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分之一巧》徐未已

38、188.56

　　姜颜早上不见易执和苏维安，问了民宿老板才得知昨晚半夜俩人去医院了。

　　据民宿老板所说，昨晚易执和苏维安俩人像是闹了不愉快，然后一起出门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苏维安捂着肚子冷汗直冒，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出。

　　易执开了车把他带医院了。

　　民宿老板将保温壶交给了姜颜，“这里有我熬的小米粥，一起给他带过去吧。”

　　医院不远，大概十分钟的路程。

　　姜颜和柳依依找到病房的时候，苏维安已经醒了，对着她们嘘了声，指了指靠在角落里睡着的易执。

　　苏维安瞧上了姜颜手上拿着的外套，故意东翻西找，嘴上嘀咕着，“找个东西给易执盖一下。”

　　姜颜走向易执后，柳依依坐了下来。

　　苏维安随之脸色一僵，慢慢变得拘谨，视线不知道往哪放，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柳依依问：“你怎么了？”

　　苏维安欲言又止，有点抗拒这个话题，“肠胃炎。”

　　“好好的怎么肠胃炎了？”

　　“……我也奇怪呢。”

　　姜颜轻轻地将衣服盖在易执身上，没错过他眼底淡淡的乌青。

　　姜颜返回苏维安的病床，“你们昨晚去干嘛了？”

　　苏维安装傻道：“没干嘛，我们就是出去散散步，看看夜景什么的。”

　　“就这样？”

　　“聊聊医学前景，人类发展，社会起源，当然就这样。”

　　“你不是不熬夜的吗？”

　　“也没办法啊，易执失眠，我又是个好心肠的。”

　　“你肠都炎了还好呢。”

　　“……”您就这么对我这么一个可怜的病号吗？

　　注意到旁边看着他不说话但一直一副严肃表情的柳依依，苏维安心一阵虚。想起她给他发的消息内容，又想起她已经删了他，又是一阵慌张。

　　苏维安看见柳依依对姜颜使了个眼神，姜颜就出去了。

　　他使劲克制住想叫姜颜别走的冲动，手抓了抓被子又抓抓床单，如坐针毡。

　　姜颜坐在大厅众多的候诊椅上。

　　可能是时间还早，医院人不多，叫号屏上大片空白。

　　有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姜颜。”

　　*

　　苏维安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那个微信不是你的，而是你的追求者，你以为我是来搭讪你的，你嫌烦，打算让我们狗咬狗？”

　　柳依依拍了下手，“总结得绝好！我就说你们医学生脑子转的快，尤其是那个‘狗咬狗——”

　　柳依依竖起大拇指，“点睛之笔！”

　　苏维安眼球转悠着，“你不喜欢我啊？”

　　柳依依本想说，弟弟，你觉得我可能会喜欢你吗？

　　但想到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于是语气强制好了点，“你很好，但我确实，不喜欢你。”

　　“你耍我？”

　　“这怎么能叫耍呢？”

　　“那是你玩我？”

　　柳依依左右看了眼，“你好好说话。”

　　苏维安觉得肠胃那块又开始隐隐得发疼了，往后靠在叠起来的枕头上，语气悠悠，“所以在超市那晚，你没记起我。”

　　“抱歉抱歉，我不比你，我脑容量有限。”

　　事实：你的颜值还不足够让我挤掉其他帅哥的脸。

　　苏维安：“那你为什么老看我？”

　　“我以为姜颜喜欢你，哦，我还以为你也喜欢姜颜。我只是想不通，姜颜怎么会看上你。”

　　苏维安不肯了，“喂！你这说的就过分了吧！我现在除了肠胃，哪里不好了！”

　　柳依依双手合十，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对一个男的，“我的错我的错，你好得很。”

　　只是有人比你更好。

　　苏维安躺着仰面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该多喝点凉茶降降火。

　　火将平息之际，耳边又传来很轻的一声吐槽：“幸好姜颜不喜欢。”

　　*

　　姜颜接过外套，笑着，“醒了？”

　　“嗯。”

　　易执在姜颜身边坐下。

　　“苏维安好端端的怎么肠胃炎了？”

　　“凉茶喝多了吧。”

　　“嗯？”

　　“缺火了，非要出去吃点辣的。”

　　姜颜想了想，嘴角扬着，“不会是去吃麻辣小龙虾了吧？”

　　易执点了点头，“不止，还有香辣知了。”

　　姜颜瞪大眼，觉得魔幻，“知了？”

　　“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要早睡了。越晚，他脑子越不清醒。”

　　姜颜觉得有道理，笑得很欢，抬眼间注意到旁边有台自动的身高体重测量仪。

　　姜颜：“易执，你多高啊？”

　　“1米88。”

　　“哇。”

　　易执看着姜颜的神情忽然活泼，像是感受到什么，笑着问：“想做什么？”

　　姜颜举起捏在手上的一块硬币，目光频频往测量仪上暗示，“要不，你证明一下？”

　　姜颜笑着看着易执站起了身，笑着跟在他身边走过去，笑看着他站上了测量仪，将硬币投进投币口，“像不像高中体检？你高中的时候也有这么高吗？”

　　“没有，高中的时候我才一米八一。”

　　“哦。我高一就一米六九了，后来再也没长过。我的姑姑，就是后来教你弹琴的那个，她有一米七六，我从小就幻想我要能有这个身高就好了。”

　　说话间，测量身高的板子压了下来。

　　一张小纸缓缓从机器里吐出来。

　　姜颜抽过纸看了眼身高，然后将纸对着易执，“谦虚了，是188.56。四舍五入，一米九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

　　“下次别人问我身高，我精确地告诉他。”

　　二人坐回原位时，易执侧过头看姜颜，“苏维安和你说了什么？”

　　姜颜将纸条收劲外套口袋里，问他：“你是想听什么内容？”

　　“一切会让人误会的内容？苏维安有时候的说话水平，很适合去撰写浏览器推送的文章。”

　　姜颜今天心情格外好，笑容格外多，“他说有个女生经常给你打电话，谁啊？”

　　“是钟黎。”

　　姜颜点点头，“猜到了。”

　　易执松了口气，接着又说：“也不是经常打给我，加起来不超过一只手的次数，只是刚好每次苏维安都在。”

　　“我相信。”

　　姜颜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比往常更亮，慢慢的，她的视线略微上移，嘴角扬起一个浅笑，“和你说个事儿。”

　　易执攥着拳按在腿上，视线粘在她的眸上，那里倒影着他，“嗯。”

　　姜颜凑近了点，看似认真地说：“你头发乱了。”

　　姜颜说完即退，歪着头看着易执笑。

　　“哪？”

　　姜颜坠入了一片温柔海。

　　姜颜收敛了笑，抿着唇，迎着他的视线，伸手将他杂乱的发丝拨开，梳理。

　　和她想的一样，易执的发质和看着一样好，丝滑温顺。

　　姜颜手一顿，将手收回，笑着问：“易执，是不是你的头发都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活动。”

　　易执的眼里鲜少地出现了点茫然，“嗯？”

　　姜颜看着他后脑勺又翘起的一撮头发笑而不答。

　　手机来了电，余光中见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外卖员，姜颜接起电话朝他挥了下手。

　　姜颜刚从病房出来的时候下单了跑腿服务。

　　姜颜扬着笑，为其一一讲解：“这是洗漱用品。这个是早餐，随便买的，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挑食，都吃了，别浪费。”

　　易执看着那一袋分明是算好了分量的早餐，笑容无处藏匿，“好。”

　　*

　　姜颜和柳依依俩人没在医院多留。

　　姜颜：“怎么样了？苏维安原谅你了吗？”

　　柳依依点了下头，“虽然苏维安有时候话是密了点，但人还是个好人。”

　　“嗯，我昨天问他，既然他是易执的朋友，为什么选择告诉我有有女生经常给他打电话的事。”

　　姜颜顿了下，“他回答说，他是易执的朋友没错，但他也没理由对别人的撒谎。他觉得如果我和易执以后在一起了，可能会因为这个女生的事产生误会，纸包不住火，有矛盾最好将它扼杀在摇篮。”

　　柳依依比了个赞，“不像我某前任的某朋友，整天就知道给他兄弟找借口耍我。”

　　柳依依揽过姜颜，“不过你扼杀的速度也够快的，昨晚就去问钟黎了。”

　　“我能想到的和易执关系最亲的女生，就只有钟黎了。”

　　出租车雨刷摆动。

　　柳依依“啧”了声，“又下雨了，还是太阳雨。”

　　像是一切结束，姜颜久违地觉得轻松，开玩笑说：“我刚刚梳理了一下线，还挺好笑的。你觉得我和苏维安是双箭头，我以为苏维安单箭头你。”

　　*

　　苏维安拿着手机，上面还停留在昨晚他发出去的消息。

　　只是那条消息旁边跟着个醒目的红色叹号。

　　【我不觉得你喜欢我，我觉得你有点迷恋我。】

　　苏维安想象不到要是他这句话发出去会是个什么场面。

　　看到易执出现在门口，苏维安将手机抛到一边，看着天花板，语气没有起伏：“你觉得我喜欢姜颜，柳依依以为我和姜颜互相喜欢。我是你们的中介吗？”

　　易执默默坐下。

　　苏维安以为易执是愧疚了，结果易执又来了一句：“姜颜以为你喜欢柳依依。”

　　“……”

　　“你不是说柳依依喜欢你，而且表白了吗？你打算怎么做？”

　　“。”苏维安无欲无求地闭了眼。

　　别提了好吗，要脸。

　　*

　　姜颜身体后靠着，头微抬，可以看见澄澈的天空。

　　“依依，我觉得我和易执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了。”

　　柳依依一楞，眸色讶然，“你打算做什么？”

　　姜颜脸颊鼓着空气，像是一只金鱼。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抿了下唇，眼里噙着笑，似又是在开玩笑，“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