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李代桃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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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郎见春晓神色不对，立即命士兵将他二人放开。
温一盏牵着桑安走入了主帐之中，先看向了任卿裕。春晓知道温一盏的顾虑，刚要对任卿裕开口，却见他早已自觉掀开帘子离开了。
“怎么回事？”
桑安在看到春晓之后，泪珠大滴大滴砸了下来：“东尘郡主带军包围了襄崖，苏狼死伤惨重。一盏说夏浮姐姐在弈城养伤，余下有些化形的苏狼一直躲在南鹊，可毕竟那是北乾的地盘，我怕出事……”
每一个字如同战鼓一般，重重敲击在春晓心头。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庞，看不清神色。
“晴姬拜托我去找桑安，”温一盏不忍道，“北乾对妖族的政策，想必你也早有耳闻。”
春晓再抬起头时，眸中凶光毕露：“谁做的？是谁做的？！”
“是东尘郡主，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苏狼的踪迹，暗中带兵围剿了襄崖啊！”
北乾对妖族的政策唯有一条，那就是赶尽杀绝。
春晓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瞬间浑身颤抖：“东尘？北乾的东尘郡主？”
“小狼，我的小狼……”春晓发出刺耳的叫声，紧接着疯狂地咳了起来，温一盏试图握住春晓冰凉的双手，却摸了个空。
她怒极攻心跑了出去，温一盏看向春晓原先跌倒的位置，只见血与泪混杂在一处，模糊了地毯原本的花样。
春晓一个飞身跃入霖庭深林之中，宣郎根本拦截不及。她一路踩着树枝乘风而行，忽闻“嘎巴”一声，面前的树枝被利刃截断！
春晓脸色铁青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咬牙道：“青鱼，我必须要手刃东尘！”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有那个能力，”春晓坚定道，“即便我死在北乾，也要和东尘一起死！”
元微渊主、东尘郡主，他们一次次用自己的家人威胁挑衅自己。痛楚与愤恨糅杂交错，春晓几乎要将后牙咬碎。
“我舍不得。”
可任卿裕说得实在太小声了，春晓没听见，她蹙眉道：“什么？”
任卿裕眼底闪烁着不明的色彩：“我说，一般人不会知道你和襄崖的关系，或许你该先想想是谁向东尘透露了风声。”
春晓没有说话。
东尘虽与她有所矛盾，但她与元微的目的是一样的，欲吞噬云泽，一统九州。东尘表面跋扈，实则关心大局，绝不会因为儿女小事彻查春晓来历。
难道是苏狼内部出现了矛盾？春晓立即排除了这个可能性。苏夏浮治理有方，族人长幼和睦，他们甚至能接纳落难的楚青游，即便曾北乾下令对妖族杀无赦。忠贞二字，原就是苏狼的本性。
再说回清楚自己底细的天渊：元微已死，雪域已毁，又有谁会在背后处心积虑地害她？
春晓崩溃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们回去，”任卿裕揽过春晓的肩，“我陪你慢慢想。”
待春晓神情恍惚地回到主帐之中，她已逐渐冷静下来。复仇之事被暂时搁置，只是悲伤溢满心头，痛不可言。春晓无声落泪，在被褥上浸出一大片水渍。
温一盏来看她时，只见春晓木然地坐在床边，恍若无闻。
“春晓，你精气神很差。”
“是吗？”
春晓回完这一句，营帐里又陷入了死寂。
温一盏继续说：“我本打算还完晴姬这个人情就离开云泽，回北乾继续做我想做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帮你。”
“一盏，你回去吧，”春晓闭了闭眼，“我并不想你为了我放弃什么。”
“不，两国战火纷飞，边境民不聊生。我即便此时回到北乾，也无法得到任何利益。我的自由建立在权力之上，春晓，我要立功。”
又是自由。
春晓深呼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回答道：“我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亲手杀掉东尘郡主和她背后那个小人。”
*
同一时间，空旷的比武场之上，白星儿正与另一新兵对峙。
盛烟岚摸了摸下巴：“桑安，你说谁能获胜？”
“我不认识他们。”桑安随口道。一段时日不见，桑安的个头又拔高了不少，几乎能与盛烟岚并肩了。
盛烟岚看出他飘离的心思，劝道：“我知道你想去找姐姐，但她情绪波动太大。这几天就先让姐姐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
“我知道，”桑安垂着脑袋低声道，“我只是在想，我和温一盏破除万难来到军营，告诉春晓这件事，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温一盏有私心不假，但倘若向春晓隐瞒此事，她也迟早会向东尘郡主寻仇。
盛烟岚无声叹气：“事已至此，后悔无用。任将军晚些忙完会来此讨论战策，只待对方首领露面。就是不知北乾这次派了哪位大将。”
“东尘会领兵的。”
“你怎么知道？”盛烟岚问道。
“我本就是北乾的人，”桑安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说，“我往返北乾诸城多次，知北乾各地如今都以东尘郡主为荣，且她自小便作为使者辗转南北两国。东尘真正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倘若如你所说东尘势力强大，乾帝会因此忌惮东尘，不让她上战场吗？”
桑安摇了摇头：“云泽信仰天渊，而乾人也有他们向往的东西和人。东尘领兵虽不是绝对，却是众望所归。乾帝若对百姓的声音熟视无睹，那才是逆天而行。”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与此同时，擂台上也分出了胜负。
白星儿笑意盈盈翻下台来，对盛烟岚道：“盛将军，属下赢了。”
“我看到了，”盛烟岚认可道，“你进步很快。”
“多谢盛将军！”
盛烟岚略微指点了两句便叫她离开。白星儿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犹豫片刻对盛烟岚开口道：“敢问盛将军，我原先与东女营的盛眠花交好，前些日子去拿东西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在营里住了，问过帐中其他姐妹，也没有人知道。”
“你想说什么？”盛烟岚抬眼。
“属下不敢，只是想问将军知道这事吗？”
“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她不适合留在军营，已经回弈城了。”
白星儿呼吸一滞：“……是这样啊。”
“怎么了？”
“没什么，多谢盛将军告知。”
白星儿眼底闪着明显的心虚，盛烟岚当然知道是什么缘故，她意有所指：“有些事情，纸包不住火的。”
“盛、盛将军？”
“你心里明白，我也不必多言。”
盛烟岚借口敌人来犯，加大了白星儿的训练量，实则照春晓所说“略加惩处”责罚于她。白星儿咬咬牙应下，离开了比武场。
白星儿离开后不久，靳司、任卿裕便相继到来。三人遣散他人，神色严肃，盛烟岚开门见山道：
“任将军对引出乾军主将一事有何看法？”
任卿裕早有打算，开口道：“乾人自大，我军只会比他更加自大。霖庭之西为断崖低谷，若乾军误入此地，我军定然可成包围之势。前人有云：势必有损，损阴以利阳。是谓李代桃僵。”
势必有损，损阴以利阳。是谓李代桃僵。
十日后，原本静谧清冷的霖庭之西因军马的到来而战火漫天，云泽为首的将领手持长剑，一路将敌军引入低谷之中，按计划诱敌深入。
身披金甲的东尘郡主紧随其后，她挥动手中长枪，指挥思路清晰、动作干净利落，再不见当时在云泽时的跋扈刁蛮：“喂，你还要跑到哪里去？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向我大乾投降罢！”
身后利刃声传来，云泽将领立即偏头躲避，她空出手来扶住头盔，却又被东尘郡主嗤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护着你那头盔？任卿裕抱病装死，我也对你生出几分欣赏之意。盛烟岚，久闻大名，何不与我一战？”
话音未落，剑尖直挑东尘脖颈！盛烟岚一言不发地迎了上去，她在战役中伤了右手，只能以左手相敌。东尘见她这般扭捏不适，唇角笑意更浓，东尘轻而易举地躲过盛烟岚的攻势，随即飞身而起，试图将盛烟岚踹下马匹！
缰绳入肉，盛烟岚的右手被勒出深深的血印，她咬着牙：“驾！”
幸而战马争气，盛烟岚才得以与东尘拉开了距离！时不我待，她立即将长剑换至右手，忍着伤痛与东尘对峙！她余光瞥见阵阵火光，找准时机扯住东尘领口，同时，东尘手中长枪也刺入了盛烟岚胸口！
“啊！”
盛烟岚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东尘的眼底却映射出火红之色，她尖叫着将长枪反复刺入盛烟岚体内，却被后者狠狠拽住，动弹不得！
盛烟岚几近被戳成了一个血窟窿，可她依旧死死盯着东尘那张惊恐的脸庞：“东尘，死之前不要叫错敌人的名字，去了阴间会留遗憾的。”
“盛烟岚”清澈的声音穿过战火清晰地落入东尘郡主的耳畔，她不可思议地僵在了原地：“春晓？！”
下一刻，滚烫的大石自悬崖滚落，将二人彻底掩埋！
作者有话说第81章 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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