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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亭子里的人 ...

  •   “果果姐,你看,那对小情侣在那接吻呢。”方芳一脸八卦的拉了下卓果果,冲她努努嘴。
      卓果果顺着她的方向看到不远处的小凉亭有对年轻的男女,男的俯身,女孩搂着他的脖子。她跟着嘻嘻笑了两声,悄悄说:“这就是年轻人肆意的爱情啊,你羡慕吗?”
      方芳噘着嘴,哼了一声:“我才不羡慕,我年轻时候也接过吻的。”
      卓果果哈哈笑了两声,想起昨晚蜻蜓点水的一下,脸不由得红了,一夜没睡好,今天还得带公司的人来团建,对她这个年纪实在是有点吃不消,她摸摸脸,轻轻的提拉了两下,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地长了皱纹。她扭头看着那个穿牛仔外套的男生,这件衣服好像和廉和的很像,在观光车侧过的刹那,她看到了廉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卓果果瞬间脑中一片空白,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竟然这样容易吗?
      “果果姐!”方芳看到卓果果一动不动,用胳膊碰了一下她,“你想什么呢?”
      卓果果缓过神,微微定了下神思,勉强笑道:“想到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不是说好今天不谈工作嘛?”方芳噘着嘴撒娇道。
      卓果果嗯了一声。
      “姐,你看松鼠!”方芳抓住卓果果的手,惊喜的指着树上,“唉,你手怎么这么凉。”
      卓果果抽回手插到兜里,淡淡的说:“山里风大,有点冷。”
      方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中午的午饭是在山边的一个小山庄,照例是安排了午餐,晚餐和全公司人夜宿一宿。
      越清坐在卓果果身边,看着她仿佛有点闷闷不乐,轻声说:“你是不是有点累?”
      卓果果摇摇头,微笑着看看他,小声说:“没什么事,就是女生总有几天那种。”
      越清哈哈笑了两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卓果果看着同事们觥筹交错,她也只能强打精神和大家喝酒聊天,过了一会她借机去洗手间,看着自己镜中憔悴的脸,心里不禁难过,她算长的好看的,可再好看终究不是青春年少。她拿出口红,轻轻的补了补妆,看着发红的眼睛,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她拿出纸巾折了一下,轻轻擦掉眼泪,苦笑了一下。她终究是个傻子。多年不见,他怎么可能还是当年那个小男孩?
      卓果果对着镜子深呼吸又深呼吸,她反复告诫自己冷静。收拾妥当情绪,她又笑着回到包间,这才是成年人的世界。离婚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要做一个独立强大的人,现在依然不晚。
      吃完饭大家去了山庄的KTV,卓果果向来不太喜欢这种嘈杂的场合,今天意外的觉得热闹,可能是心里太冷,格外喜欢人多的时候。她看着方芳和公司其他几个年轻的同事点的歌,她都不太会唱,便有些意兴阑珊。手机响了两声,她扫了一眼,是廉和的信息。
      “你吃饭了吗?”
      她没回。
      另外一边的廉和从山上下来后,回到车上找到手机,他犹豫了一下,给卓果果发了一条信息,然后直接上了驾驶位一路开车回学校,郑夕仪惊叹他的驾驶技术比自己好了很多。
      “还是希望你下次不要载人了。”廉和有些无奈的说。
      “哈哈,你怎么不说多载你几次,你习惯这个节奏就好呢?”郑夕仪说。
      廉和深深叹气,看了她一眼。其实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就很像一个小妹妹,活泼而且可爱。
      “师兄,请我吃饭呗?”
      “吃什么?”
      “牛肉板面吧!”
      她遥遥的一指学校斜对面的面馆。
      廉和点了两碗面,给她要了鸡腿和鸡蛋,拿了一次性筷子摆好。
      “师兄,你真的很温柔。”郑夕仪说。
      廉和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把面放在她的面前,示意她快吃。
      “就是话太少了,你和侯师兄也这样吗?”
      廉和认真的想了一下,说:“和他多一些,我只是很少接触女性,不知道说什么。”
      “就聊聊你喜欢什么,爱吃什么,这种日常话题。”郑夕仪说。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特别爱吃的。”廉和说。
      “额,师兄你果真是话题终结者。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你喜欢过女生吗?”
      “有。”
      郑夕仪听完他的答案,突然瞪大了眼睛,塞着鸡蛋的嘴巴鼓鼓的看起来像只青蛙。
      廉和看着她不禁失笑,抽了两张纸递给她。
      “你喜欢过女生?”郑夕仪急忙咽下鸡蛋问。
      “这很平常吧,我也是一个人。”廉和淡淡的说。
      “谁?我们学校的?”郑夕仪追问。
      “不是。”
      “暗恋?”
      “算吧。你吃完了吗?”廉和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最后一个问题,行不行?”郑夕仪哀求道:“她喜欢你吗?”
      廉和沉默了一会,缓缓说:“我不知道。”站起身来结账后走出面馆。
      郑夕仪追了出去,跟在他后面。
      “再问一个行不行?”
      “不行。”廉和腿长脚快,郑夕仪只能小跑跟在他身后。
      他突然停了下来,来不及停的郑夕仪差点撞在他的后背上。
      廉和看着她说:“你回去吧,我到宿舍了。”
      郑夕仪一抬头,发现两人已经到了男寝,再一回神,廉和已经走进楼里。
      她跺跺脚,拿出手机发信息给他。
      “我不会放弃的。”

      廉和看着信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始终没有看到卓果果的信息,今天周六,她是在休息吗?
      他按了语音通话,响了一会就被挂断了。是在忙吗?他有点疑惑。
      “你一大清早干嘛去了?”侯星从床上探出一个脑袋,睡眼惺忪的问。
      “爬山。”廉和拖下外套,伸了个懒腰道。
      “爬山?和谁啊?”
      “小师妹。”
      侯星嗖的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道:“郑夕仪啊?”
      “对啊。”廉和换成拖鞋淡定道。
      “你两什么情况?”
      “没情况。”
      “没情况你和她爬山?”
      “爬山就一定要有情况?”
      侯星爬下床,啪的一巴掌打在廉和的后背上。
      “那你和人家爬什么山?不要乱撩我的小师妹好吗?”
      廉和无语道:“那下次人家一大清早邀请我爬山,我无论如何也得把你拖起来带上,行不行?”
      侯星略一沉思:“行是行,就是你不能去。”
      廉和抱着手,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理他,拿出笔记本开始写论文,侯星在一旁打游戏,一不留神就到了傍晚,他站起来走到阳台上,看看渐落的夕阳,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卓果果。
      “晚霞很漂亮,你忙完了吗?”
      他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始终不见卓果果的回复,心里有点不安,又按了通话,很快就被挂断。
      廉和傻傻的站在阳台上,她是在忙工作吗?
      “我一会去找你?”
      卓果果看了眼廉和的信息,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又删除放下手机。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难道不应该更成熟的对待这种事情吗?难道她还需要像个小女孩一样去质问他上午那一幕的前因后果?卓果果苦笑了一下。
      廉和看着手机屏幕上浮现又消失的正在输入中,皱着眉头沉思。
      “怎么了,大帅哥,眉毛拧成这样?”侯星也走到阳台上,“是果果不回你信息了?”
      廉和轻轻嗯到。
      侯星立刻扒着他看了眼信息:“卧槽,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你简直就是一个舔狗啊!”
      廉和推开他,不太高兴的说:“她只是太忙了所以没回我。”
      “果然姐姐不是想谈就能谈的,这么帅的你发信息,她都不回。”
      廉和穿上衣服,拿着电脑去了图书馆,他心里有点乱,但是并不想像个孩子一样去打扰她,也许她真的在忙。
      时间过得很慢,他看了几页书便要拿起手机看看有无信息,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图书馆信号不好,他立刻断掉无线,依然什么也没有。想了想,又重启了一次手机,还是什么信息都没有。他心中的不安渐渐地放大。
      “还在忙吗?吃晚饭了吗?”他又发了一条。
      石沉大海。
      廉和坐立不安,按了通话,还是被挂断。
      “昨天的事你生气了吗?若是的话,我向你道歉。可以见面聊聊吗?”他想了想发到。
      卓果果已经回到屋里,她今晚和方芳同住一间,看到信息,心里不由得开始生气。
      “方芳”卓果果问,“你觉得一个男的要是在前后两天分别吻了两个女人,这表示什么?”
      “渣男呗,游戏人间那种,怎么啦?”方芳贴着面膜含糊不清地说。
      “对方是以前很熟的人。看不出来是这种品行呢?”卓果果问。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姐,你遇到渣男了?”方芳哗的一下掀掉面膜问。
      卓果果赶紧打岔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好在这一夜他也没有再发信息。
      可能是太累,或者是昨天酒喝的太多,卓果果这一夜睡得很熟,只是梦里她看到廉和坐在楼梯上抱着腿,看到她甜甜的露出笑脸。
      醒来拿起手机,已经是早上八点,有廉和的信息。
      “我在你家门口。”他是七点四十发的。
      卓果果立刻清醒了很多,她想了想回到:“我不在家,你回去吧。”
      “你在哪?”对面秒回。
      “我回父母家了。”卓果果撒谎道。
      “什么时候回来?”廉和问。
      “过两天。“
      廉和看着信息,心里十分不安,她是在躲他吗?是因为昨天他的冒失吗?他有点懊恼自己的冲动,失落的走下楼。
      卓果果立刻定了一张票,一边给越清发信息:“我老家有事,回去一趟,请两天假。”
      越清回:“没大事吧?”
      卓果果:“没有。”
      她洗漱完和方芳交待一声,立刻打车去了火车站,一路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里略微平静了一些。
      回到家中,李云和卓建设看到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突然不打招呼就回来了?出什么事了?”李云解下围裙,心疼的摸摸瘦了一圈的卓果果的脸。
      卓果果撇着嘴张开手扑倒李云的怀里,委屈的像个小猫。
      李云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卓建设皱着眉头说:“是不是易一鸣欺负你了?”
      李云听到,立刻严肃起来。
      “没有啦,我们下周就去领离婚证了,他还怎么欺负我。”卓果果从李云怀里爬起来,走到卓建设的身边,靠着他的手臂说:“我就是想你们了。”
      卓建设这才放下心来,拍拍女儿的手道:“那就好,吓我和你妈妈一跳。回来好,能住几天啊?”
      “两天吧。”卓果果觉得回到家里十分安心,闭着眼睛轻声道。
      “对了,你和廉和遇到了啊?”李云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他怎么样?”
      “在XX大学读研,挺好的。”卓果果淡淡的说。
      “那这孩子现在很出息嘛,考了这么好的学校,他爸妈在天有灵也该宽心了。”卓建设道。
      “嗯,妈咱们晚上出去吃吧,我请客。”卓果果不想在聊廉和的事情,笑着去拉李云的手。
      “女儿请客那肯定是要给面子的,是吧老李。”卓建设立刻附和到。
      李云看了这父女两一眼,无奈的点点头,转身走进厨房把刚做好的菜放进保鲜盒里。
      卓果果手机响了一下,是廉和的信息。
      “到家了吗?”
      她把他设置成免打扰,不想看到他的消息,拖着着李云和卓建设的手,就向外走去。她现在只想开开心心的父母待一起,其余的人和事,她都不想再问。
      第二天醒来,卓果果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窗外郁郁的树叶,她拉开窗帘一角,外面那颗大大的树大部分还是绿色,偶有黄叶,今天是阴天,她打开纱窗,摸摸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的绿叶。当年搬到这里,她一眼选中了这间房间,虽然它朝北,但是有一颗大树,她喜欢看树枝,无论是春天的萌新,夏天的葱郁,秋天的金黄还是冬天的苍凉,她喜欢看着这种静静生长的姿态。
      她简单的扎起头发,开门出去,发现李云已经在桌子上放了鸡蛋和咸菜,正在阳台上晾衣服,见她起来,笑着说:“我给你盛粥。”
      卓果果走到她身边,抱着她,把头靠在她的肩窝里,小声的喊:“妈。”
      李云和蔼的抱着她,虽然她不知道女儿遇到什么事情,但是她能看出来卓果果这次回来神色有异。作为渐渐老去的父母,也许他们已经不能给她遮风挡雨,但是她还可以安慰她抱抱她。
      卓果果撒了一会娇,抬头问:“我爸呢?”
      李云:“他出去给你买活虾了,中午给你做油焖大虾,我说家里有冻虾,你爸说活虾口感最好。你小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疼你,老了反而开始溺爱了。”
      母女嬉笑一阵,卓果果洗漱完,坐到桌子前,吃了一口粥,吃了一口咸菜,大声的叫道:“还是回家好!”
      她一口口的抿着粥,可能是回家太开心让她想起廉和总是孤单清冷的表情,她心里微微一痛,眼里有些酸涩。她打开微信,第一条就是廉和的信息:你生气了吗?
      她随手删除,浏览着工作的信息。
      徐平此时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和杀猪盘怎么样了?
      “快拉黑了。“她回。
      “???”
      “杀猪盘撩小妹!”
      “那是得拉黑。”
      卓果果心酸的笑了一下。门口一阵响动,她探出身看到卓建设一手拿伞一手提着一个黑塑料袋。
      “爸,下雨了?”卓果果走过去接过伞和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活蹦乱跳的虾。
      卓建设在地垫上蹭了蹭鞋子,拍拍身上的雨珠,说道:“是啊,小毛毛雨,一场秋雨一场凉,感觉得降温了。”
      卓果果帮他拍了两下衣服,关上门,走到厨房里把虾递给李云。
      李云打开倒进盆里:“老卓你买了多少虾?这得有三四斤吧?”
      “女儿回来了,她又爱吃,多买点就多买点嘛。”卓建设冲卓果果挤挤眼睛,“看你妈抠的。“
      卓果果笑嘻嘻的拿着一个苹果就开始啃,李云走出来说:“平时你爸买一捆青菜都得看三家,这买几斤虾一百多块,又开始装大款了。”
      “钱要花在刀刃上,我女儿就是刀刃。”卓建设得意的说:“看看咱们果果如果不说,谁不以为是个二十多岁小姑娘。”
      李云掐着腰道:“说不说,我女儿都是二十多岁姑娘。”
      “妈你往自己脸上贴金呢?”卓果果半躺在沙发上叼着苹果呜咽着说。
      “我贴什么金?”李云道。
      “我长得随你,我二十,你可不就三十嘛?”卓果果急忙拿下苹果说。
      一家三口笑的前仰后合。
      真好,卓果果心想,如果有可能,她只想和父母在一起,不想结婚也不想离开家。想到下周还得和易一鸣办离婚证,她心里微微又沉重一点。这么多年,父母最操心的就是她和易一鸣的四年,去年她为了怀孕带着中药回来喝,李云尝了一口就去了厨房,后来听卓建设说,李云在她走后落泪好几次,心疼女儿每天喝这么苦的药。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她不想再为其他人让自己和家人难过,让结婚生子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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