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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我有愧 ...

  •   这大结局他一定是要帮钟楚瓷的。
      不管是死是活,都该有个定数了,现下的每一秒对商今朝来说都是折磨,没出结果前,对于现实生活中的卢胜美每一秒都是在宣判死刑。成天这样战战兢兢不像话不说,还不像个爷们儿,这条命算是欠那个女魔头的,想拿去就拿去。
      一股脑的上来,却在正天门大门口迟迟不敢进去,他是酝酿了很长时间,说不怕死是假的,从前总想着快进到结局,缘何到了眼前却止步不前了呢。
      钟楚瓷,你不会灭世吧。
      你会改写命定的结局吧。
      当然商今朝摸了摸下巴,心想,你和这个世界,都一同活下来,还有我。若可以的话,我帮你一把又能如何。
      不过有一说一,这天宫真是阔气。
      使商今朝有种孙悟空初到天界,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直观体验。
      他也真是天生的命苦,要是穿越到了玄子练的身上他估计都不想回到现世了。
      好巧不巧上了商今朝那个短命鬼的身,算了算了,有失必有得,能和钟楚瓷阴差阳错的有过一段情缘,也算是不赖。
      有个守正天门的头顶银盔手拿金光闪闪大斧钺的天将走了过来,“哪来的。”
      “地上来的。”他答的自然。
      那天将被他这无理的样子刺激到,吹胡子瞪眼,“那就滚回地下。”
      “我既上来就是有要事,你们天家抢了我的东西。”想了想改口道,“抢了我的人。”
      此时,钟楚瓷已经到了玉留宫前,这宫殿雕梁画栋,龙凤绕柱不改。
      比之以前多了些热闹东西,比如瑶池水下多了荷包红鲤嬉戏其间,比如银白琉璃瓦上多了缭绕瑞气。
      这瑞气滋养人魂,又恰逢此时,天谴将至本不该这样奢靡,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玄子练真的要娶妻子了。
      玄子练不在殿内,他的婢女接迎出来,“钟姑娘,我们殿下最近闭关招待不得你了。”
      小桃让钟楚瓷随自己进了殿内歇息,摆了一桌子的吃食,掩上门窗与她娓娓道来。
      “那个...”
      钟楚瓷善观察,看她神色是有话要说。
      没有直接问话,反倒装作好奇模样,婚礼都开始布置了,也没有给她下聘书,只有一种可能,玄子练或还是要同上辈子一样,娶钟睛袅为妻。
      “这玉留宫怎的今日这样装扮。”
      小桃放下倒茶水的手,“姑娘,殿下他...他曾在天帝主神面前力求过娶您,可那天帝主神却不肯,虽然奴才议论天家是非不好,但为了我们殿下的一片痴心,我还是要说给姑娘。天帝主神为他择了另一位钟姓女子,说是二人前世有缘,那女子于殿下颇有恩情。可...可殿下真的不爱她。”
      钟楚瓷自然知道这恩情是指什么,无非就是做法杀了阿瑶为玄子练续命罢了。
      玄子练他高贵,他作为神子若是死了,天必有隙,钟睛袅此举完全不需要背人,毕竟也算是匡扶天下之举。
      人人支持。
      小桃见她出神,伸出手在她发呆的眼前晃了晃。
      管他能不能娶了自己,反正她也拿到了神宫传家腰牌,只需要他的一滴动情血就大功告成了,催动腰牌上的符咒,就可看见永亡经纶的下半阙了。
      这个法子除了玄子练他爹,估计连玄子练都不知道着腰牌有这么大的作用。
      这个法子是东方无门告诉她的。
      “可使神子动情者,催动上古白玉腰牌上的符咒,得永亡经纶半阙。”
      东方无门如是说。
      天道老儿自认为藏的隐蔽,东方无门以万元签查到了这等机密,目睹了天道老儿施法的全过程。
      因为这传家宝如此致命,因此在挑选儿媳方面,主神必须谨慎,要选个知根知底的才好,殊不知,他的好儿子早就偷天换日,留在神宫里的是个十足的假令牌。
      那小桃还没说完,脸色一转着急起来,催促一般的提醒钟楚瓷,“钟姑娘,你快些下界去吧。我都忘了时间了,三刻钟,三刻钟之后天帝主神就要从西方礼佛回来,他跟我们主子说,他晓得你的模样,扬言要杀了你呢。”
      “知道了。”
      她喝了最后一口茶提剑起身要走,这个主神说晓得她的模样,自然是早已识破假令牌之事。
      也是,这腰牌是他亲自施的咒如何会感应不出来真假,更何况,天之大,主神是所有一切的掌握者,包括时间和空间在内。
      他大概早就知道钟楚瓷的身世和她要改时易世的心思。
      还有他的儿子,主神如何不知道有个身份低贱女子常常纠缠他,而今这一世又换作玄子练纠缠自个儿了。
      他既然如此通透人心,那么礼佛之事大抵是个幌子。
      恐怕这几日就等着她自投罗网了,这个小桃也是傻的可爱,她还能走么,她早就入局了。
      不过,嫁不嫁倒是两说,她要取血是真的。
      一路从门口蜿蜒的鹅卵小路走出去。
      一边走一边化了个男装,并在脸颊一侧添一抹生动的朱砂胎记。
      另一段的商今朝正撒泼打滚求这天将放他进去,早没有开始的气昂昂雄赳赳的气势。
      原是他以为自己能纵横捭阖,念了几遍意念形随的法咒。
      他那作者光环好似没用了一般。
      直到他盘腿坐着发麻,天将几次三番过来踹一次,踹累了,也再没力气把他从云头上踹下去的时候。
      身后想起了一阵嘈杂,像是入定之后看到的虚实世界。
      有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靠近了他。
      “你想陪她走完大结局还是想现在就回到未来的世界。”
      他声音空旷悠然,有几分故弄玄虚的道姿态。
      “你是谁。”
      这货身高体型怎么和自己一般无二。
      “你小的时候父母喜欢给你穿粉色衣服,小学被全班孤立,但因为没有朋友倒是学习不错,上了市内最好的初中,高中,从县城到了上海。你以为生活在变好,可是,不,还是一团糟...”
      商今朝听不下去,这人怎么往别人伤口里撒盐呢。
      “我可以放你进去,但是你要先想好,你想沉浸在这个梦里,和钟楚瓷编完这个未完的故事,看着她的结局是生是死,你还可以继续过着你想要的王爷生活,还是...还是现在就回去,去还债,去清醒,去做打不完的工,捡不到的剩饭剩菜。”
      神秘人一合掌,冷笑,“当然了,这都是个开始,钟楚瓷若是魔化无法控制,你的生死也是未卜的。你现在可以选择的只有,继续or停下,让这个世界在我的手中付之一炬。”
      商今朝头上窜出细密的冷汗,眼皮微动,呼吸紧密急促。
      “你到底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就好。你的印堂笼了玄黄鼎要带她去浮生六道。对么?”
      面具人走近,贴紧他的耳侧,“我即你啊。”
      商今朝实在受不了这稀奇古怪的思绪,像是不敢选择,也不想选择一般。
      他是懦夫,他想临阵逃脱,他想回到现世,好想答应这个面具人,现在就终结故事离开这里,就此刻回去,完成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可以一想到那个可怜兮兮的姑娘,紫眸哀怨而空洞,她救了他多少次,自己又伤了她多少次。
      他忽而觉得自己像是养熟了一颗无药可救的心,又把它碾碎在一旁置之不理。
      商今朝忽而睁开眼睛,大喊了一声不。
      眼前的面具人消失了。
      不过余音未散,他说,“请记住3.14。”
      他神思回笼,眼前不在正天门,而是在一个华丽而繁复的茶水间的地方。
      好像是神宫的什么后厨房。
      他是被人一脚踢醒了,“兄弟,还睡呢,一会儿钟家家主要上界来了,这可是关乎三界的大事儿,你居然能睡着?快传菜去!”
      “啊哦,好的。”他不问缘由,打工机器一样毛毛躁躁的站起来,拍了拍袖子,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合家欢饭店。
      他承认他鲁莽了,方才的奢华照比这明晃晃白玉殿宇简直不屑一提。
      若是这世上全部的财富加起来,都大抵不如窥见这幅美景更值得。
      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做的瓦顶,流光溢彩,泛着虹光。
      “那就是传说中的采霞瓦,漂亮吧。”
      商今朝回头看着后面端菜的小兄弟,“你也第一次来?”
      “嗯,我姐姐是这的婢女,我也第一次来。我姐说这瓦片是收集了最最干净的霞光做成的。”
      金色牡丹疯狂的生长在廊庑的梁柱上,有紫色的祥瑞气绕着缠着引着,像浮雕的牡丹成了精在吞云吐雾一般。
      一列穿着粉裙挂着披帛的仙娥端着琳琅满目的宝物从丹墀处莲步轻移的走下来。
      他们这些传菜员则是反方向走上去。
      进入真正的宴会大厅,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下人,皆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身上的俗气玷污了这股子清气。
      因为商今朝是打头阵,自然不知道这时候的队尾跟进来了一个冒冒失失的清秀小伙计。
      钟楚瓷走的慢,从玉留宫到膳房到敲晕一个人顶替他的身份,花费了些时间,端走了最后一盘菜,已经落后于大部队很远了。
      玄子练今日一定会出席,钟楚瓷苦恼于不知道怎么才能提醒他,现在这个眼下男子装扮的人是自己。
      进了殿内,在舞袖蹁跹的彩云之下,两列小厮,一个对着一个席位摆盘。
      这时候贵人还都没有来,只有舞娘在跳开场舞做练习,顺便监视这些小厮手脚干不干净。
      摆完菜,一行人拿起了筷子,拿了个小碟,一人夹了一筷头小菜试毒,试了毒在舞娘的监视下,按照顺序退下。
      试完毒,她也放下筷子,看了对面空位一眼,似乎有什么端倪。
      结束一切,学着神宫规矩端着手,低着头,看向自己脚尖儿小步的从一个通道走出去。
      这时候本该再去膳房等着下一波的送菜任务。
      钟楚瓷却走在垂花门处停了下来。
      准确的说是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她这才从宫规里抽身出来,看见眼前的人说不出来什么话来。
      “楚瓷,你姐姐要嫁人了。”
      钟楚瓷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想了半天没有开口。
      “其实...其实,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很多。现在我也得到了惩罚...”
      他说的吞吞吐吐,钟楚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因为换魂术交换过片刻两人的身体,她伪装的很好的焕颜术也消失了。
      “钟大人。”她似乎终于想出什么措辞似的打断他的话,“钟大人是得到了惩罚还是福报,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钟文焘竟慈祥的笑了笑,像是在看着一个顽劣的孩子,确实,顽劣的。
      “天帝主神方才与我说,我阳寿无多。”钟楚瓷顿住脚步,回头看过去。
      他那张脸确实沧桑了不少,可能是因为长得清瘦,看起来整体还是鹤骨松姿的模样。
      “坐下来吧,我给你讲讲你母亲,讲一讲那丹药独钟散,讲一讲她为何如此执迷于我。你不好奇么?”
      她确实好奇,他逼一个烟花女子守贞洁,令她衷心于他,甚至以死明志。
      “我知道说完这些,你可能会更加恨我,你可能也会就地杀了我,但我还是想在临终之前告诉你这一切的真相。”
      她冷静的看着他,沉着的问,“为什么?”
      “我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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