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天大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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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没想到学生之间的争执能引来老师，一时间整个主席台都噤声。
“OMG时雨，你们班主任叫你下去会不会要批评你啊？”梁文途凑过来，两人相视，皆神色紧张。
来不及多想。王巧楚已经下了楼梯站在主席台下面了，她回头等待着时雨。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闻时雨都能瞧见王巧楚皱着眉，脸上一片阴霾。
“你看，你们班主任都看不下去了。”身后小班副部的声音又响起，闻时雨还想转身再跟他争论几句，梁文途就替她开麦了。
“你少说几句会死啊！没看老师都引来了吗？你也想你们班主任也被引来？！”
闻时雨带着满腹委屈和疑惑，跟着王巧楚一路走到操场外面的一处角落，王巧楚转身背对着操场，开口道：“你们主席台上的事我听旁边的同学说了，闻时雨你先平复一下心情，听我说。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有的只是协调后的相对公平。在你们这个年龄遇到这些事情确实有些残忍，但另一方面，可以让你提早看到这个世界的真面目。接触一些现实，而不是只待在象牙塔中，也未尝不是坏事。
“这件事我会跟小班班主任协商，过去了就不要再耿耿于怀。每个人的道德素养不同，不必为只顾自己的低素质者而悲愤伤怀。”
在这个世界，当你足够强大，你想要的公平就可以全力守候，也可以去保护想保护的人。
时雨从大学毕业后的时空穿越而来。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
只是，人虽不够强大，也想为自己争口气。
闻时雨想：王巧楚不再对着自己的烦心事视而不见，竟然还主动来疏通她的不良情绪。这个世界的王巧楚，真得还要更有人情味一点。
原世界王巧楚哪会管闻时雨这档子事？闻时雨为了维护班级的正当利益跟别人争得面红耳赤，在王巧楚眼中可能都比不上她的宝贝儿班长跳绳被绊了一下重要。
好像加油稿过稿加得分是加在自己头上似的。
高二的运动会，加油稿争议也有，但没有高三吵得这样激烈。
那时盛川还是学生会部长，坐在三审协调过稿。小班副部被盛川压着气焰，饶是对文科班的过稿存在再多不满，也只是私下小声抱怨。
欸……闻时雨此时已经回到教室了，她托着腮叹气：怎么又开始想盛川了？
运动会过后紧接着就是全市联考，十二月底迎来一年一度的全省统考，一月初则是英语听力高考。
简直要把他们训练成冷漠无情的铁血高考特种兵。
语文作文要绞尽脑汁议论出彩，数学每天都能遇见新题型，英语乱七八糟的单词组成一段长难句就够大家分析半天，政史地天天背着永远都背不完的知识点——同学们恨不得一个脑袋掰成几瓣来用。
“我们就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啦！”体委站在讲台上，仗着自己大嗓门，在班里呼吁着大家揭竿起义，“所以该享受时就享受，体育课嗨起来啊！之前不是还很积极去上体育课的嘛！怎么现在一个一个屁股粘在凳子上了？！”
“我们也想嗨，体委你要是能把考试延后我们肯定跟着你嗨。”台下大家哀声载道，反劝体委将体育课爆改成自习课。
闻时雨也跟着哀嚎，高三生压力山大，运动会后她就没怎么跟盛川聊过天了。两人的考试期重合，盛川最近也在忙期中考试。
闻时雨有好几次都止住了想去跟盛川诉苦的冲动。
A大的学业压力肯定很重，与其让她拉着东扯西扯，不如让盛川专心他自己的计划。
放下手机，立地成佛。闻时雨这样想着，老僧入定般深吸一口气，摒除脑中杂念从书堆中抽了一张英语拔高卷子，结果上来就被印刷质量堪忧的阅读题背刺。
“什么嘛。”本来题就难，字印成这样不是平白增添难度嘛！闻时雨好胜的小宇宙被激起，撸起袖子全神贯注投入到攻克英语阅读之中。
怎么看都是一副积极向上学生的模样。
只有不时扣着左手拇指的动作暴露出她的焦躁不安。
为了应战听力高考，年级统一订了三本英语听力练习册，每天第一节晚自习是播放英语听力的时间。
随着十二月到来，距离听力高考也仅剩最后一个月的时间。
闻时雨的英语本身就不差，原世界在大学里她也没落下英语的学习，四六级的训练再加上考研英语的词汇累计，在平时坚持练习听力之下，她的听力错误率从二十题错三稳定在全对。
其实大多数同学都有进步，但架不住英语老师和班主任总是来吓唬他们：“听力可是打响了高考第一枪，考好了高考不是更有冲劲儿？”
所以一直怀着紧张的心情在备战听力高考。
从十二月开始，大家一边复习准备统考，一边加强了训练——晚自习连放两节课听力广播。
都知道年底学业忙碌，全市联考全省统考听力高考期末考试，一轮接一轮的考试无情碾过，这让大家本就稀缺的睡眠时间更加被无尽的试题挤占。
在接连两节课的听力广播中，男女主播混着电磁声波澜不惊的语调成为催眠曲，一些同学自己都没意识到就睡过去了。一下课全班仅留几名意志坚定的人，整栋高三楼都静悄悄。
“喂醒醒，晚三就要开始了。”同桌拍拍闻时雨的胳膊，“明天就要听力高考，年级主任特许放一晚上听力磨耳朵。你怎么还是坚持不了一节课？”
“不能怪我啊。”闻时雨打着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之前每天挑灯夜读到十一十二点，现在市里省里的两场考试才刚过去，马上就狂练听力，还是在最容易打瞌睡的晚饭后练习，听着那叽里咕噜的洋文配着教室的暖气怎么能不犯困嘛！”
“你听力被分到哪里考了？”
“隔壁二中喽。就那个有露天走廊的高中！”闻时雨恨得牙痒痒。
你说它好好个北方学校，干嘛学人南方学校建个露天走廊？！教室里还只有空调没有地暖和暖气片！那小冷风一吹，直接可以顺着走廊席卷每一个因为听力不开空调的教室！
怕冷星人闻时雨原世可被坑惨咯。一月初长溁市最冷的一天，错估二中室内温度的闻时雨，只着一件冬季校服的薄袄和一件厚毛衣，在零下十八度的天里缩在教室角落瑟瑟发抖。
她感觉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颤抖。好不容易哆嗦哆嗦地完成两场考试，结果月底出了成绩一看——听力白训练那么久！二十题错五，一朝回到解放前！
一个听力落后别人7.5分，导致后面闻时雨面对高考压力更大了……
往事不堪回首，但能让闻时雨一想到这事就来了精神。困意消散，她的眼神变得清明，照着同桌的听力书翻到正在播放的那一页，竖起耳朵又开始认真聆听。
明天，她一定要穿上家里最厚的羽绒服去二中考试！
听力考试是在周六上午结束的，正赶上大休时间。闻时雨本以为学校会在听力考完后就给同学们放假，没想到王巧楚发下通知，强调考完不许走，要回校开省统考表彰会。
“全省的统考欸！成绩出得这么快？！”闻时雨对老师们的批卷速度感到很震惊。
“那是，虽然学校多，但是参与批卷的老师也多啊。”冬冬说道。
听力高考落幕，一件心事的了结自然是值得庆祝的。闻时雨、胡冬冬、白苒中午干脆没回宿舍，直接在校门口的炸鸡店，点上两份炸鸡搭配炸酱面和可乐，美滋滋聚餐。
白苒也补充道：“我们学校高三的老师基本全上了，听说普通高中也抽出了几个骨干教师去批卷，其他市的学校估计也是这样。教师规模这么浩大，效率肯定快！”
长溁一中公布成绩有个好的点，他不会一门一门地出给人慢性折磨，一般刷一下就全部出了，汇总成一张表格发至班主任那里，之后才是任课老师收到带着小题分的单科成绩表。
王巧楚说了，下午去学校礼堂门口集合前，需要先回班一趟。
闻时雨推测：“大概率是张贴成绩单，在看别人受到表彰前先对自己的成绩有个数。”
“真够杀人诛心的！”白苒哭丧个脸，“我这次作文没写完，估计得扣老多分了！先在班里见过自己的成绩受一遍打击，再去表彰会看别人取得好成绩受到第二遍打击，回家还要被我爸唠叨受到第三遍打击……”
“心都碎了！”她捂着胸口一脸悲切。
闻时雨三人来到班级，果不其然是出了成绩，讲台旁边的公告栏处围了一群人。
她们也跟着围了过去。冬冬先一步挤到成绩单附近，抻着脑袋一瞧：“白苒你伤心早了！语文126作文怎么可能扣很多分！”
“不可能啊？”白苒紧接着也挤了进去，“那应该是我前面发挥得好没怎么扣分？”
“……”胡冬冬给了白苒一个略带无语的眼神，“你也太小瞧统考题目的难度了吧？”
“好吧，其实我字数够了但还有两段没写，看时间不够用匆匆写了一句话做结尾。”
“那你作文发挥得应该不错，扣不了太多分。”
她们又一齐沉默，目光移向成绩单去研究其他科成绩。
“闻时雨你小子怎么跑第五去了？”白苒叫嚷起来，“冬冬你刚刚看见我的成绩怎么没看见时雨的？她在那么显眼的上面！”
“我成绩那么稳定，一般都从第十名开始找自己哎！当时你的名字就在我下方，前后几个人名字又都是三个字，就你两个字能不显眼吗？”冬冬也顺着白苒目光看向成绩单上方，“时雨你出息啦！”
闻时雨的视线被这俩人挡得严严实实，光听见她俩比自己还要激动地在叫唤。
“语数外我们差不多啊……”白苒侧身出来，给时雨空出位置去看成绩。
“主科正常发挥的话，那就是这次副科发挥出来了。”闻时雨听了白苒的话，目光迅速确认过前几列的主科成绩，将重点移向副科。
她们弄得动静太大了，周围有不少人跟着时雨一起看她的成绩。
“妈呀……政治91历史95地理97……”旁边一个同学喃喃地把时雨的成绩读了出来。
“全校排名，148。”冬冬补了一句。
看就看吧读吧读吧，这次考得好~
哈哈哈……闻时雨此刻想要仰天大笑：一开始穿越来，先提数学再补政史地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凭自己这政史地天赋，补一补分数不就手到擒来~！
“此次统考学科之星是，语文xxx、xxx、xxx……历史xxx、闻时雨！地理闻时雨、xxx！”
他们这级为表彰省统考中的优秀学子，专门搞了个“学科之星”，主科各科三人副科各科两人。也不知道评判标准是什么，进了省前几还是市前几校前几？长溁一中理科更占优势，所以各门科的标准大概也不一致。
闻时雨从王巧楚那里得知，自己的历史和地理是进了省前五十，两个“学科之星”的力量还让一向不服输的王巧楚给时雨道了歉：“刚开学那事是我先入为主了，你是个好学生，好好学习，别把那时我的话放在心上。”
唔~这么爽的嘛！
闻时雨站在聚光灯照耀下，一手一个奖状，在手持相机的赵老师一声令下，“咔嚓”留下一张灿烂笑脸。
闻时雨：学长我这次省统考历史地理进了全省前五十！
闻时雨：学姐我这次省统考历史地理进了全省前五十！
自从跟盛川在微信聊过后，聊天软件就转变到了微信。这家伙一有成绩就恨不得宣告全世界，好在她还克制住自己发朋友圈的欲望，只告诉了盛川和苏梦。
但不巧，这个时间还赶上大学生期末考。
苏梦回消息一向很快：恭喜学妹！这么厉害的嘛！
苏梦：我估计你还跟盛川说了哈哈，离你盛学长又近了一步哟~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苏梦学姐的法眼……
盛川迟迟没有消息。闻时雨有些担忧，跟苏梦聊过几句后，就切换到盛川的聊天界面——俩人上次聊天还是在12月底盛川的生日。
盛川生日正撞上省统考，苦逼高三生要五点半起床，根本没法熬大夜送上零点祝福。闻时雨依照原世经验，选择与盛川生日相同数字的“12:21”给他发去祝福。
上次聊天，她还特地暗示了盛川：学长感觉你们学校期末考试会很不容易，一定要好好准备！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因为原世界的盛川就考砸了。当然这个考砸是针对盛川的理想成绩而言。
高中时期在全校全省都顶尖的学霸，平时大概都是玩着学的人，上了顶尖大学在一群学霸之中突然没那么突出，甚至连自己拿手的学科都没取得理想的绩点，换谁不难过？
盛川还在听力高考前一天在□□给时雨发了“加油”，可时雨第二天考完，转头他就出了几门科的成绩。
原世界的暧昧气氛好像从那时开始倾塌。好巧不巧，王巧楚还趁只有一天半时间的大休布置了主题班会的任务，要求每个人都要准备一个节目。
闻时雨一开始并不知晓盛川才出成绩，在她的节目想法征得王巧楚同意后，屁颠屁颠跑去问她亲爱的学长：
学长我们之前说好，请你来我们班说点什么的。现在突然有了个紧急任务——要在下周一下午主题班会上跟你连线做个小小演讲，你就照着之前写给校报的学子寄语说好了。
学长你有时间吗？
盛川好一会儿才说话：我们今天出期末成绩
盛川：图片.jpg
他发来一张闻时雨只有上了大学才能看得懂的成绩表。
盛川：感觉情绪很不对劲，可能要去学校的心理诊所咨询一下了。
盛川：之前答应你的这个小演讲大概率会鸽，实在抱歉。
原世界的闻时雨就是个傻瓜，只会傻傻地回复一些不痛不痒的“没事学长”、“还有下次，相信学长下次一定能考好”之类当事人看起来会觉得很敷衍的话。
盛川：不少人仰慕考上A大的我，可我……现在没脸回来面对你们。。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好。
太阳，怎么会陨落呢？
人们总是期望着A大的盛川可以来鼓励他们，却忽视了盛川是独自走在漫无边际的苦海，他也是需要鼓励的。
而不是只一味被当作炫耀的工具，承载太多太多人的期望。
她多少也看出盛川的心态是真得濒临崩溃了，可是只把脑袋焦急地挠了又挠，重复着之前所说的话。
闻时雨：学长，不讲没事的，你好好调整自己的状态！
那时她学会了伶牙俐齿该多好。
后来她才发现，那个时候盛川给了她无数次机会，对她敞开心扉。可迟钝如她，没有察觉到隐藏在盛川回复背后的摇摇欲坠，没有及时给出自己恰到好处的真挚安慰。
她经常在悔恨，那个时候能去抱抱盛川告诉他你已经很棒了不要悲观，陪在他身边，助他度过低谷，该有多好。
她也经常在想，或许他们二人真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她好像真得无法第一时间领悟他的苦痛。
那个属于顶尖学霸们的世界……
在无数次观念的碰撞中，她自己把盛川给推远了。从此盛川给自己的世界套上一层坚硬的壳，严丝合缝地好像也将他们的感情拦在盔甲之外。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22章 天大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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