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历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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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宫。
夙月忧心忡忡，“你怎么会下凡呀，他们要争木头，你又不用。”
素玄坐在桌边整理着一堆书籍，把它们分门别类放好，口中回答：“不过是去历个劫，最多两三个月就能回来了。”
“两三个月也很久啊。”夙月很舍不得他，好不容易和胖鱼哥哥重逢，她一点都不想再一个人待着。
素玄整理好书籍又把它们重新摞到一起，分成两堆，推到夙月面前，指着左边道：“这边都是我给你找来的术法修行典籍，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从最上面开始一本一本往下学，相信等我回来，你的法术一定能更进一步。”
说完他又指着右边道：“这边的都是些基础的金木两系法术，小柏字已经认得差不多，可以开始修炼了，你要好好督促他。”
夙月没想到他忙活半天居然是在给她和小柏准备学习的东西，看着厚厚的书籍，她有点吃惊，“这么多？”
素玄笑道：“好好学，回来我要检查的。”
“那好吧。”夙月想着反正胖鱼哥哥不在，沉浸修炼也挺好的。
素玄看着旁边的这个狡猾的小海妖，突然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住。
小珠儿，情劫变数太大了，青姨生前至苦，皆因情之一字，与其让你牵扯其中，不如我去人界走一遭。放心吧，司命定不会让我与旁人双宿双飞的，我永远都是你的胖鱼哥哥。
夙月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情……人界……’，正懵着呢，素玄又放开了她，摸着她的头笑道，“安心在家等着我。”
“哦。”夙月呆呆地点头。
可等回到自己的屋子，夙月却开始苦思冥想。
“情？人界？哎呀，到底是什么呀，我来天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胖鱼哥哥的心声，怎么只听到三个字？”
夙月绞尽脑汁，愣是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想着那条胖鱼即将离开很久，她整夜辗转难眠。
第二日，蟠桃园。
夙月耷拢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手里的一朵花。
金涂难得见她这副样子，“怎么啦，花瓣都要被你揪光了。”
夙月看着手里不成样子的花，长长叹了口气，“公子要下凡了，我好担心。”
金涂觉得她根本没必要太在意，“有什么可担心的，就是下去待几十年而已，对天界的神仙而言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梦也分好坏的，要是噩梦，醒来也会难受。”夙月还是放不下心。
金涂见她如此，想了想道：“这样，我带你去司命殿看看，这次他们下凡命格都是由司命星君安排的，你亲眼看一下大公子会过什么日子，总能安心了吧。”
“可以吗？”夙月没想到还能这样。
金涂站起身，“应该可以，又不是什么机密，走吧。”
夙月跟着金涂来到了司命殿。
很巧，司命星君不在，只有几个仙官在忙着。
金涂说明了来意，不过当值的仙官却道这命格之事还没有完全安排好，而且就算安排好了，也是不能给他们看的，毕竟这五位少主下去是要比试的，不可提前泄密。
司命殿仙官见金涂和夙月一脸担心，又赶紧道：“二位不必担忧，此次下凡的诸位命数都差不多，否则比试岂非不公？更何况这是历劫又不是被贬，很快就能回来，真要给安个苦哈哈的命数，我们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倒也是。”金涂觉得有道理。
想了想，仙君又道：“不过有一个东西可以给你们看看，”说着转身回去取了一本册子来，“这是此次下凡的名单，所有人都在上面。”
夙月接过大致看了一下，不解道：“怎么一个个都有人随行，就我们公子是单独下去？”
仙官解释道：“这随行之人都是各位少主自己定的，他们找好了人，然后把名字报到我们司命殿这里，我们再给安排下去，大公子是因为什么都没说才一个人的。”
夙月看着别人那边一串名字，素玄这边就一片空白，急道：“那……我可不可以跟着一起。”
金涂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夙月，你下去干什么？”
“不能别人都有陪着的，就我家公子孤零零一个。”夙月对着金涂道，说着又看向那位仙官，“请问我能跟大公子一起下去吗？”
仙官也未料到她会想下去，“这，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大公子有这个意思吗？”
夙月笑了笑，“你也知道，碧波宫就我一个仙侍，他不带我带谁？公子他只是一时没有想到而已，我回去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见仙官还有点犹豫，夙月又道：“反正我家公子又不参与比试，多我一个小女子去陪他不会影响大局吧。”
仙官思量一番，碧波宫上下一应事务都是由这位夙月仙子处理，想来大公子对她也是信任至极，她又是白泽上神的弟子，一个姑娘家，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便是大公子不乐意，反正明日转生池边所有人都要见面，大不了她直接被留下来，自己又何必直接拒绝，枉做小人，于是道：“既然仙子坚持，那我就去安排一下，明日仙子记得到转生池那边集合。”
夙月见他答应，高兴道：“好，多谢仙官。”
金涂见她一脸喜色也不好说什么扫兴的话，暗道：‘算了，去就去吧，反正很快就能回来’。
夙月和金涂又回到蟠桃园。
思来想去，金涂还是忍不住道：“夙月，其实你又何必跟着一起，大公子是天帝的儿子，下凡一定会投生在帝王之家，你就不同了，万一生在哪个穷乡僻壤，兴许一辈子连面都见不上。”
夙月却笑道：“这个你放心，就算我投生在了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能找到他的。”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啊？”金涂满脸怀疑，“说起来也不知道司命殿要用什么方法保证随行的人真的可以帮到忙。”
“司命殿那边会怎么做我不清楚，但我自己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从我有记忆以来，他是陪我最久的人，也是这世上我最熟悉的人。”
“都下凡了，什么记忆都不会有的。”
夙月信心满满，“没关系，我的本体比较特殊，转生池对我影响有限，我的元神记得公子的气息，最后定能找上他。”
金涂见她这样说，也来了兴趣，“对了夙月，相处这么久我还一直都没见过你的原形，虽说我能确定你不是鲛人，可到底是什么，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这个嘛，等我回到天界，再告诉你。”夙月想着金涂对她的友情已经挺深，海妖身份没什么可忌讳的，告诉他应该也没关系。
“还卖关子。”金涂见夙月神神秘秘的，也没再追问。
夙月和金涂离开司命殿不久后，司命星君终于带着两个弟子川流和不息回来了。
然而司命才刚刚坐下，却又接到天后召见，无可奈何，他只好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往明音宫。
只留下川流跟不息在殿里忙碌着。
——
明音宫里。
司命不断地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心里直嘀咕，他为什么要来，他刚刚就该直接装病的。
天后还在说着话：“既是历劫嘛，自然是要吃些苦头的，素玄从小在天庭娇生惯养，这次就把他放到最弱小的国家去，至于身份，当然是越低越好。”
司命艰难道：“天后，大公子毕竟是天帝陛下的子嗣，就算从转生池入了人界，元神也带着神族气息，又有天界气运护佑，命格贵重，唯有帝王之家才能承受。”
“那便叫他继续做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天后又道，“人界应该不缺这样的皇子吧。”
“这……”司命现在很想直接晕过去。
天后接着吩咐：“而我的云瑶，自然要投生在最强盛的国家。”
司命忍不住道：“可公主之前说要和大公子一母同胞，还要比他先出生……”
“云瑶胡闹你也跟着糊涂吗，她此次下凡是去比试的，不是去玩的！”天后一听这话顿时气炸了，怒声道，“一母同胞？凭他也配！云瑶在人界不能有任何兄弟！”
“可天帝那边……”
天后又缓了缓语气，“陛下让素玄跟着一起历劫，本就是恨铁不成钢，司命，怎么让他名正言顺地受些磨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天后，臣，臣……”司命觉得自己的腿都在发抖，现在晕过去还来得及吗？
天后脸上笑着，眼中却透着凶狠，“对凡人来说，一生当中除了权势富贵，最重要的无非三样东西：亲人、朋友、心上人，就让他一样也得不到，终其一生，求而不得。”
……
司命在明音宫待了很久，离开时，脸都有些发白，脚下虚浮，看得过路的仙家都十分替他担忧。
回到自己的司命殿时，司命星君更是差点被门槛绊倒。
大弟子川流见师父回来，还这副模样，赶紧上前扶他，“师父，您怎么了，天后为难您了？”
“我情愿她为难的是我！”司命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的。
川流跟不息面面相觑。
司命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这是大公子下凡的命数，你去安排吧。”
川流疑惑地接过，定睛一看，差点没一下子瘫倒在地，“师师师……师父，这，大公子怎么得罪您了，就这么下了凡间，会直接变天煞孤星吧，您也不怕陛下知道找您麻烦。”
“怕，我怎么不怕，我怕极了，可一边是天帝，一边是天后，你让我怎么办！”司命好想哭，“我当初就不该来管什么司命殿，现在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川流见师父开始收拾起东西，惊道：“师父您要干什么去？”
司命手下不停，嘴上回道：“我找个清静地方躲着去，再来个人添乱，我也不用发愁，直接去跳天河算了。”
“可之后的事……”川流发愁，师父要是不在，司命殿的事要给谁做决定。
“你自己看着办。”司命带上几样重要的东西直接向殿外走去，“他们下凡之前没事别来找我，不，有事也别找。”然后头也不回地逃了。
“师父，师父！”川流见师父的身影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也好想哭，“您惹不起，我就惹得起吗，坑徒弟呀这是。”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木桪和重靖也来到司命殿。
重靖拖着木桪进门，“我们又不是来做什么的，只是打探一下这次他们都带了哪些人下去而已。”
木桪不大乐意，“知道又怎么样，下了凡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重靖固执道：“起码让我心里有个底。”
因为只是看一看下凡名单，所以他们很容易就拿到了名册。
重靖看着名单，“你看吧，别人都带了好几个，就你只带着我。”
木桪却注意到了素玄的名字，下边写着一个夙月，难道夙月仙子也要跟着一起下去？
重靖本来还在观察着名单，可迟迟等不到木桪说话，转头一看，就见他一脸的思索，“你怎么了？”
木桪回过神，把名册还了回去，然后又找上川流，“川流仙君。”
“木桪上仙。”
“不知可否请你帮一个忙？”
川流见他这样说，还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动些手脚，想着早上逃跑的师父，苦着脸道：“上仙，此次比试乃天帝所定，为求公平，你们五位命数可必须要差不多，不能随意更改的。”
“并非如此。”木桪赶紧道，说着脸上又露出几丝异色，“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个心仪的姑娘，此次也在下凡之列，不知可否将我和她的姻缘安排在一起。”
“不知上仙说的是何人？”
“夙月。”
——
司命殿外，重靖难得对木桪甩起了脸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木桪不知他生的什么气，“什么？”
重靖看着他，质问道：“为什么让川流把夙月仙子的姻缘跟你安在一起？我听说她和素玄很是亲近，万一他们之间早就暗生情愫，你这不是害了人家吗？”
木桪见他是为这事介怀，反驳道：“那么大的碧波宫就她一个干活的，能不亲近吗？当初不也总传素玄跟白铃是一对吗，结果呢，这么多年了发生什么没有？反倒是人家白铃，一心修炼，短短千年就要晋升金仙了。”
“那也不能不经过她同意就做出这样的事！”重靖皱着眉头，“木桪，你这样有失君子风范。”
“我知道此举是有些不妥，可这次下凡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海妖十公主洛华！”重靖怒气冲冲，“那夙月只是个鲛人，和洛华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好不好。”
木桪有些愣神。
重靖看着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感觉要被气出病来，“她不过是对你笑了笑，你就把一颗心全栓过去了！我早就听说海妖一族都邪门得很，多少神仙妖魔不过是看了一眼就莫名其妙地爱上，你根本就是被那洛华公主给蛊惑了！那夙月，乍一看是跟洛华有些像，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去祸害人家！”
木桪回过神赶忙解释：“我不是把她当做替身，我，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洛华公主，可是那天见她笑颜如花，温柔又可爱，我发现自己又动了心，而且这回特别的真实。我有点分不清，所以才想趁着这次下凡的机会与她结上一段姻缘，这样我就能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了。”
重靖怒气未消，“既然你觉得自己动了真心，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去跟她说声喜欢，大家相处一段时间，就算最后结不成道侣，好聚好散不行吗，偏要做出这种小人之事！”
“好聚好散，说来容易，万一我真向她表达了情意，可最后发现自己爱的还是洛华公主，岂不是白白耽误了她？可凡间历劫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匆匆几十年，不过一场梦，若我真的喜欢她，回来之后自是良缘天成，若是误会，大梦一场，回到天界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烟消云散？你知不知道司命殿安排的姻缘是什么样的，下了凡间你们两个是一定会相爱的，感情这种事本来就说不清，万一回到天界你全身而退，她却放不下了，这不是更耽误人家！”
木桪闻言心里一紧，但还是嘴硬道：“你不要杞人忧天，我又不是没见过历劫归来的神仙，只要过段时日，转生池的力量消退，凡间所有感情都会淡漠下来，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不会有事的。”
“好一个不会有事……木桪，我该说你太天真还是太糊涂？”重靖已经被他给气得没有力气反驳了，海妖一族果然可怕，就一个眼神，便让木桪成了这副模样，成天魂不守舍，现在连礼义二字都要给抛到脑后。
“重靖，你别这样，我……”
“你闭嘴！”重靖喝道，“木桪，你是族长，我没有资格拦着你做任何事，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回你们俩若真能成也就罢了，皆大欢喜，可若是不成，不论是白泽上神还是碧波宫那位都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后果你自己负责！”
……
这边木桪跟重靖吵着架，司命殿里，川流跟不息也在商量着。
“难办啊，中午云瑶公主过来，非要把自己的姻缘跟木桪上仙安排在一起，现在木桪本人又来了，却是要和另一个……师父啊师父，您怎么就跑了呢。”
“怕什么，把他们三个放一块得了。”
“说得容易，等回了天庭云瑶公主还不把我给大卸八块？再说了，人家夙月仙子明明是主仆情深，为了照顾她家公子下去的，我还给安个丈夫，她回来不得揍扁我。”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木桪明摆着是对夙月有意思，她一个从归魂谷来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难不成还真能拒绝？而云瑶公主更是一直喜欢这木桪，也不大可能放手，将来很有可能二女侍一夫。不如在凡间先让木桪感受一下齐人之福，要是他没本事管住云瑶公主这只母老虎，正好给他提个醒，回了天界少去祸害别的女仙，安分守着公主过得了，你这也算是帮那夙月一回呢。”
“这不好吧。”
“历劫嘛，一切都是大梦一场，怕什么，真要是在天界闹出什么来，那才叫麻烦。”
“倒也是，那我写了。”
“写吧。”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历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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