轩无奈道：“露营主要是换个环境放松心情，要不我带你到处逛逛？”

　　张振兴抬眼看去，一眼看到头的、跟公园差不到哪的地方，实在没有走动的兴趣。再说，他走下山的腿现在还酸着呢。
　　突然有点想念自己的狗窝了，起码暖和舒服，果然还是宅着适合自己。

　　周怀轩又换了个提议：“我带了平板，你要看电影吗？车里还稍带了几本书，只是现在光线不好。”

　　张振兴觉得自己挺事逼的。
　　“不用，我只是好久没放空自己了，所以一没事做就有点焦躁。”
　　“抱歉，影响到你了。”

　　周怀轩泡起了茶：“我一开始也这样，慢慢就好。我之所以喜欢露营、钓鱼这些，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平时生活节奏太快了，偶尔想慢一下。”

　　想想钓鱼那会，要不是不时有鱼上钩，他还真坐不住。
　　张振兴有点羡慕他这种状态：“你还蛮会享受生活的嘛。”

　　周怀轩给他倒茶：“你也可以。”

　　“那我试试。”
　　奇怪的氛围打破，张振兴放松起来，也就有了兴致。
　　然而没多久，他就打起了哈欠，这空放得乏人。

　　周怀轩好笑道：“累了？等头发干了就先休息。”

　　“我不要。”
　　张振兴晃了晃脑袋，打起精神。难得出来一趟，他才不要这么早睡。

　　“欸，你说，我们这个圈子的人，能找到长长久久的幸福吗？”
　　张振兴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卡文纠结的问题。

　　周怀轩很是肯定道：“能啊。”

　　张振兴惊讶地看着他，不敢信这是个刚不久被甩的人的发言。

　　周怀轩面上一脸淡然：“所以，你是因为不相信有这样的感情才不谈恋爱？”

　　不带这么扎心的，他能说自己不喜欢清北才所以不去那上大学吗？

　　张振兴嘴角抽搐，没正面回答，而是道：“可是我追的好多情侣博主，基本都没坚持下来。搞得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了，关注谁谁分手。”
　　不想自我剖析，张振兴干脆拿别人当例子。

　　为了磕糖和积累素材，张振兴没少磕真人，可惜真的和卖的结局差不到哪去，都有散的一天。
　　好在他和沈佳惠还算理性，不然早粉转黑开骂了。

　　周怀轩倒是看得开：“同性恋比异性恋少了份责任，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确实更容易走散。”
　　“但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一定有人默默相守。”

　　见他这般笃定，张振兴好奇道：“你见过？”

　　周怀轩：“没有。”

　　张振兴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周怀轩煞有其事道：“只要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一辈子也不难。我们国家人口基数这么大，总有这样的概率。”

　　张振兴对自己不怎么有信心：“那没在这个概率里的怎么办？”

　　周怀轩沉默了一会儿道：“看个人选择吧。感情是现实生活的一部分，会发生冲突很正常，大多情况是没办法两全其美的，这个时候，就看你怎么选了。”

　　张振兴觉得他是意有所指，不过也不好展开来说，只道：“你会更偏向哪种选择？”

　　周怀轩没有犹豫：“感情。”
　　“当然，这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早些年，我就因为异地工作结束过一段恋情。”
　　“你呢？”

　　张振兴没有怎么思考就道：“我也是感情吧，因为我现实问题不多，哈哈。”
　　有点小骄傲怎么回事。

　　张振兴一个机灵：“这么说的话，我只要排查掉那些存在冲突点的人，很大概率能找到个长久的了。”
　　这么一想，好像找准对象也不是那么难了，哈哈，今年努把力，争取早日脱单。
　　他可以一个人过，但不能是只能一个人过。

　　周怀轩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张振兴信心十足：“我们一起努力。”

　　周怀轩偏头看他，眉眼含笑：“好。”

　　今晚的天空格外明净，不见星月不见云。

　　随着时间推移，寒风越发冷冽，品完茶两人忙收拾东西，往帐篷里躲。

　　初时不觉，周怀轩走进帐篷时，身影是那么高大，冷风都被他堵在身后。

　　张振兴把帐篷又打量了一遍，道：“还是这里有感觉。”
　　周怀轩在边上躺下：“我看你不是想露营，只是单纯想睡帐篷。”

　　“野外还是要逛逛的。”
　　“行程里有野钓，你很快就能体验到。”

　　“那感情好，说起来我还没试过生火烤鱼，电视剧里看别人吃得喷香。”
　　“假的，直接烤鱼腥味根本盖不住。”

　　“……车里有姜吗？”
　　“有。”

　　“问题解决。”
　　“……”

　　暖意上来，张振兴不由打了个哈欠。

　　周怀轩道：“早点休息吧，明天好早起赶路。”

　　“嗯。”
　　张振兴抹掉眼角的湿润。

　　昏黄的灯光熄灭，帐篷一下子陷入黑暗。安静的氛围里，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头一次，睡觉的时候旁边躺了个大男人，张振兴突然有点不自在。在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真面临的时候，却没法像设想的一样坦然。

　　不自觉地会往某方面去想，周怀轩人高马大，面容沉稳刚毅，身材也……

　　吓得张振兴忙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抖出去。

　　这是在干什么！他可是你朋友啊！人家才分手不久！你还是个人吗？！

　　“怎么了？冷吗？车上还有衣服，我给你拿。”察觉到动静，周怀轩开口道，说着就要起身。

　　张振兴忙道：“不用，不冷，就是有点不习惯。”

　　“认床吗？”

　　哪哪倒头就睡的张振兴含糊道：“可能。”

　　“要不要听歌？”

　　“不用，我缓缓就好。你休息吧，明天还要开车。”

　　“嗯。”

　　黑暗里再度陷入沉默，张振兴侧身躺着，心里默念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
　　念完道德经，又重温炸药、玻璃、水泥、肥皂等制法。
　　会不会穿越不知道，但写穿越小说一定能用到，不管是修仙界还是末法时代。

　　果然，知识是安眠良药，记着记着，张振兴就睡着了。

　　听着旁边呼吸声渐渐平稳，周怀轩睁开了眼。
　　素了半年，身边软玉在侧，他哪里睡得着。在厕所的时候，他就……
　　周怀轩默默翻了个身。

　　尽量放空自己，周怀轩渐渐也睡着了。

　　翌日。
　　天光大亮。

　　帐篷里，周怀轩率先醒过来，感觉有点不对劲，睁眼一看，就见张振兴被他搂怀里，睡得正香。
　　周怀轩一下子僵住，他是有搂东西睡觉的习惯的，本以为注意点没事，没想到惯性这么大。

　　他小心翼翼地摊开身子，慢慢挪开自己的手臂，最终有惊无险地脱离出来。
　　见张振兴还睡着，他缓缓长出口气。直到出了帐篷，张振兴也没醒。

　　这个时间点，往常张振兴正进入深度睡眠中，所以确实没醒。还是周怀轩做好了早餐，叫他才起的床。

　　张振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半眯着眼去厕所简单洗漱了下，回来边吃早餐边道：“我昨晚睡相还好吧？应该没打呼吧？”

　　他一直没跟人睡过，对于自身情况不太了解。
　　当然大学的时候睡觉是不打呼的，舍友可以作证，现在就不确定了。

　　周怀轩心虚道：“我也睡着了，倒是没留意，不过应该是没有的。”

　　张振兴高兴道：“没弄醒你就行，我还蛮担心自己睡觉不老实的。”

　　“为什么？”

　　“怕被以后的男朋友嫌弃啊。”张振兴理所应当道。
　　“我自觉谈恋爱的话会比较粘人，如果实在影响睡眠质量，分房睡就够惨了，更倒霉的是分手。我大学隔壁宿舍就有一同学因为睡觉打呼，被他女朋友甩了。”
　　“现在看来，我保持得还不错。”

　　顿了下，张振兴再次确认道：“你没骗我吧？！”

　　周怀轩诚恳道：“没有。”

　　张振兴放下心来：“哈哈，又少一个顾虑。”

　　不知怎的，周怀轩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一会我们收拾下继续出发。”

　　“yes 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