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告急》折冬幸

12、第 12 章

　　喻泊年回完消息，随意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他一抬头，和不远处的人对上视线。

　　“拿着，”喻泊年把塑料袋扔他怀里，“用这个，不知道齐没齐。”
　　许修承敛了下眼皮，看向怀里的东西。
　　里面躺着一包棉签，一瓶碘伏，一管软膏，还有一瓶酒精以及两个创可贴。
　　齐。
　　这何止齐。
　　这简直包圆了。
　　他突然松了口气，看向喻泊年：“谢谢。”
　　“嗯，”喻泊年说，“好了，我帮人帮到底了。”
　　许修承没听懂：“什么意思？”
　　喻泊年盯着他：“咱俩现在两清了。”
　　闻言，许修承攥了一下塑料袋子：“我给你交保护费，你可以保护我吗？”
　　喻泊年：“？”

　　“他真这么说？”徐辽嚼着粉，吐字不清地说。
　　喻泊年看到了唐灵的消息，声音没什么起伏：“嗯。”
　　“许修承怎么惹你了？”
　　喻泊年愣了愣：“他没惹我啊。”
　　“那他，”徐辽欲言又止，“为什么说保护费，虽然之前我们也收过吧，但被之前那个傻逼班主任逮了，就还回去了。”
　　喻泊年眉心一跳：“你们还收保护费？”
　　徐辽抽纸擦嘴：“对啊，还是你给我们支的招，你怎么又忘了？”
　　喻泊年：“……”
　　他都没干过这种事。
　　徐辽一口气吃完一碗，才想起来问：“那你答应了吗？”
　　“我答应个屁。”喻泊年没好奇地回，“吃你的。”
　　因为唐灵的消息，他下午并不是很想回学校。
　　唐灵说在四班门口等他，如果他翘课就去他家找他。
　　喻泊年头疼，谈恋爱都这么麻烦吗？
　　现在分手了搞得他像个渣男。

　　徐辽把垃圾收拾完，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早，转头问旁边还在玩数独的人：“去网吧玩会儿吗？周光豪请假回家了，他也来。”
　　喻泊年无所谓地点头：“行。”
　　三中附近其实网吧挺多的，实在不行往旁边走一条街，技校那块儿应有尽有。
　　但最近校高层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开始大肆整改校园周边风气，赚不到学生的钱，网吧一个接一个倒闭。
　　喻泊年常去的那家运气好，屹立不倒。
　　这家网吧离学校近，两块钱畅享一小时，包夜仅需十块钱。

　　“开两台机子，要连坐的，再来包烟。”徐辽熟练地顺了柜台上的打火机，拆开包装先点上一根。
　　他吸了一口，对喻泊年说：“你胃不好就先别抽了吧，我给你买个，我看看啊，买个口香糖吧。”
　　“就绿箭。”徐辽指了一下，爽快掏钱。
　　刚想开口说“不用了”的喻泊年：“……”
　　口香糖塞到他手里，徐辽哼着歌走到机位上，喻泊年没拆口香糖，低头在手机上摁字。
　　唐灵坚持不懈地给他发了快半个小时消息，他一条也懒得看，回了个嗯，就关了手机。

　　喻泊年看了一眼面前的电脑屏幕，刚准备戴上耳机，就听见旁边的徐辽嗓音嘹亮地吼了句“我操”。
　　他眼皮跳了一下：“你要死？”
　　“……不是，”徐辽碰了碰他，“你看前台那。”
　　喻泊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前台那站着一个他半个小时以前刚见过的身影。

　　“一小时五十块钱，哦，水果零食饮料应有尽有，要带点吗？连续开四个小时还提供晚饭。”
　　喻泊年一字不落地听到耳朵里，虽然听得不真切，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五十块钱。
　　价格翻了不止十倍。
　　喻泊年扫了一眼站着的人，从衣着到手腕上戴着的表。
　　活该被敲一笔。
　　那表如果他没看错，至少值五位数。
　　上学戴这么贵的表，五位数走字的时候会发光？
　　也不怕被别人偷了。

　　徐辽戴着耳机，开的游戏声音有点大，没听清那边说话：“学神也来上网？我一直以为电脑对他来说只有学习这一种用途。”
　　喻泊年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然后他余光看见许修承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数出一张递了过去。
　　喻泊年：“……”
　　看前台那表情，喻泊年毫不怀疑他在后悔要价少了。
　　前台还在极力推销：“吃的喝的来点不？光上网多没意思啊。”
　　回答的声音冷冷淡淡：“不用了。”
　　前台不死心，接着说：“可以开个VIP卡，开一次以后来就不需要交钱了，三年起交。”

　　喻泊年眸光在那个身影上停留了一会儿，站起身走了过去。
　　徐辽喊他：“你干嘛去？”
　　喻泊年头也没回。
　　许修承手指在玻璃柜上敲了敲，然后问：“多少钱？”
　　“划算又便宜，只要一千块钱。”
　　许修承刚要说话，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凉飕飕的声音。
　　“一千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许修承抬眸，对上一张很熟悉又不熟悉的脸。
　　喻泊年没好气地说：“钱太多就去做慈善，捐了都行，你随身带那么多钱，他们不堵你堵谁？”
　　许修承垂下眸子：“我下次不带了。”
　　“……”
　　这语气。
　　喻泊年回神，把刚刚被前台用东西挡住了价位表露出来：“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许修承看他：“上网。”
　　“……你，”喻泊年看了一眼周围脏乱差的环境，“来这地方上网？你家没电脑？”
　　许修承：“有，家离得远，中午不回去。”
　　前台被他这么一打断，也没再好意思说什么，喻泊年懒得管他，转身就走。
　　许修承看了一眼墙上的货架说：“来两瓶水，还有瓶营养快线。”

　　喻泊年重新坐回机位上，徐辽正在打电话，听声音，应该是那个叫周光豪的男生。
　　看到他回来，徐辽声音大了点：“他来了，你快上线，别和上次一样拖我们后退。”
　　周光豪笑了笑：“上次是失误，没有发挥出我的真实水平。”
　　周光豪在徐辽他们这里刷光了信任值，每次都是失误，打团窜得比谁都快，如果不是关系还可以，宁死也不会带他一起打游戏。
　　按照徐辽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周光豪和小兵唯一的区别就是小兵不会打字。
　　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宋嘉禾操控着他的英雄，在周光豪英雄的尸体面前遛了一圈。
　　末了开麦亲切地说了一句周光豪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打团跑那么快是下面有人在等你吗？
　　电话里的人还在信誓旦旦地想要带领他们走向人生巅峰，徐辽扯了扯嘴角，想让他出门左转去隔壁打绝地。
　　徐辽嘲讽：“行，我等你操作。”
　　挂了电话，徐辽一眼看见正朝这边走的许修承。
　　“学神来了。”徐辽刚刚已经震惊完了，回想了一遍另外几个成绩好也特混的，心情平复下来了不少，所以这会儿他声音特平静。
　　他们这群人平时只能在成绩单上看见许修承的名字，只知道他特牛逼。
　　公告栏上贴的不是他的奖状就是他的满分试卷，已经免疫了，但私底下的交集那是一句没有。
　　喻泊年看着屏幕，没理。
　　桌面响了一下。
　　喻泊年低头。
　　桌上多了一瓶营养快线。
　　“……”
　　徐辽看着自己的矿泉水陷入沉思。
　　许修承把水放下，坐到了喻泊年旁边的机子面前。
　　“我上网查了，应该是可以养胃的。”许修承一边开机一边说。
　　他说的是营养快线，不知道喻泊年听没听到。
　　喻泊年手机响了一下，他摸出来看了一眼，这次是赵今妤发来的。
　　他是听见许修承说了什么的，但他不想理。
　　他没回赵今妤消息，怕回了她一会儿打电话过来。
　　“上号。”徐辽盯着游戏界面说。
　　喻泊年关了网页，打开游戏，有段时间没玩了，但他对自己的游戏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段位很高，因为时间多，不听课的时候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打游戏，偶尔来了兴致还喜欢开小号炸鱼塘。
　　但是他有个问题。
　　就是。
　　宋嘉禾的游戏账号和密码是多少？
　　喻泊年看着登录界面，表情很臭，徐辽看他半天不动，凑到他旁边看了他屏幕一眼。
　　“你又忘密码了？下次别改ID了，再改没备注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徐辽说完，想了想又补了句，“你去备忘录里看看，上次我帮你记了。”
　　喻泊年点开备忘录，里面就两条，一条写着账号密码，一条写着唐灵。
　　“……”
　　他捏了一下有些发烫的耳尖，打开账号密码那条。
　　里面列着宋嘉禾几乎所有游戏账号和社交账号的密码，他扫了一眼，甚至看到了支付密码。
　　好在。
　　这回他没有看见通篇的唐灵。
　　都是很规矩的宋嘉禾的名字缩写加生日。
　　喻泊年记了一下，照这么说来，宋嘉禾还比他大一点。
　　喻泊年顺利登上账号，同意了徐辽的游戏邀请。
　　他忙完才想起来旁边还坐着个人，突然好奇许修承一般会用电脑干什么，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往屏幕上瞟。
　　屏幕上什么都没有，就是最原始的桌面，不知道谁换的壁纸，是个穿着狂野的游戏角色，身材……
　　喻泊年移开了眼，又去看许修承。
　　许修承正在玩手机。
　　旁边大哥键盘敲得震天响，许修承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别人，头都没抬，十分专注。
　　嗯。
　　口恩。
　　花五十块钱来网吧玩手机。
　　喻泊年不知道说什么，转头和徐辽开了游戏。
　　徐辽边选英雄边随口问：“学神不一起吗？”
　　喻泊年头也没抬：“他在玩手机。”
　　徐辽转过头去确认，再转回来的时候整张脸都写着震惊：“他来网吧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道，”喻泊年选出英雄，“可能陶冶情操吧。”
　　徐辽：“……”
　　一进游戏，周光豪的麦就响个不停。
　　很吵，而且根本听不清。
　　喻泊年被吵得心烦，直接道：“你能打字吗？”
　　周光豪听到他声音，立马闭麦，打字回复好的。
　　喻泊年平时打游戏习惯拿打野，所以当他和徐辽撞位置的时候，俩人都抬起了头。
　　徐辽问：“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玩打野了？”
　　喻泊年随口说：“练了下，想试试练的怎么样。”
　　徐辽还是很相信他的游戏技术的，当即让出位置，选了个辅助。
　　周光豪跃跃欲试：“我可以打辅助啊。”
　　徐辽无不嘲讽：“你也只能打点辅助了。”
　　周光豪愤怒地反驳道：“我AD很强好吧，强的我自己都害怕。”
　　“得了吧你，智障玩家，你那操作看得我辣眼睛。”
　　“你什么意思，你除了上单全是坑，我上次被你卖惨了。”
　　俩人一直吵到进入游戏，喻泊年操控着英雄，实在没忍住：“你俩再吵就滚出去。”

　　耳麦里安静了，喻泊年还是心烦。
　　他心不在焉地玩了两把，被徐辽一声打断。
　　“你这也太酷了，早知道你打野这么牛逼，我就不去闻杨泽楷的脚气了。”
　　喻泊年被他恶心到，踹了他一脚：“滚过去一点。”
　　徐辽笑嘻嘻地缩回自己位子上，然后想起了坐下以后就一直没吭声的许修承。
　　“学神在干嘛呢？”他问。
　　喻泊年偏头看了一眼：“玩手机。”
　　徐辽震惊：“那他电脑在干嘛？”
　　喻泊年收回视线：“你自己看。”
　　徐辽视力不太行，角度又偏，脖子伸长了就是没看出个鸟来。
　　过了两秒，他直接站起来走到许修承后面，看清屏幕上的东西后：“我操，学神你，还有这爱好？”
　　许修承回完消息，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他一直没动过的电脑屏幕。
　　上面是个游戏广告，不知道什么手游，画风相当火辣，徐辽看着那露胸的美女，无比震惊。
　　他往下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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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更震惊了。
　　他们这个年纪该懂得都懂了，不该懂得也懂了，主要是，许修承看起来不像是会涉猎这种东西的样子。
　　徐辽咽了一口唾沫：“没关系，我也看，我有网站，加个微信，到时候推给你。”
　　喻泊年：“……”
　　许修承：“……”
　　“不用。”
　　喻泊年木着脸：“快上课了。”
　　许修承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妈：你快上课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希望今晚下班的时候能在家里看见你。】
　　许修承没回，摁了锁屏键扔回口袋。
　　喻泊年走到门口，犹豫了几秒，转回去把那瓶营养快线揣进了口袋里。
　　许修承看见他上去就站在旁边等他。
　　所以当喻泊年走过拐角，看到的就是许修承半倚着墙，低垂着眼在刷手机。
　　修长的腿搭在侧边台阶上，喻泊年看了一眼，飞快地收回视线。
　　“走吧。”喻泊年说。
　　徐辽早在前面就下楼了，站在路边等了他们半天，他们不来，自己跑去买了碗炒面。
　　他刚吃两口，就看见许修承和喻泊年一前一后出来了，他几口解决完炒面，朝垃圾箱里一扔。
　　“这炒面不好吃，下次别买。”徐辽灌了一大口水，才感觉好一些，“齁的要死，还卖八块钱一份。”
　　徐辽看他好兄弟注意他，立马热情地朝店铺一指：“就那家，烧烤店旁边那家。”
　　喻泊年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到校门口，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下午是不是有节物理课？”
　　许修承：“嗯。”
　　喻泊年脚步一顿。
　　得。
　　又得出去挨罚了。
　　徐辽一脸悲痛，已经想好自己该埋哪里了：“完了，我还有半面没写完呢。”
　　“你不是早就在写了？还没写完？”喻泊年看了他一眼。
　　“我也以为我写完了啊，然后来学校，那个课代表跟我说，他朋友的初中同学的表哥的朋友是李扒皮的得意学生，告诉她说李扒皮还有一张卷子没发，要两张一起交上去。”
　　喻泊年：“……”
　　什么朋友的初中同学的表哥？
　　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徐辽估计也不指望他，转头就换了目标，跟在许修承身后，目光无比热切。
　　“学神你写完了没？借我抄抄，大恩不言谢，来世必定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喻泊年：“……”
　　许修承头也没回：“不借。”
　　从门口到教学楼那一段路，徐辽把嘴皮子都磨破了，就是没能借来许修承的卷子。
　　没办法，他只能坐在位子上和杨泽楷凑答案。
　　“李扒皮为什么把卷子出这么难？我手机都搜烂了都没能搜到一题一模一样的。”
　　孙元义声音弱弱地响起：“可以找到差不多的，照着葫芦画瓢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徐辽手一挥，指着教室墙上的钟问他：“看到那个钟了吗？念一下现在几点了。”
　　孙元义看了一眼：“两点。”
　　“还有十五分钟上课，”徐辽一拍桌子，“我还有好多没写完，李扒皮亲自检查，那比我过安检都严格。”
　　喻泊年悠哉地玩着数独，头都没抬。
　　徐辽被他的镇定震惊了：“哥，你好歹写点，你不知道，这老师逼事多的很，特招人烦。”
　　喻泊年慢悠悠开口：“我倒是想写，但我卷子找不到了。”
　　徐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