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走 ...
-
【十五】
警局里灯火通明。
一位中年女性靠在会议桌旁，身侧放着浓茶，已经凉透了。两排人立在一边，看上去疲惫极了。
谁都没想到沉寂了五年的字母z回来这么一招——即使有所防备，依旧措手不及。
“昨天晚上，徐州死了三十六个人。”张局翻过一沓厚厚的报告，没有起伏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重伤八十人，一百零三人受轻微伤。”
沉默，死寂，没人敢再说话。
技侦三队和刑侦五队还没有回来。
张局：“三位同事英勇殉职。”
这一夜，或许都不能在史书上记上一笔，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全城人受到的灾难都是刻骨铭心。小王没有参与一线行动，他只是个实习法医，没有资格参与一线救援——但他看过死者的躯体。
甚至送过来时还有温度。
小王看到尸体的脸被爆炸的火浪烧得面目全非时，真的想哭。
该有多疼啊？
人死了，就是一具躯壳，除了家人，也没人会记得。
他们连家人都认不出，只能化作一把灰，收在小盒子里，从此年复一年。
小王真的恨字母z，这个罪魁祸首。
“我知道你们的心情，因为我也很难受。”张局看着一排排垂下的脑袋，开口安慰，“这是无法预料的事，面对这个情况，我很悲痛。可是我们已经尽力，再多的情绪都无法改变事实。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不是沉湎在过去的悲痛里，而是收拾好心情，全力以赴的站起来，再次与他一战。”
“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我们现在无法猜测徐州已经藏有多少枚炸弹，也无法预料他们什么时候会爆发，只能更加紧密地搜捕。技侦二队和刑侦三队配合出动，严加搜寻。刘法医三天之内分解出炸药成分，小李查徐州近一年内的大量商品流动，做报告交给我。永远记得，人民是我们的底线。”
“是，张局。”
几人异口同声道。
这时，副局长忽然想起了什么：“刑侦一队现役队长谢相寓在今日凌晨二时四十五分使用公共电话传递了五年计划最新消息，前刑侦一队队长莫随安已打入字母z组织内部，计划顺利进行。”
张局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好！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
“莫队的任务快要执行完毕了吗？那他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哈哈，他还没见过我儿子呢！”
五年前，上级设立了一个五年计划，目的是将字母z绳之以法。莫随安为了捉字母z归案，自主革去刑侦一队队长一职，亲身参与到计划当中。
五年之期已到，结局似乎已经不远了。
市中心医院。
病床上，女人脸色苍白，孱弱地躺着。傍边的各项仪器上的数据都显示她生命垂危。
“咔嚓。”
有人进来了。
女人能听见他坐在了病床傍边。
男人说什么也没说，只是坐着，仿佛在审视着她。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
“好老了。”男人忽然开口，“她也好老了。”
只撂下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快要死了。”
“他又要难过了。”
男人又坐了会儿，就出去了。
女人的意识渐渐模糊。
晚上医生来查房，看到女人没有生气的躺在床上，心率已成了一条直线。
废工厂。
莫随安睁开眼，四周昏昏沉沉，只有他一个人。
是个逃离的好机会。
莫随安尝试着站起来，踉跄了一下，差点滚回地上——长期注射药物，对身体的影响还是很大。
直观地说，他如今不是江拣枝的对手……至少硬碰硬不行。
先要回到警局。
手机这种联系工具肯定不能用了，莫随安也不可能轻易地找到，索性直接离开。
只是走路太难了，小腿肌肉组织已经被长期以来的药物摧残破损了，想要在江拣枝回来前离开，对他来说也是个极大的考验。
才试探着走了几步，就已边，刚摸上门把手，脑袋里忽然拉起了警铃。
出错了！
他停在原地，不敢再动。
江拣枝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哥哥，你又想走。”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还是……死不悔改。”
江拣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由他逃走？回想之前的几天，那一次在莫随安醒来时江拣枝不在？
江拣枝对他的占有欲太强了，几乎病态的一个人，怎么会放任目标离开？
莫随安握着铜把手，额头沁出了汗。
他现在的情况再怎么弄的过江拣枝！
江拣枝慢慢朝他走来，步伐声像是风暴前的预告。
“我想过放你走，可是太怕你回不来了。”
“我只想让你和我在一起。”
莫随安强撑着身体，没能倒下去。
“只有十五天了，你能不能把时间都留给我……十五天后，我一定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莫随安听不懂。
他在这里，信息被垄断，根本了解不到外界信息，也不可能知道江拣枝昨晚的“壮举”。
云里雾里的。
江拣枝不再笑了，在莫随安看不到的地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悲伤。
“哥，我想像谢相寓一样，能够陪在你身边——我知道这不可能。”江拣枝不展露出反社会的一面时，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说着寻常的字眼，吐露着普通却热烈的心意，“哥，你就再忍忍，马上，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莫随安默默地听着他说完这句话，感觉江拣枝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下午。
非常丧的一个孩子。
莫随安想起了对他的初映象。
江拣枝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如果他没有走上这条路，莫随安想，他俩应该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莫随安否决了这个念头，万事无如果。
做过的事就是做过，绝不能用“如果”来洗白一个罪犯。
“如果”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
“你想回去，我不会同意的。”江拣枝喃喃地说道，“不会的。”
莫随安心道果然如此。
江拣枝只会偶尔示弱。
偏执才是他的本性。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