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watertree

2、Galaxy

　　于泓峥到达餐厅时比约好的时间晚了五分钟。于蔚岐见他过来，便让服务员上菜。
　　“今天有刚空运来的龙虾，可以尝尝。”于蔚岐对吃还是很上心的，本市哪家餐厅招牌菜是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好。”于泓峥坐下。
　　高档餐厅包厢很安静，与刚才去的茶楼不同，好像密不透风，有些闷。
　　“今天特意找你吃饭，是想问问你上次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于蔚岐一边从包里拿出两个精致的小盒子摆在桌子上。
　　于蔚岐从高中起就在国外上学，对家族事业并不关心，因为有于泓峥在，他可以尽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珠宝设计。于蔚岐在大学时就有创立自己的珠宝品牌的想法，用自己的理念设计珠宝，于是毕业后他就着手做了。现在于蔚岐的珠宝品牌正在起步阶段，一个品牌要宣传，除了产品还需要一个优秀的代言人。于蔚岐想让于泓峥帮忙物色一下娱乐圈有没有合适的明星人选，毕竟于蔚岐刚回国不久，没有于泓峥了解国内娱乐圈。
　　“喏，这是最终成品，”于蔚岐脸上带着骄傲，面向于泓峥打开珠宝盒，“我最满意的版本，就这样定下来了。”
　　两个盒子里分别装着一枚戒指和一条手链。
　　那枚戒指由两圈极细的指环交叉合成，指环环身缀着细小的钻，在灯光下像一条发光的银河。指环相交之处镶嵌着一颗蓝宝石，在细钻的衬托下，宝石成为银河系中最亮的一颗星。
　　手链与戒指结构一致，由双层银链组合而成，两条细链上挂着几颗淡色宝石，宝石之间由银色珠链隔开，就像银河系中无法相互靠近的恒星，各自璀璨。
　　“美。”于泓峥给出评价。
　　“戒指和手链是一个系列，我给它们起名叫‘Galaxy’，很生动吧。”于蔚岐拿出戒指，想试戴给于泓峥看，“你的手肯定戴不了的。”
　　于蔚岐手指比于泓峥柔嫩一些，戴一只手指给于泓峥看：“我自认为我的手算漂亮的了，你说娱乐圈里面，你认识比我的手还好看的人吗？”
　　于泓峥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雨中打伞的那只手。
　　戒指在于蔚岐手上熠熠生辉，于泓峥想，如果这戒指戴在方漓山手上那该多漂亮，简直是为方漓山量身打造的。
　　“正巧了，我今天刚认识一个，”于泓峥说，“只不过不熟，人不太了解。”
　　“谁啊，”于蔚岐摘下戒指放回盒子里，“人还是得了解清楚的好，别到时候爆出黑料来，我招牌不就砸了，这可是我第一个代言人，必须慎重。”
　　“好，我帮你多留心，”于泓峥若有所思，敲了敲珠宝盒，“你把这个留下。”

　　方漓山原本见于泓峥把时间约在快晚饭的点，想谈完事请于泓峥吃饭的，没想到于泓峥又晚到又要赶去赴下一场约，根本没时间多说，看来方漓山把互联网公司总裁想得太清闲了。
　　计划有变，方漓山也没别的事，他决定回家一趟。回家之前方漓山特意在茶楼买了几包好茶，小杨开车送他到方漓山父母家楼下，方漓山走前对小杨他说如果吴秘书有回复会第一时间告诉方漓山。
　　方漓山目送小杨开车离去，心中自嘲：他现在混得连助理都替自己担心前程了。
　　方漓山父母都在家，母亲连翠在厨房做晚饭，父亲方青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爸，妈。”方漓山进门把茶叶放茶几上。
　　方青柏有些惊讶，转而微微皱眉：“怎么不打声招呼回来，我们可没煮你的饭。”他看见茶叶后严肃的表情有所缓和。
　　“没事，我就是看看你们。”
　　连翠听见方漓山的声音从厨房出来，对方青柏露出责怪的表情，对方漓山和颜悦色：“别听你爸瞎说，他高兴呢，我再多炒两个菜不就是了。”
　　方青柏被连翠揭穿，转过头不承认。连翠回到厨房，方漓山看了眼电视剧，随口说：“这是顾伯伯主演的那部电视剧？”
　　方漓山说的顾伯伯是和方青柏同一辈的老演员，不过混得比方青柏好多了，年轻时就出名，现在四五十岁的人了，仍在荧幕上演主角。
　　“你倒是有心留意了，”方青柏眯起眼睛看着电视里那张脸，“我看这么多年过去，老顾演技还在原地踏步，而且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和女主角演爱情戏，丢不丢人。”
　　这样的话方青柏说过很多，方漓山此时选择闭嘴，反驳或附和都能让方青柏越说越起劲。
　　“我去看下妈那边……”方漓山想起身去厨房。
　　“你坐下。”方青柏冷声道。
　　方漓山只好坐下。
　　“你最近在忙什么？”方青柏可没看到方漓山最近有待播的剧，也没见方漓山进组。
　　“前段时间录了一个综艺节目，如果前年拍的戏今年能播的话，算是预热。”方漓山实话实说，当然隐瞒了和于泓峥的见面。
　　“呵，综艺，”方青柏嗤笑一声，“那还是演戏吗？你是演员还是嘻嘻哈哈卖笑的明星？”
　　“只是宣传的一部分……”
　　“宣传？演好你的角色就是最好的宣传。”
　　又来了，方漓山有些后悔回家。
　　其实方漓山并不喜欢上综艺强行欢笑，可是如果不上综艺，连这一点点露脸的机会都没了。他现在没有选择权。可是方青柏不会理解他，方青柏只会顽固地捍卫传统演员的演员尊严，宁可在大荧幕消失，也不做超出演员职业之外的事，所以他混得远不如那位顾伯伯。
　　这时连翠在厨房叫方漓山：“漓山，过来帮我切一下菜。”
　　方漓山立刻站起来走去厨房，砧板上的土豆已经洗净削皮了，方漓山洗了手挽起袖子。
　　连翠在另一边炒菜，一边说：“你别听你爸的，每次回来就那么几句，你别把心情搞坏了。”
　　“不会。”
　　整齐的切菜声，刀起刀落土豆变成片。
　　“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你爸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加油吧，好好做总会熬出来的。”
　　“嗯。”
　　方漓山把土豆片朝一个方向抹平，切成丝。
　　“其实你每次回来你爸都特高兴，你上次带回来的茶叶他都没舍得喝完。”
　　“我下次再带点回来。”
　　方漓山切完土豆，收起刀，指腹在刀面上抹一下，刀面上残留的土豆丝被刮下来。
　　放完刀洗手时，方漓山突然想起于泓峥的话：你的手是个宝贝，好好养着。方漓山盯着自己的手看，有些出神。
　　这只手今天被一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摸过、揉过、捏过。
　　“开饭了。”连翠端菜出去。
　　方漓山定了定神，端起两盘菜跟在后面。
　　不管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方漓山就是要这样做。

　　晚上于泓峥刚回到住处，吴秘书的电话打过来了：“于总，元先生那边问您今晚是否有空。”
　　于泓峥忙完一天很累，现在才想起这个人，揉揉眉心说：“没空。”
　　“好的，稍后我去回复。”
　　刚要挂电话，于泓峥眼睛瞥见放在桌子上的珠宝盒，又叫住他：“最近哪天晚上有空？”
　　吴秘书在那边查看了一下于泓峥的日程安排，很快说：“明晚和正莱科技的陈总有约，后天晚上有一场小型宴会，周三是有空的，再往后就要到下周日才有空了。”
　　“你联系方漓山，让他周三来我这里一趟。”
　　“好的于总。”

　　方漓山收到吴秘书消息的之前刚接到经纪人的电话，有个小护肤品牌有意向请方漓山做推荐官。推荐官不同于代言人，相当于一个暂时的推广品牌的销售，合作期很短。这种资源方漓山接过，他这种咖位的也就小品牌找他去线下门店热热场子。
　　经纪人帮他接下了，周三晚上方漓山要和另外一个小明星去线下门店做推广。方漓山没说什么，只好应了，现在手里没资源哪有拒绝的理由。
　　那边刚应下了，吴秘书一通电话打给方漓山，让他周三晚上去于泓峥住宅。方漓山问是要继续谈今天的事吗，吴秘书只回答于总没说。
　　这下时间撞了，一边是现有的小资源，一边是没把握的大资源。
　　方漓山心中有了决断，他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虹姐，周三那个活动我不去了。”
　　周茹虹很惊讶，带了这么多艺人，方漓山不是喜欢出尔反尔的那一类，她说：“给我个理由。”
　　“我约了很重要的人见面。”
　　“谁？”
　　方漓山想，既然周茹虹是她经纪人，那告诉她也无妨，他说：“于泓峥。”
　　周茹虹倒吸一口气，她知道方漓山不会为了推掉一个小活动编如此离谱的谎话，她难以置信地说：“你去见这么大的人物都不告诉我？”
　　“抱歉，我只是想试试。”
　　“你爸……”周茹虹是知道方青柏的。
　　“拜托虹姐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好吧，”周茹虹叹了口气，“你……唉。”
　　演艺圈想往上爬多的是人走捷径，只是周茹虹没想到方漓山也会走到这一步，而且直接越过她，瞒着所有人去做。
　　周茹虹叹完气，想起什么，说：“你是不是知道《白浪》没希望？我上次去制片方问，也觉得难。”
　　“总之，我尽我的能力争取，”方漓山淡淡地说，“品牌那边就算我违约，麻烦虹姐帮忙处理一下。”
　　周茹虹自然是知道的，经纪人干的不就是这些么。她又问：“于泓峥开什么条件？”
　　“还不知道。”
　　“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谢谢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