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者轶事》狸君兮

45、第45章不存在的周奉生

　　莫瑜的话一出，渡天诚立刻感到胳膊上开始起鸡皮疙瘩。刹那间，一股极为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祭典，哪怕是来周家这件事情本身都没有那么简单。

　　“百年一次的祭典……引魂归岸……周时司……”

　　渡天诚坐在椅子上，喃喃地开始念起这些不同的名词。一些片段在脑中不断闪现，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难以准确言说出来。

　　莫瑜和程立新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出言打扰。

　　莫瑜靠在一边安安静静地摸起来招财，但程立新似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过了片刻，渡天诚开口道：“莫老板，你了解引魂归岸这个仪式吗，或者是其中所用的阵法？”

　　“嗯……”莫瑜抬起头，思索了片刻，“其性质大抵是知道的，但其中细节我无法一一道出。”

　　渡天诚连忙问道：“那到底是一场怎么样的仪式？”

　　本就站在在昏暗之中的莫瑜将眼眸沉了沉，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些，“简单来说，就是凭阵法在人界凭空扯开一条通道，通往边界。”

　　“扯开一条通道？”

　　“嗯，是的。虽然有些不切实际。”莫瑜点了点头，继续道：“用一种特殊的手段，强行糅合两界的空间，将人界此处的空间连接到边界上。

　　不过请放心，那是一条单行道，只能让将这边无数的鬼魅赶过去。边界那边的不可言说之物都是过不来的。”

　　渡天诚的目光迅速闪烁了一下，问道：“那，这样的阵法会有风险吗？”

　　“当然，需上百人联手布阵，守几十道阵法阵眼。稍有不慎，就会令通道无法开启，布阵者反噬。”

　　上百人联手布阵，一共来参加百年大祭的人也就那么几百号人。也就是说，三分之一的人会参与到布阵和引魂归岸的仪式当中去。

　　而若是阵法有误，那么这如今整个周家内三分之一的秘术师都会遭到反噬。

　　到那时，鬼魅暴走，必然引起大乱。而这正是幕后之人所期望看到的场景吧。

　　但即便如此，渡天诚还是感觉自己对这阵法知之甚少。

　　“话说，”渡天诚又问道：“这百年一次的通道若是无法开启会怎样？就不能延后几天，或者等到下一次吗？”

　　“自是不能的。”

　　莫瑜虽是和渡天诚解释着，但目光一直落在招财身上，眼底的神情倒是比刚才变得温和了几分。

　　似乎渡天诚说的那些并不是百年一次重中之重的祭典，也不是能够影响到整个秘术界的仪式。

　　莫瑜顿了顿，稍稍出神了一会，接着若无其事地说了下去：“三家收押了太多鬼魅和亡魂，经过百年已经变得难以压制。在阵法启动之时，感受到边界力量的鬼魅们会更加暴走。

　　若是没有开启通往边界的通道，这些处在高压之中的鬼魅无处可泻，恐会蚕食整个云览瀑。”

　　渡天诚眉目一横，狠狠砸了一下桌子道：“啧，就是说，明天这个阵是不得不起喽？”

　　“是啊。”莫瑜轻轻抬起了眉间，道：“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嗯……我说不上来，”渡天诚的目光凝视着门口，沉寂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哪怕是摆渡使大人来了，也阻止不了？”

　　莫瑜的顺着猫毛的手突然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但仅仅片刻，莫瑜的目光又恢复如初，“为何一定要阻止？若是你放心不下那个意图不明的闯入者，我可以连夜追寻。”

　　渡天诚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道：“莫老板有几成把握？”

　　莫瑜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片刻后才道：“一个晚上找到他，抓到他，绰绰有余。但若是要完全避开周家的那些耳目，那就七成吧。”

　　听见这番话，渡天诚的目光先是微微呆滞了一下，接着开始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的眼神里渐渐露出几分笑意，就连声音也轻缓了起来，“看来莫老板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不，我不善于心计，也对人的情绪颇为迟钝。”

　　莫瑜将招财放到了一旁，坐到了渡天诚面前，他浑身散发的气息也顿时严肃了几分。

　　他盯着渡天诚看了好一会，才道：“但我能看到和感受到的东西更多。比如周家人的处处盯梢，比如周家上方那层力量的流动，又比如……周时司在看见不同的人时，他身上力量的涌动。”

　　“哇，好方便的秘术。”渡天诚笑了笑，随即将身子一歪，直接扑在了桌子上，他那副嬉笑的眉眼几乎要撞在莫瑜脸上，

　　“所以，莫老板究竟看到了什么？”

　　莫瑜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一直盯在渡天诚的脸上，像是无尽的深渊一样，越是探究，越是黑暗。

　　在渡天诚的注视之下，莫瑜终究站了起来，眉头微皱道：

　　“三家人能够以人类的力量维系人界千百年，手段绝非平常，那背后必然牵扯诸多黑暗。

　　连那位渡者都默认了，你……别淌这趟浑水了。”

　　随着莫瑜的声音落下，房间里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

　　渡天诚的目光也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莫瑜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那里得到什么。

　　“莫老板，你究竟知道什么？”渡天诚的声音沉了下来，在冰冷之中还带着一份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什么……”莫瑜重新抱起了招财，转身坐在了远处的床沿上，“程立新，你刚刚是不是一直想说什么？”

　　“小程？”随着莫瑜的目光看向程立新，渡天诚的目光也投向了程立新。

　　突然成为两人视线焦点的程立新顿时如坐针毡，感觉浑身不舒服。

　　程立新连忙站了起来，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又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对，是的……”程立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刚刚想和老大说这事来着。”

　　渡天诚看了一眼莫瑜的神情，又看向程立新那浑身局促不安的小动作，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是……什么事情？”

　　程立新的话在口中翻转几下，终于吸了口气，小声道：

　　“老大……这儿，闹鬼！”

　　“哈？！”

　　渡天诚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倒不是怀疑周家地界闹鬼的真实性，而是这事倒也不需要这样郑重地说出来吧。

　　周家内羁押大量鬼魅，周围的灵力自然会比别处浓厚一些，出现灵魂体，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但这种事情对于从摆渡人侦探社过来的程立新来说，也算屡见不鲜了吧。

　　“是……是个小孩子。”

　　程立新支支吾吾地说道。

　　“是个执念体。”在程立新说完后，莫瑜淡然地补充着。

　　执念体小孩？

　　这倒是让渡天诚更加疑惑了起来。

　　他连忙转身往四周看了看，但显然周围很干净，并没有任何魂魄，也没有什么小孩子的身影。

　　“什么东西，在哪呢？”渡天诚一脸茫然地朝两人问道。

　　程立新看了一眼莫瑜，眼里也满是疑惑，迟疑了一下，他说道：“那个小孩子刚走，就在你们两位来之前。所以说，你们两位来的时候那个透明的孩子已经走了……莫老板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莫瑜道：“哦，我在路上看到了。”

　　“啊？刚刚吗？那那那，那我怎么没看到？”

　　渡天诚感觉自己此刻虽然是站在这里的但又好像不在这里，怎么莫瑜说的话他有些不太理解呢。

　　因此这会，渡天诚脸上的错愕更加了。

　　对于渡天诚满脸的震惊之情，莫瑜的神情依旧平淡地想一片无风的湖面一样，平静地说道：“你虽有能够可观两界事物的能力，但那终究只能看到它们的表面。若是它们选择隐藏自己，你察觉不到。”

　　莫瑜看向程立新，道：“关于你刚才的问题。我刚说过，我能看到和感受到更多东西，所以能知道它来找过你，但并不知道你们具体说了什么。”

　　渡天诚突然举起手，一脸认真地说道：“莫老板，我这回是真想学这个。”

　　莫瑜和程立新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脸上开始写着“不正经”的渡天诚，然后两人同时忽略了他的存在。

　　“我以为是个小孩子，便想要问他是不是走散了怎么会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但我走近它的时候发现我根本摸不到它……”

　　程立新的脸色顿时变得发白，显然那样毫无准备地摸一个执念体令人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程立新吞了几次口水，才继续说道：

　　“它问我，百年一次的大祭是不是又要开始了？”

　　“又？”

　　渡天诚听见这个字的瞬间不禁皱了皱眉头，吐槽道：“这还是个几百年的老家伙呢。”

　　莫瑜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点了点头。然后它说要我离周家远一点，然后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程立新说着，往门口看了一眼，好像担心这执念体孩童还会回来一样。

　　“是啊……”莫瑜点了点头，随即无奈地轻轻笑了一声，“它说的没错。你能看到你们渡社长都看不到的东西，那这场百年一次的祭典，你恐怕要遭殃了。”

　　“哎？”

　　一想到那个摸不到的孩子，程立新马上感到后脖颈一阵凉嗖嗖的。那这百年大祭上，无数鬼魅横行，灵力混乱，想程立新这种敏感的人恐怕是和到了地狱没什么区别吧。

　　在程立新的高声惊呼中，渡天诚低下头，喃喃自语着：

　　“看来关于这场祭典，这执念小孩知道什么啊。但是怎么找呢……时间有些急迫了……”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好？”

　　渡天诚连忙抬起头，看了一眼莫瑜和程立新的表情之后立马冲了上去。

　　打开门一看，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但通过屋内的灯光那个看到，他的身体边缘是透明的。

　　这不就是程立新和莫瑜刚刚说到的那个执念体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