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渡》七柒真的不吃酒

6、尘暗旧貂断何求

　　南戈醒来时发现苏皓就在自己的身边，一边为自己吹着碗里的粥。他皱了皱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苏皓连忙扶住了南戈，他将碗低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喝粥。”
　　“不喝。”南戈扯出两个字，内心无比憋闷。他撇开头去，表示自己不想理会苏皓。又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些动作，没来由更气。
　　好愚蠢……南戈都要被自己给蠢笑了，为什么当时要心软！？那不是一个很好抛下他的机会么！
　　“呦，醒了？”凌淮安走了进来，脸上依旧依旧笑意吟吟地。
　　南戈冷笑了一声，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你说你来带走他，如今你留他在我身边又是做甚？”南戈看着凌淮安，“桥归桥路归路不好么。”
　　“我想南公子可能想错了。禹国北边确实有神秘部落，丹药是真，蛊虫也是真。但也要人下定决心服用，由此可见真心。”凌淮安指点道。
　　“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南戈看着他，丝毫不在意旁边苏皓的存在。
　　凌淮安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扇子，徐徐展开。他道:“所言所想，公子不是清楚么。”
　　“……”南戈当然知道，服用此药者，除了失忆还会依赖自身记忆中最亲近的人，之后便是等到月圆之夜以自身心头血饲养蛊虫，待时机成熟后，蛊虫将会自行排出来到那人最依赖身边助他功力大涨。
　　想到这里，南戈语气生硬的道:“可那只是传说！”
　　“是不是传说，且不得知。但他已按照传说中所成……”
　　“够了。”南戈打断凌淮安的话，他有点恼怒，“那么凌公子来这又是为何？总不可能是特地来和我说这些的吧？既然没别的事，送客。”
　　凌淮安不再说话，而是看了眼守在南戈身旁的苏皓。
　　“愣着干什么！”南戈踹了一脚苏皓，恼怒道。
　　苏皓这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连忙应声道。随后看向凌淮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凌淮安笑了笑，转身踏过门槛走了出去。
　　“……”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凌淮安靠近。苏皓不由得向后一退，他那扭捏的作态与平时形成一种割裂感。
　　凌淮安好像知道孙桀当时为什么一意孤行了，像南戈那种确实有这样的资格。让人忠心耿耿于他，可是却不知他的眼神充满厌恶。
　　还是不要做过多猜想了。
　　苏皓站在原地，只觉得头疼欲裂。在他快倒下去的时候，眼前飘过熟悉的身影。
　　南戈堪堪扶住他，脚步差点一个趔趄。搞什么？我刚好，你给我晕？南戈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但是面对凌淮安，南戈还是张牙舞爪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在看热闹啊。”凌淮安伸出扇子掩唇一笑。
　　南戈竟无言以对，如今这副狼狈模样确实也无话可说。尤其是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不如走为上策。
　　南戈撇了撇嘴，“热闹看完了，还不走？”
　　只见那凌淮安重新带上了黑纱，一个闪身便离开了这里。南戈只觉得睁不开眼，瞧把他给装的，若是放在以前，南戈肯定也是要跟他比上一比。而现在……南戈自嘲一笑，不自量力咯。
　　树上麻雀叽叽喳喳，黑猫舔着爪子正欲上树抓几只小鸟，南戈嫌弃的看着苏皓，抖了抖肩膀，任由他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黑猫正想着上前，却被南戈捉了起来。
　　“就这么稀罕你主人？”南戈挑起眉，直溜溜的盯着黑猫。“你怎么跟着他的？我记得他以前可不养猫的。而且还会……”
　　南戈恶狠狠的语气吓得黑猫咪咪叫了起来，它不断扭动着身子想挣脱南戈，没想到却被抓得紧紧的。
　　“瞧把你吓得！”
　　南戈放开了黑猫，它连忙窜到了一边不敢乱动。
　　待到苏皓醒来时，早已到了晚上。
　　黑猫此刻正在喵喵的叫着，苏皓从地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南戈早已不见踪影，他的眼神暗沉些，却也无何奈何。
　　月影摇曳，拽着风从叶中溜过。一阵马车声逐渐由远及近，微微带出帘子一角，从中窥得美人。
　　南戈此时气定神闲地坐在这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要问去哪儿？诶，是个好主意！自然向西而去。
　　一淳村的西边，南戈还从未经过，到那儿已经是来到了陵国境地了。于是群龙混杂，难免会有危险。
　　这也就是为什么南戈会抛下苏皓。
　　还是自己一个人好啊！南戈感慨到，偶尔过一过这闲云野鹤的日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当下，纵有那般心思却也无何奈何。
　　打更声出现，那马车夫怎么说也是不肯再进那城墙。“公子，过了这城墙，便是来到了陵国境地……”
　　南戈点了点头，笑道:“老伯，如今还讲究这个啊？”
　　马夫颔首，“公子，我也是受了旁人委托。”
　　南戈收起了笑容，看着马夫。他说自己刚才找人时怎么就他敢接，原来又是因为某人！呵。
　　“也罢，我自己进入便是了。”
　　南戈见那马夫走远后，这才打量起来这身后的城墙。虽说这打更生已出现，这进予镇的人确是不少！天黑着，都有人在排队陆陆续续的进城。
　　南戈过了一路的排查，这才进了这予镇。
　　没有目标，南戈只能盲目的寻找着蛛丝马迹。白天里那东家说的西边也就只有这予镇，南戈在路边摊随手买了个面具挡住了自己的容貌。
　　恰巧这镇上出现了一群带着面具的人，像是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南戈拉住个人问了一番，这才知道今日是予镇的祈福日。只能说自己是走运了。
　　“哎，你怎么在这儿？”南戈突然被一个戴面具的人拉住了胳膊，“这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到处乱跑呢？”
　　我？南戈指了指自己，可还没等解释一二，就被那个人拉到了队伍之中。
　　“别说，照着做就行。”
　　南戈看着那人，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可到底却什么都没说，竟异常听话的随着他一起做着这祈福的动作。
　　直到游街快结束后，已到了深更。这些看热闹的人才大部分散去，而大部分戴面具的都是附近的戏班子组建起来的。
　　南戈看着那个拉自己进来的人，只觉得不对劲。却又不想起来他究竟是谁。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南戈抿了抿嘴，就凭着自己向来都是惹是生非的命，不可能没有点关联。说时迟那时快，南戈迅速的拉住了那个人。
　　“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认识。”南戈眯起眼睛看着面前那位戴着凶神恶煞面具的人，他这里语气竟难得有几分肯定，而不是疑惑。
　　那人笑了笑，避重就轻的回答道。“我想公子您许是看错了，毕竟这么多人都戴着面具，都差不多……”
　　“只有你不同。”
　　“我承认刚才不对是自己拉您进来应急，不过也是没办法才。”那人不着痕迹的挣脱开南戈，“公子想要打听消息的话，不妨去试试雾来酒楼。”
　　雾来酒楼？南戈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再一会过神，那人已不见踪影。南戈心底突然有种自己被戏耍的感觉。
　　旦日，南戈找了个地方随便应付了一下。随后来到了雾来酒楼，他依旧戴着昨天的面具，路过的人都在看他，窃窃私语。
　　南戈丝毫不理会，而是暗自环视了一眼周围。
　　附近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有的更多只是对自己讨论的人，或许是没见过自己还能戴着昨天的面具吧。
　　来之前，那行舍的小二特地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说按照他们这里规矩，第一天所佩戴的面具是需要烧毁的，不然第二天会有鬼上身，此刻就必须前往雾来酒楼。
　　这不，这也就是南戈为什么会戴着昨天的面具只身前来的原因。
　　一个酒楼还能有这么大能耐？南戈自然是不相信的。
　　没过一会儿，雾来酒楼的门便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位清秀可人的女使。她们笑意盈盈道，“公子里面请——”
　　南戈微微点头，进了这镇上人人都忌惮的酒楼。可他却不知道的是苏皓也追随着自己来到了这里。
　　酒楼内部与其他酒楼装潢无异，不过自打自己进来后，刚刚带自己进来的那两名女使好像消失了。
　　“公子请向二楼来。”
　　此刻一声软糯无骨的女声想起，南戈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闻言，他只能暂时听着那些话照做。南戈迈步向二楼走去，有一位身着红纱的女子在此处等待，等他走近后。伸出手往里一指，南戈看过去原是再往前几步，有光隐隐透出。
　　南戈刚要迈开步伐向那儿走去，眼神不禁一瞥到刚才给他指路的使女。汗毛竖立。那女子竟是木人！
　　抱歉了。
　　南戈堪堪停住了步伐，回到那木人旁，将它推向前去。果不其然，几根银针朝那木人刺去。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大公子还是这么谨慎。”
　　南戈瞳孔微微一缩，这熟悉的声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