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不离》北砚寒笙

10、阿姐，让我成为你的药吧！

　　直到最后，沈清璃的体温渐渐升了上来。

　　沈漓这才依依不舍的抱起，已经昏睡过去的沈清璃，清洗了一番两人身体。

　　换了一床被褥，心满意足的环抱着阿姐睡了过去。

　　原本被沈漓抱进来的被褥已然不知所踪。

　　翌日。

　　因为沈漓每日都有早起的习惯，虽胡闹了一夜，但她今日也只比往日多睡了一会儿。

　　微微睁开眼，便看到了怀中沉沉睡着的人，因为环抱沈清璃而被压了一晚上的手臂，此刻却依旧牢牢的紧扣着怀中人的肩膀，丝毫不舍得放开。

　　另一只手则是缓缓从被窝里抽出，她忽然很想去摸摸怀中人的秀眉。

　　又怕怀中人被弄醒，她就不能再这样抱着她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又放下了手。

　　不过，阿姐是她的，这便足已。

　　想到这，沈漓的心里甜丝丝的，无声笑着。

　　正在这时，怀中人的眉头，忽然动了动，睫毛轻颤，似乎是要醒了。

　　沈清璃朦胧的睁开眼，入目便看到了沈漓的睡颜，红唇闭合，鼻息轻轻浅浅的呼吸着，看的出少女此时必然睡的很熟。

　　沈清璃微微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黏腻的感觉，反而很清爽，应是少女帮着清理过了，身下那处亦无不适之感。

　　沈漓很懂得掌握分寸，她不想让阿姐难受，就必须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只是现在沈清璃的心里，只觉五味杂陈。

　　感受着那只被自己压着的手，沈清璃只好倾斜侧过身，缓缓的把那只手给抽了出来。

　　回想起昨夜种种，现在的她只感到愧疚，羞耻，和愤恨。

　　愧疚的是沈漓，羞耻和愤恨的则是自己。

　　当初因为沈家，作为沈家嫡女的她，从小便被皇帝赐下了一枚蛊毒丹，以此好来牵制沈家。

　　可皇帝还是不放心，最终沈家还是被灭了门。

　　而她也在那段逃亡的途中，不甚掉入陷阱，双腿尽废。

　　二十岁之前，她一直尽可能的压制蛊毒，不让其发作，可是一朝发作，那种痛苦顷刻便让她感到比死还可怕，简直生不如死！

　　幸得，沈清璃的母亲在最后一秒将沈家万毒书塞到了她的手中，只是经过研究查找。

　　她们都没想到，皇帝给她种下的那枚蛊毒丹，还是跟寒香花炼化了的东西。

　　得知这个结果后，沈清璃几度无法接受，因为她不敢去想，她们沈家守护了半生的皇帝，给当时年纪尚小的她种下这种变异蛊虫是想做什么？

　　寒香花又名冰魄花，因为它能将人的灵魂拉入寒冰地狱，日日夜夜经受折磨。

　　唯一可解之法便是同人欢好，以此作为疏散，但只有除去蛊虫，才能彻底根治。

　　后面她便懂了，六岁之前，有一回皇帝假惺惺的来到沈府，当时她没有理解皇帝眼低的龌龊与晦涩。

　　男人手掌正想摸她的脸，沈清璃敏感低头，皇帝便幸幸收了手，临走之际只说了句。

　　“沈府小姐，十分可爱惹人怜惜”。

　　如今想来，沈清璃恨不能拆其骨血。

　　理清头绪后，她将这唯一的办法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小漓。

　　只是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嫁人，更不用说那等事。

　　而且自己还是个累赘，一直拖着小漓，如果没有自己，明明她会生活的更好！

　　沈清璃细细想过，她其实并不惧怕死亡，只是舍不下小漓一人太过孤独的活着，她本想先帮小漓找个能托付终身之人，那样自己也好安心离去。

　　那日，沈清璃因为双腿有缺，本意帮助沈漓收拾打扫下屋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样沈漓也能不那么累。

　　只是在滚着轮椅经过沈漓的床沿时，沈清璃眼尖的发现了枕头下的异样，她努力滚动轮椅过去。

　　掀开枕头，沈清璃将那边无字画册拿在手中，心中疑惑。

　　这是什么？

　　随后，她顺手打开画本。

　　上面画的居然是两个女子正在行那等事，惊愕之余，手中的画本脱落，掉到了地上，当时的她既震惊又感到羞愤，不知用何种语言形容，她更不知道小漓何时居然动了那种念头。

　　画本掉落的瞬间，恰巧撞上回来的少女。

　　“阿姐，我回来了！”。

　　沈漓的语气欢快，却在看到沈清璃脚边的那本熟悉画册时，滞住了。

　　那日，沈清璃几乎是愤怒的质问她，想要沈漓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什么？”。

　　沈清璃的声音不仅是愤怒的还带着一丝颤抖与害怕。

　　但站在门口的沈漓却是低着头不敢看沈清璃，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日过后，她们之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亲昵，只剩下默默无言。

　　但沈漓还是把她照顾的很好，她知道她不想见她，所以每日都是会赶在她睡醒之前做好饭菜再出门，晚间也是做好晚饭，端到房内，而她自己又轻轻退出去，等到很晚才会回房。

　　直到....。

　　第二次蛊毒发作，沈清璃躺在床上浑身冷冽，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

　　眉目的冰越发的厚。

　　闻声破门而入的少女急切的抱住了她并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一切都是徒劳。

　　少女最后坚定的说：“阿姐，让我成为你的药吧！”。

　　直到最后，她们终究还是踏出了那一步。

　　事后第二日。

　　沈清璃坐在床头，苍白着脸色以及毫无血色的唇，整个人仿佛丢失了心魂般，迷茫与悔恨困住了她。

　　沈漓则是正跪在下首，试探性的去抓沈清璃的手心，眼中续满了泪水。

　　“...阿姐，你理理我，理理我好不好，我错了。小漓知道错了，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只有你一个了，我只是...只是想让你活着，好好活着”。

　　“阿姐你理理我，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阿姐对不起！”。

　　沈漓抓着沈清璃的衣裳，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几尽哀求。

　　最后还是沈漓亲手为自己戴上了面具，那是一种类似诅咒的东西，从前都是沈家培养死士必带之物，为确保他们永生不背叛沈家。

　　而沈漓带上时，种下的禁制便是。

　　生时必定治好沈清璃，否则两人皆亡！

　　她决心跟随沈清璃而去，所以当她带着那张面具出现时，沈清璃的眼神终于出现了异样情绪。

　　“阿姐”沈漓跪地，仰头哑着嗓音唤她“你不能死！”。

　　沈清璃颤抖着双手扶上她的冰冷面具，泪水不自觉的滑下，双肩颤抖。

　　终于！

　　沈漓唤醒了困在自己世界中的沈清璃。

　　回忆到此，沈清璃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她也曾万分唾弃不能承受蛊虫之痛的自己，但她已然无力改变了。

　　回忆间沈清璃感受到腰肢处，环上了一只手。

　　“阿姐，你醒了”。

　　沈漓的声音朦胧还带有一点闷闷的鼻音，似是刚睡醒的样子。

　　“你！”沈清璃一惊。

　　“阿姐，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我好累啊”。

　　说完沈漓便整个人贴近了沈清璃，把头埋进了怀中人的秀发里，闻了闻。

　　温热的呼吸打在了后背处。

　　沈清璃被她弄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手心紧扣，让人看不清的脸颊缓缓发烫，只有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彰显着主人的细微情绪，可她并不排斥！

　　沈漓的余光瞥见了那粉红的耳尖，不由想着。

　　阿姐从来都是温柔的，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看到她的另一面，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迷人嘛？

　　闻着怀中人发上的淡淡清香，沈漓只是抱了一会儿便放开了，往后缩了缩，她能感受到阿姐僵硬着的身体，她便也不该在这样了。

　　沈漓窝在被子里，试探着寻问。

　　“阿姐，会...很难受嘛？”

　　听见她的话，沈清璃瞬间便羞红了脸，脑中乱成了一团麻，心脏急速跳动，她拼命遏制。

　　“不...不会”。

　　“好~”沈漓眉上喜哨，应了一声，又问：“那阿姐，饿了么？我先去做饭，你再睡会儿？”

　　少女的声音柔柔的，打在后方。

　　“嗯”。

　　沈清璃不敢转身，亦不知该如何回答，抓紧了手心，只能回以一字。

　　“好！”

　　听见回答，沈漓倒是一骨碌下了床，起床后，她先是洗漱一番，准备好沈清璃起床后需要的东西放在床前，便赶紧回到了厨房简单做了两菜一汤。

　　等她辗转一番，再次回到小里屋时，便见到了已然穿戴整齐，正捧着一本描叙了异域风景图，看的一脸入迷的沈清璃。

　　沈清璃虽然双腿尽废，但她骨子里却是十分坚韧，所以穿衣梳洗之事从不让沈漓插手，只要沈漓将东西准备好即可。

　　“阿姐，吃饭了”。

　　话语间，沈漓已经走到了沈清璃的身后，手掌紧握在那木质的轮椅把柄上。

　　“我推你出去吧”。

　　“嗯，好”。

　　沈清璃看了看她，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合上书，反手将书放在了身旁的床头。

　　那书看上去便十分陈旧，边边角角却一个折痕都没有，嫣然一副备受主人喜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