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大麦小稻

42、撞破

　　又过几天，打工的人陆续离开，热闹的小镇渐渐冷清下去。数日繁华恍如一梦。
　　年也拜得得差不多了。这天得闲在家，午睡起来，赵宏才叫我过去。
　　他说：“梁成回来了。”
　　于是我从后门进了他家。他已做好了准备。我们在窗前开始了。
　　我拉开窗帘，望下去。正好梁成坐在门口抽烟。
　　这几天气温有所回升，可天空仍阴沉得让人胸闷。
　　我深深看着刚刚丧父的梁成。他瘦了许多，神情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他不经意的抬头，我赶紧缩头，可在那一瞬间，我们的目光已然相接。
　　我扭过头对赵宏才说：“怎么办？他好像看到我了！”
　　“别管他。”
　　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下传来敲门声。
　　赵宏才仍在继续，仿佛没听到。
　　可那敲门声很快变成了砸门声，我都能想象梁成那钵大的拳头砸在门上的情形。
　　赵宏才只得探出头说了声：“等一下。”
　　然后他加快了进程。
　　我们来不及清洗，他套上衣裤，对我说：“你想见他吗？”
　　“见一见吧，不然我怕他打你。”
　　“我不要紧，你要是不想见他，就从后门出去。”他笑笑说。
　　我摇摇头，说：“我就在房间呆着。”
　　他点点头，下了楼。
　　我屏息静气在楼梯口侧耳倾听。
　　开门声响，接着梁成大声叫道：“他是不是在你楼上，你把他怎么了？！”
　　又听赵宏才说：“你先放手！”
　　“快说！”
　　只听赵宏才一声惊呼，有人倒地，我一急，正要下楼，又听赵宏才说：“你别上去，他不想跟你碰面！”
　　“是不是你威胁他了？”
　　“我要是威胁他，你来了，他巴不得下楼来见你。我又没绑着他。他下不下楼都是他自已的主意。你不信，你喊一声，看他答应不答应。”
　　一阵沉默过后，我听梁成叫道：“苏晨，你在上面吗？”
　　我知道两人在下面起了冲突，或许赵宏才还吃了点亏，而我就是这个冲突的漩涡，虽然我不愿再跟梁成有交往，可此刻我不得不出声。
　　我说：“我在上面。你回去吧。”
　　我的声音不由自主颤抖着。
　　“你真的没事？你下来我看看，要是没事，我就走。”梁成又道。
　　他完全可以直接冲上来，但他似乎没有胆量。他也许不知该如何面对我。
　　我正想着，又听赵宏才说：“你放心，他真没事，我怎么舍得伤害他。你别做出一副好像很爱护他的样子，你才是对他伤害最大的那个人！”
　　这番话十分扎心，梁成沉默了，我可以想象他有多难受。
　　而我也一样难受。
　　我说：“成哥，多谢你的关心。你安心去过你的生活吧。我很好。我以前对你说的话，也是我现在的想法，没有改变过。你不要感到亏欠，我跟你一样，都希望彼此过得好，那样我们才能真正放心。很抱歉你爸过世我没去吊唁，我对他没有意见，只能怪我们缘分不够。现在一切都成定局，你回去吧，嫂子还在家呢！”
　　我很想探出头去看看梁成，可我不敢，我怕看一眼，就会控制不住冲下去与他相拥。如此便会伤害其他两个无辜的人。也很难收场。
　　我的这些话让梁成冷静了下来。楼下落针可闻，连赵宏才也没再开口挤兑。
　　良久，梁成轻轻叹了口气，说：“你没事就好。今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他说罢，脚步声起。
　　我知道他要走了。我冲回房，来到窗边。见他走过马路，走到枇杷树下，忽然他回头看过来。
　　这一次我没有躲避，我站在窗前，双眼已被泪水糊住，我对他挥了挥手。他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笑，对着我挥手。
　　接着他进了屋，再没出来。
　　我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床上，泪涕泗流。
　　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可以毫无障碍的跟别人欢好。可他一现身，我的心理防线刹那间溃不成军。
　　赵宏才进到房间，见我如此，默默坐在床边，轻抚我的背。
　　然后慢慢的把我拉进他怀里。我一向觉得他的怀抱不够坚实宽厚，可此刻却是我唯一的依靠。
　　过了许久，我的心情平复下来。
　　我问他：“你没伤到吧？”
　　他笑笑说：“没。好点了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去洗了把脸。镜子里我双眼红肿，鼻子通红。这个样子暂时没法回家。
　　他说：“躺着歇会儿再回去，不然别人以为我欺负了你。”
　　我说：“刚刚你没有尽兴吧？”
　　他哈哈一笑，说：“是有点急促。不过没关系，等你状态好一点，再补上吧。”
　　我说：“我现在就想。”
　　他当然不会拒绝。他只是没想到我会主动提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我只是想借此逃避些许痛苦。
　　这一次他比以往更温柔。
　　我有一种感觉，就是不管我提什么要求，赵宏才都不会拒绝。
　　所以完事后，我问他为什么如此包容。
　　他说：“我方方面面都比不上梁成。只有这一点，我敢说他比不上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赵宏才笑着问。
　　“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我也笑笑。
　　“爱上你不好吗？”他笑。
　　“我们没那个条件。”我说。
　　“我知道。就像你跟梁成那样对吧？不过我跟他不一样，没人会逼我结婚。”他说。
　　“那你真不打算结婚？”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哈哈一笑：
　　“看情况吧，有钱就结，没钱也结不成，勉强结了，日子也难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缠着你。只要我没结婚，你想什么时候来找我都行，不来找也可以。”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