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三首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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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笼罩山谷，微风吹皱一池清潭。
杨戬沿河畔走回瀑布，下游尽头没有出口，姮娥抱着野果从另一头回来，显然也是无功而返。
“静观其变，野果无毒，先用些。”
姮娥递来果子，红润饱满，上头沾着几滴清澈的水珠。
神仙修习辟谷之术，无需进食，但杨戬还是鬼使神差接过。
其实依附石壁上的藤蔓爬上去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他臂上有伤，恐怕无法带着常娥上去。山中猛兽妖怪，毒虫蛇蝎，放她一人留下他又不放心。
虽然以前他从不会在意凡人死活。
遇险坠崖却不哭不闹，端庄持重，并未怪他所累。若是仅仅这些，也不足以叫他另眼相待。
昨夜曲舞相和，他和这个凡人女子莫名起了一些共鸣，无关风月，但如林间清泉，疏残薄雪。
她，不大像他印象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风声尖啸，火堆自灭，不速之客至。杨戬皱紧眉头，鸦妖附庸大妖而活，尤其难缠，更何况这一群是三首蛟的拥簇，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下意识拉过姮娥手臂，想将她护在身后。没想到姮娥会错意，轻声说了句莫怕，反而顺势挡在他身前。
杨戬愣了片刻，他身为兄长，保护已是本能反应。但常娥手上空无一物，仍丝毫不畏妖魔鬼怪么？
姮娥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趁手小弓不知随水流迷失何处，她袖中只剩几枚杯水车薪的绣针。这妖来头不小，脸上有道龙形妖纹，看来修为不浅，水中妖怪擅长水战，附近瀑布溪流，地形得天独厚，只怕不好对付。
“阁下何事？”
美人，绝世的美人，花容月貌，惊艳脱俗，美得不食人间烟火，还跟在杨戬身边，一定是昆仑仙女。
三首蛟腆着脸去瞧，垂涎欲滴，眼睛都瞪直了。
“小美人颇有姿色，不如跟着我三首蛟，做我的老婆，可饶你们不死。”
杨戬心头火起，熟悉的力量萦绕掌中，他被封印的法力，好像恢复了。
他当下甩出结界罩在姮娥身上，只身对抗三首蛟：“此妖是冲我来的，姑娘救我一次，杨某不会将姑娘再卷进危险。”
他目不斜视，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先前是被你暗算，这次，你拿什么跟我斗。”
三首蛟以为杨戬法力未解，大意轻敌很快落了下风，见一时难速取胜，打了歪主意到姮娥身上，假动作一晃便朝姮娥杀去。
杨戬足尖点地落在姮娥身前，借力打力格挡开，反倒震得三首蛟呕出一口血。
三首蛟武力不敌，不消片刻被打回原形想逃。但杨戬比他更快，整个人如同离鞘的宝剑，化作天际最快的流星，身形翻转间天眼出现，将窜逃的三首蛟打回人形，狠狠拍落在地。
战败的三首蛟极识时务，捂着伤口叩首求饶：“你若不杀我，我愿永世为你做奴做仆！”
杨戬冷傲一笑：“我要你何用，论忠心，谁能比过我手下哮天犬？”
三首蛟仍不死心，辩解道：“杨戬，你不觉得你缺少一样东西吗？”旋即变成一把三尖两刃刀飞到杨戬手里，“你缺一样趁手的兵器，我可以变成你的武器，为你冲锋陷阵，随时效命！”
生怕杨戬一气之下杀了他，三首蛟又连忙补充：“你可以用咒语控制我，即使我要作恶你也能得知！不需要我时，也可以将我变作饰物！”
“不过…最好能把我变得漂亮点。”
姮娥不自觉弯了唇角，敢情这妖怪还挺有审美，人类所见的妖怪残暴可怖，难得见这么有讲究的。
杨戬看了她一眼，收了三尖两刃刀，幻化成玄墨折扇，在腕间转了几转。
他这才明白玉鼎封印他的玄功，又把他丢出昆仑到凡间砺练的原因何在。
法力须用于爱，而非恨。阐者，明也。为阐明大道之教。门下弟子将无穷妙法用于正道方才是昆仑阐教一脉的宗旨。
正是因为他知恩图报，想保护救命恩人的感激与决心，方才法力解封，力量恢复。之前他心中只有仇恨，恨玉帝王母将他母亲囚禁多年，也恨玉帝王母抹去他们兄妹记忆，更恨三首蛟这个始作俑者。修行急功近利只为复仇，却不想走火入魔，好在玉鼎真人发现及时才未酿成大祸。
凡人眼中看不到仙家结界，面对三首蛟狗急跳墙的一击，姮娥色不变目不瞬，着实让杨戬意外。
“你不怕？”
“小公子既承诺护我周全，常娥自是信任。”
她眉目含笑，满眼自得，这是绝对信任的神情。
“我功力已复，这就带你出去。”杨戬不自然地避开姮娥颦笑，一手闷闷伸向对方，“冒犯了。”
姮娥搭上他的手，搂紧了对方脖颈，笑答道：“不会。”
不过是和阿弟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要是此时讲男女授受不亲，也太苛刻矫情了些。
杨戬揽过她腰身，女子身上的清香和坠崖时一样馥郁好闻，
崖上几道车辙杂乱交错，足见坠崖时的凶险。日光扶疏，四野树木镀上眩目金边，鸟雀飞过，几声雏鸣缭绕入耳，当时可怖的飞瀑现在看起来洁白如练，如诗如画。
劫后余生，活着真好。
“？”
“诺，你袖口破了。”
杨戬抬手看了看，估计是三首蛟打斗时撕破了。倒也不是大事，只是他有洁癖，看着破烂袖角难受。
姮娥指尖微动，袖中花针穿针引线。杨戬没有躲开，任她捧着袖口，不出多时一条依稀出形的盘龙跃然袖口。
“龙？”
“昨夜见小公子龙困浅滩，心绪难酬。今日元气恢复，重回九天，下意识就绣了。”
杨戬看着她低头垂下的半缕鬓发，心中莫名发痒：“其实在神界，龙类…地位并不高…”
“啊，是吗。”姮娥绣针一停，尴尬笑笑，“我们说惯了真龙天子，人中之龙，让你见笑了。”
甚少有人，给他亲自缝补衣服，刺绣考究精心的纹样。
天庭神仙不在意这些，几缕神力便能更换常服。在昆仑也是，除了他对服装要求颇多，阐教皆不在乎外在形象，比如他师父就天天顶着个鸡窝头。
常娥飞针走线十指轻盈，不像他三妹，拿惯了宝莲灯，绣个荷花都能戳到指头。
她女红这样好，也经常为家人绣些香囊衿缨吧。
“你绣得甚好……”
姮娥全副心力都在纹样上，没听清杨戬的呢喃，问道：“什么？”
“我说小心。”
三支冷箭破空袭来，杨戬打落一支抓住一支，剩余一支逼得杨戬后退一步，硬生生划开他和姮娥，牢牢钉在旁边石壁上，入内三分。
箭风虽急，却无杀意，仿佛只为了分开二人。杨戬差点喝彩一声好，他自己是个武痴，也颇擅弓道，不曾见过哪个有此般武艺，这还是支再普通不过的人造箭头。
“臣羿救驾来迟，公主恕罪！”
来人一身披挂，昭然是个英伟不凡的武将，手中长弓的弦音未散，表明刚石破惊天的三箭出自谁手。
羿疾步上前，眼里带着惊魂未定的担忧，忙问道：“可有受伤？”不像臣子对主上，倒像是对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杨戬顿感眼前这幕格外扎眼。
“羿大哥…我不曾受伤。”
姮娥颇觉意外，她还以为会是放勋先找来。
“四公子先前负伤，已处理好，但行动难免受限。恰巧遇到臣班师回朝，惊闻公主坠崖，特赶来救驾。”
见公主安好，他上前两步抢先将姮娥护在身后，方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敢问阁下是？”
杨戬冷哼一声，云雾渐渐在他靴边聚集成团，慢慢升上天去。
不过萍水相逢的凡人，他平白无故不痛快什么。反正法力已复了，眼下，有更要紧的事。
杨戬快要看不清那一帮凡人时，却不经意看见姮娥冲他盈盈屈膝，无声比着口型。
谢什么，要说，也该他向姐弟道谢才是。
罢了，寻个空闲，下次再拜访吧。
杨戬扭头腾云离去。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三首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