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大麦小稻

38、混乱的冬天

　　他笑着说：“他结婚那天我看到你爸妈你姐，没看到你。你是不好意思去吧？”
　　我不想跟他再纠缠下去：“我要卖货，你不买东西就走吧。”
　　他并不走，收敛了笑意，说：“你应该很难过吧？”
　　我皱眉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他摇摇头：“当然不是！”
　　他说完这句，停顿了片刻，才说：
　　“那次你对我说的话，我记了很久。我去医院看医生。医生说我口臭是因为牙不干净，还有肠胃不好。我很瘦也是这个原因。我就去洗了牙，戒烟戒酒。我把家里那两几亩荒地种了烟叶。”
　　我疑惑的听他说完，没有搭话。
　　他看着我说：“其实我早就想改变，一直懒得改。你那次实实在在打击到了我，让我下定了决心。”
　　我说：“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说：“你跟梁成玩完了，是不是给我个机会？看在我现在改变了的份上？”
　　我说：“你为什么不找个女的？”
　　他说：“嫌脏，怕得病。”
　　我说：“找个正经人家的，好好谈啊。”
　　他笑笑说：“睡了人家要负责的。我可没钱娶亲！”
　　我说：“你还在乎这个？”
　　他说：“我不算好人，也不是很坏。这种事我干不出来的。”
　　我说：“你不坏？你不坏你能威胁我，让我跟你做那种事？”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我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把你和梁成的事往外说。”
　　我笑笑：“你不是怕他打你？”
　　他笑说：“你真当我怕他啊！他敢动手，我就把他送派出所去！我真没那么坏。那事说出去，等于毁了你们，对我没好处。”
　　我上下打量着他，一时间不知道他所说是真是假。但真假都不重要，也跟我无关。
　　我说：“你比梁成小不了多少吧？你怎么不赚钱讨个老婆？”
　　他哈哈一笑：“你知道梁成讨个二婚生过小孩的女的花了多少钱？”
　　我摇摇头。
　　他双手比出两个八字：“八万八的彩礼！我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我完全没想到梁成花了这么多钱结婚。可是这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随便玩，又不用负责是吗？”
　　他没想到我说得这么直接，愣了愣，才说：“都是男人嘛！你不也能爽到么？”
　　我说：“你找别的男人去吧。我没心思跟你扯。”
　　他笑了：“可别的男人我没兴趣啊！”
　　我说：“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我又不喜欢你。”
　　他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退却，反而笑了：“你倒是喜欢梁成，又有什么用呢？不喜欢还好些，大家玩一玩，没有负担。”
　　我心里一疼，说：“我没心情。”
　　他自嘲一笑，说：
　　“我晓得！我开始还当你们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你是真喜欢梁成啊！看得出来他也真喜欢你。这就很不错了，我长这么大，还没人喜欢过我呢！他都结婚了，你也应该向前看，找个新人重新开始，你还这么年轻！当然，我是没他那么健壮，可我上次就说了，我那家伙不比他差多少！”
　　我默不作声。
　　他以为我动摇了，却没有步步紧逼。
　　他说：“别太难过了。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闲了，你来找我，我随时欢迎。”
　　他说完就走了，甚至没有问我要电话号码。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跟他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或许是他的变化确实很大，像是变了个人。从内到外都不再是原来那讨人厌的角色。
　　也或许是我想跟一个知情人多聊聊梁成。
　　某个瞬间我甚至认为他说的有一定道理。
　　不就是玩玩嘛，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梁成可以转头就娶个女的，我为什么不可以换个人尽情玩一玩呢？
　　这个念头我自己都感到吃惊。
　　不知为何，他的到来，让我轻松了许多。
　　我想了想，或是因为他在不经意间解构了一些在我看来很神圣的东西。
　　他今天说的这些话，让我大开眼界。看他顺眼了很多。
　　或许另一个原因，是他本人确实变得好看了很多。
　　不过我当然没有真的去找他。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然而第二天，赵宏才又来了。
　　“给我一包黄烟。”他说。
　　“你不是戒烟了吗？”我说。
　　“戒个卵！不戒了。”他笑着说。
　　“你上别处买吧。”我说。
　　“怎么？怕我不给钱？过年了，买包好烟抽的钱我还是有的。”他看着我说。
　　“我听别人说戒烟很难，你能戒成功说明很厉害，没必要再抽。”我说。
　　“你在关心我？”他哈哈一笑。
　　我懒得理他，拿出一包黄烟放在柜台。
　　他笑着把烟推回来，说：“听你的。我不抽了。给我一条口香糖。”
　　我从打火机盒边拿了一条给他。他接的时候突然抓住我的大臂，整个人凑上前，对着我哈了一口气。
　　我本能的要往后退。
　　他认真说：“我吃口香糖不是因为我口臭。”
　　确实他的嘴里没有任何异味，是很健康的味道。
　　可我说：“与我无关。”
　　他笑了，很开心的样子：“是吧，一点都不臭。”
　　我说：“是不臭。”
　　他抽出一条口香糖放进嘴里嚼着，说：“你知道吗，我二楼的房间正对着梁成家大门。我能看到他和他老婆每天在做什么。”
　　“你变态啊，偷看人家。”
　　“你想不想看？”他凑过来低声说。
　　我摇摇头。
　　他笑了笑说：“行，我先走了。”
　　他走了。第三天，他又来了。这次他来买了很多糖果饼干，置办年货。
　　他对我说：“我昨天买了台热水器装上，这大冬天洗澡也方便了，不用烧水了。”
　　我“哦”了一声，继续忙了。
　　过了小年的次日。他又来了。
　　他说：“这两天天气好，我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搞了一遍卫生，顺便把被套床单那些也换了新的。现在准备买副对联，你是大学生，有文化，这会有空帮我去挑一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