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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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雪剑渗入青石板的缝隙，与雨后的苔泥混在一处，散发着海水丝腥的味道。
那不是乐禾的血，而是面前两只妖物的。
厮打之间，红珊双童从伪装用的外袍中挣脱，露出了丑陋诡异的真容。
双童一男一女，扮作船夫时，女娃娃踩在男娃娃的肩上，在黑袍领口外露出一张明媚圆滚的小脸，玉女一般可人。而今挑破了这邪物的遮羞布，那年画娃娃般的玉女竟是个腿还没萝卜长的粗臂怪物，她脚下的男娃则正好相反，上身矮胖，有腿没胳膊，小腿肚上的肌肉纹理与成年男子一般无二，底盘极稳。
作为妹妹的垫脚凳，他不需要露脸，故而五官也没有，一张脸光秃如白馍，比纸扎店的纸人还寒酸。
两只残妖合成一个人长，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在实战中却也靠谱，那女娃腿短则擅臂力，耍起双锤势如破竹，男娃没手便擅脚力，足下生风步若鬼魅，他们是同一株珊瑚里生出的兄妹，同寿百年，配合默契，十分难缠。
但双童再难缠，也不过是擅武的力型妖怪，若是与一个金丹巅峰持续消耗下去，便只有落败的结局。
况且乐禾是继掌门沈舒玄之后，万重山一脉第二个冰灵根剑修，生来一寒镇万邪，即便她修为卡在金丹巅峰，在妖邪面前也实力强劲，若是本命剑重寒还在，刚刚挑落女娃蓑笠的那一招，便可分出胜负。如今拖后腿的，只有乐禾手中的俗剑。
对于化神期以下的修士来说，手上的刀剑虽不是全部，却也是取胜的关键。那三百灵石一把的便宜货，迎上女妖童反复炼化过的金锤，只像是枯竹挨了千钧雷霆，剑身灵力消散后，便落了一地碎光。
没有剑，乐禾靠点水成冰的本事也能消磨这对妖童至力竭。
但云霄如今情况不明，她必须速战速决，乐禾刚刚在剑身上倾注了近七成的灵力，营造出拼死抵抗的假象，骗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妖物杀得上头，在对手雪剑碎裂的一刻，使出妖法扩大金锤至渔船大小，乘胜劈向乐禾的天灵盖，意欲一锤敲死她。
那锤子远远超过幼童身形，女童双腿孱弱，重心不稳，锤子砸下来时，她必然受力从男童肩上掉落。
乐禾看准了时机，发动周身所有的水，在身前凝成一道又一道厚厚的冰盾，那金锤连破七道冰盾已是极限，乐禾毕竟是金丹巅峰，灵力雄厚，御水不竭，那两只锤子在缓冲中磨损了冲劲，也浸透了寒气，终是不敌，连着两只小妖都被乐禾冻了个严实。
乐禾这边刚收回手，身侧的海面上变升起一帘浪，一个锦衣鬼面人和两只鲛人被浪花托举着，居高临下地靠近战局。
“阁下，可是梨友云霄的道侣？”临近渡口，那帘浪缓缓降下，鬼面人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尖尖细细的，辨不出男女和话中情绪。
乐禾听着“道侣”二字，愣了许久。
细细琢磨起这鬼面人的话后，乐禾也松了口气，她听得懂黑市的暗语，猜到云霄如今已到黑市，没死在那亡命徒的船上。
但她又隐隐担心，不知云霄在黑市闯了什么祸，竟能惊动黑市的鬼差来岸上接她......
这“道侣”，又是何意。
乐禾心绪乱乱的，硬着头皮道，“我与云霄是朋友，并不是道侣。”
“小的都懂，先婚后爱，别有一番滋味。”锦衣鬼面人笑道。
乐禾：......
你好像并不懂。
“云梨友寻您很急，帮客接人也是小的职责，您看，可否宽宏大量放过这两只小妖？”
锦衣鬼面人客气得不像是丑恶交易地的差役，乐禾听见云霄着急寻自己，想起今日两人还不曾亲密拥抱过。
乐禾颔首，“自然，我本不想和红珊双童动手，只是今日两只小妖胡搅蛮缠不肯引路，这才得罪了。”
锦衣鬼面人听了也稀奇，“竟有这样的事。但您不必自责，他们受班主供养，在此引路接客天经地义，今日如此罢工确实可恶当罚。”
鬼面人极好说话，乐禾也不多说什么，扫了眼身后的冰雕，一手捏诀，散落在地的碎剑飘擦过冰面，绕个圈子收入乐禾芥子袋中。
于此同时，那冰雕也四分五裂，两个妖童保持着被冻僵的姿势，和冰块一同砸落在地，发出几声闷响。
锦衣鬼面人对乐禾道声谢，随后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钵，将两只小妖罩起来，小心地捧在手里。
两只鲛人施法升起一座水阶，乐禾应了鬼面人的邀请，提起裙摆踏足而上。
海浪交替升降，不知不觉间，乐禾已和云霄一般，逐渐适应在海底呼吸，攀上鲜红的珊瑚基，穿过惨白骇人的骨门，入了那吃人的围城。
耳畔咿呀戏词换了又换，她在一处稍显僻静的戏楼前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红色身影。
小绿茶在水波荡漾的幽蓝滤镜中很美，她似乎真的等急了，神色气恼，双臂环在胸前走来走去，像是这珊瑚基烫脚一般，待见了想见的人来，她那双勾人的眼里才漾出泪来，假惺惺的矫情，却分外惹人怜爱。
云霄就是这样，她是无人之境最绚烂鲜活的那朵玫瑰，看上一眼便挪不开视线，你明知道她一身刺，却还是会心甘情愿地靠近，再靠近......直到对疼痛麻木。
乐禾看见她，想起鬼面人口中的那个“道侣”，脚步莫名快了几分，期待起怀里软绵绵的触感。
那道火红的身影比她还迫不及待，不等乐禾走近，便莽撞又轻盈地撞进人家怀里。
“姐姐，你怎么这么久，我都担心死了。”
小绿茶娇嗔一声，逮到人就睁眼说瞎话，全然不怕什么天打雷劈。
乐禾失笑一声，拿她这副样子无法。
她正要同云霄讲起与红珊双童动手的经过，那小绿茶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踮起脚来，在她唇上落下一点。
也许那连轻吻都算不上。
太轻太飘渺，蜻蜓点水一般，还没有两人鼻尖相碰的触感强烈，偏偏回想起来却成了羞人的滚烫，少女的柔软和清甜似是一味毒药，顺着乐禾唇间的缝隙，侵入她的四肢百骸，不断冲击着她宕机又重启的头脑。
乐禾反应过来时，小绿茶已经和没事人一样，无辜又狡黠地盯着她看，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呼吸急促满脸羞红的，只有她乐禾一人。
“你......我们这个样子，算什么？”
借着满心羞意，乐禾终于把积压在心里的疑问宣之于口。
她凝视着云霄明艳容色上的每一处细微波动，心跳快得几乎要靠灵力才能维持，呼出几口粗气后，她哑着嗓子又问，“你这些天抱我，今日......又亲了这一下，到底算什么？”
云霄本来脸皮蛮厚，可乐禾的眼神太炙热，像是要她今日一定给个名分才行，烤得她竟有些心烦意乱。
她垂眸避开视线，小声嘟囔出来，“他们咬定了我们是道侣关系，亲一下真实一些嘛......”
这个回答明明在预料之中，但乐禾心里还是缺了一块，忽然之间空落落的。
“他们为何认定我们是道侣？”乐禾盯着云霄，久久平静后，一张美人面冰冷如寒铁，只是释怀在脸上罢了。
云霄苦着小脸，把想切磋控魂术却被那老色鬼班主盯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
“我不想和那个女人做那事，姐姐。”小绿茶泪汪汪地看着她，委屈极了。
“为何？”
其实按正常思路，乐禾不该这么问。
女子之间情爱纯真，更不是随随便便就与人合欢的。
可乐禾抱着一丝侥幸，她问出这种冷漠又冒犯的问题，就是想知道自己能否给这小绿茶下套，搏一个攻略的机会。
云霄也觉得乐禾问出这种话蠢，水盈盈的眸子中满是被羞辱过的模样，“姐姐这是什么话，我难道是遇见人就把持不住的性子吗？”
说着，她反应过来自己早把牌坊砸了个稀烂，入了这死渣女的陷阱。
乐禾道了声抱歉，眸色淡淡地望着她，口中仍是那句话，“那我呢？我们之间呢？”
虽说顺其自然，但云霄这死绿茶满口都是谎话，左右逢源灵活得像泥鳅。
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俩人再想坦诚就难了。
云霄气恼地咬住唇，在心里把乐禾杀了八百遍，方才捏紧了拳，“姐姐，我其实并不好女风。”
头顶海面之上，一记闷雷乍响在蔚蓝晴朗之间。
......
乐禾冷笑一声，“哦，真巧，我也不好女风。”
又是一记闷雷。
......
“那我们以后还抱么？”乐禾抱着胳膊，白衣胜雪，冷若寒潭，眼神彻骨，几乎要把小绿茶冻成冰块。
【您的道侣贴贴任务已升级，每日亲一口，烦恼全带走~】
云霄听着系统的提示音，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不抱了。”
“改成亲一下。”
“每天。”
小绿茶恨声道。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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