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姜汁梨

87、八年，几万条思念

　　到底要多喜欢，才会默默的坚持八年。
　　眼前的公寓，直到姜青禾一直往上翻，越到了两人聊天记录的那一刻。
　　被自己遗忘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记忆，忽然苏醒。这个房子的构造明明就是自己对大学公寓的畅想。
　　八年，96个月，2920多天。
　　看着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感叹号，手指飞快的翻阅着越是时间往前说的话就越来越多。
　　他好像什么事都有告诉自己，吃到什么好吃的了，去到哪里玩了，跟谁一起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买了什么。
　　手指的指腹按压在屏幕上，在即将要继续往下拉动的时候，看见了方才被拇指挡住的话。
　　［今天看了一部电影，突然有句话想对你说。］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或者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归根结底，我想一辈子与你在一起。］
　　看着时间，姜青禾捏着手指估算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愣住了。
　　是他22岁生日那天。
　　八年，几万条消息像发出去一样，日复一日的。姜青禾鼻头忽然有些发酸，心疼着苏知言。
　　她没再往下翻越，放下了手里的手机移步走到了厨房。
　　厨房里菜刀切菜的声音砰砰作响，姜青禾扒在门框上偷偷看向里面。
　　他腰间系着围裙，低着头切菜的姿势，让他背后一阵棘突。
　　从背影上看上去肩宽腰细，身子挺拔。恰好头顶上的灯光笼罩着，看上去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看着他熟练的切菜姿势，姜青禾摇了摇头，默默偷笑。
　　才不是仙，是田螺先生。
　　专注认真切菜的苏先生忽然笑了声，“猫在门后面偷看什么呢？”
　　他没回过头来，姜青禾背着手走了进去。有些惊喜“你怎么发现我的？”
　　苏知言停下了手中切菜的动作，转过身与姜青禾面对面。
　　面前的青年挑了挑眉，大概因为手摸了菜生肉的缘故苏知言用胳膊没用手掌揽住了姜青禾。
　　他俯身靠近她耳边，笑声跟胸腔共鸣，有点嘲笑的味道“地板上的影子拉这么长，早就看见了。而且你刚刚还笑那么明显。”
　　垂在两侧的手，忽然握成拳头锤了苏知言两拳“哼，就你聪明呗，苏，学，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最后三个字被咬的极为重音。
　　“嗯，我当然聪明。”
　　像是一种挑衅，但是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姜青禾不管什么样，在他眼里大概都是好看的。
　　他俯下身把下巴搁在了姜青禾圆滚滚的脑袋上，灯光沿着他染了一层明晃晃的毛边。
　　青年喉结滚动，吞了吞口水“手脏了。”话音刚落，动了动下巴，算作揉了揉脑袋。
　　然后，蜻蜓点水的温柔一吻落在了姜青禾额头。姜青禾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他好像眼里有星辰大海。
　　“去等着我做饭，厨房脏脏的。”就这样姜青禾被赶出了厨房。
　　看着餐桌旁边的桌子，椅子。姜青禾转了转眼珠子，偷偷的搬个椅子放在了厨房门前。
　　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他做饭。
　　好像这样会显得格外有烟火气息，眼前像是一副无声的画卷，静静的等待着生活的点点滴滴来描绘。
　　她就像站岗的骑士一样就坐在厨房门外一动也不动，苏知言认真的时候总会很温柔，但又有点小严肃。
　　姜青禾下意识的揉搓着手指，突然想到了什么，本来想叫苏知言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又不忍心打扰。
　　盯着客厅的书架子，姜青禾放下了盘在凳子上的腿，赤着脚就走了过去。
　　米白色的架子不算很高，琳琅满目的摆了杂七杂八的书籍。
　　翻翻找找了好一会，姜青禾才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从笔筒里抽出了一支圆珠笔，又跑回去站岗了。
　　洁白的a4纸被夹在书页夹板上，圆珠笔被脱掉，笔帽扣上了笔尾。
　　看着眼前烟火人间的生活，姜青禾忽然想到一句老话。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白皙的手指握着圆珠笔，与黑色形成强烈的对比。笔尖落在洁白的纸上，流畅的线条随着姜青禾的手腕在舞动。
　　油墨下一笔一画，尽显着这人间烟火。
　　刚开始姜青禾还会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光景，到后面手里那一只圆珠笔被摆弄来摆弄去，几乎要跟手腕合成一体。
　　笔尖滚动的圆珠携带着黑色的油墨，一点一画下是她眼中的理想画卷。
　　苏知言收拾好一切，端着菜刚要走出厨房，就看到了外面站岗似的姜青禾。
　　歪着头有些不解，对上她的视线后，又没忍住笑了起来。
　　洗干净的手掌还有些湿润，手上的手指没入女孩的发间动作很轻的揉了两下。
　　“画什么呢？”苏知言俯下身看去，只看见一张a4纸上，绘画的线条简单流畅，几乎没有一笔是多余的。
　　明晃晃的灯光，映射着整个房间。那个弯着腰炒菜的人正是他自己。
　　苏知言有些惊喜，空闲着的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哟，画我呢？”
　　小姑娘仰着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炙热又直白。她点了点头，把手中的话举起来好让他看得更清楚。
　　“好看吗？”声音甜丝丝的像融化了的糖霜，甜到让人发腻。
　　指尖触摸上画面，湿润的手指晕染开了墨笔形成了光晕。
　　他结果小姑娘手中的夹板，俯身在姜青禾脸侧留下一个吻“好看，吃饭了，画家。”
　　看到那幅画时，他是动容的。苏知言知道姜青禾是非常非常喜欢画画的，自己曾经想过会不会在某个画展看到他的作品或者看到她，却没有想过重逢之时，她已经不在画画了。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时隔八年的姜青禾再次拿起画笔，画的又是自己这怎么能让他不为之动？
　　无论好坏与否，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爱意。
　　只炒了简单的几个小菜，姜青禾像舒服的猫咪一样眯起眼睛，“好香呀！”
　　看见她并不嫌弃，苏知言如释重负般的笑了。
　　“吃饭吧。”
　　加起了一筷子扁豆，菜的香味在口腔中把味蕾打开。姜青禾双手撑住脸颊，毫不吝啬的夸奖“超级好吃。”
　　“你喜欢就好。”苏知言这才慢条斯理的动起筷子。
　　于是饭桌上就有了这样的光景，女生在狼吞虎咽的吃饭，男生慢条斯理的吃着斯文又优雅。
　　电话铃声响起，苏知言开始的去摸自己的口袋。姜青禾丢下手里的碗筷，一溜烟冲到沙发上“我的电话。”
　　看见来电的人是爸爸，就接过了电话。
　　姜寒松的声音一接通就顺着不稳定的电波传了出来，“阿枳，你又去哪玩了呢？”
　　姜青禾捂着嘴，连忙把嘴里还没吞的东西吞下“我在苏知言这呢爸爸。”
　　姜父安静了几秒，然后说“也行，爸爸是想打电话告诉你，有了易氏和苏家的帮忙公司的资金周转已经周转回来了，苏家的在帮忙主控着那个官司，已经找到方迟音了。”
　　“好好好。”姜青禾一边应着，一边点头跟捣蒜似的。
　　“行，我也不跟你说这么多了，让女婿好好照顾你。”
　　“好……”话刚说出姜青禾突然反应过来刚刚爸爸说了什么“什么女婿啊，你哪来的女婿！”
　　因为电话是外放的原因，客厅跟餐厅并没有相隔很远。苏知言勾着唇，大声回应着“您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她。”
　　大概是听到了苏知言的回话，下一秒姜寒松就挂断了电话。
　　姜青禾除了指手机，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苏知言。一脸莫名其妙的“不是他是我爸，是你爸呀！”
　　“可以是咱爸。”
　　苏知言下巴撑在手背上，话语带上笑意，那句话的尾音勾的姜青禾感觉自己尾椎骨都是麻的。
　　手机瞬间像烫手的山芋似的被抛出去，闷的一声，扣在了沙发上。
　　姜青禾用力的拍打着手掌，像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边拍着一边回到饭桌上继续吃饭。
　　为了好好吃饭，就连旁边的人都直接视若无睹。
　　等到姜青禾终于吃好饭了，转头才发现旁边那人还在吃。
　　姜青禾就把手搁在饭桌上，撑着下巴看着他。怎么会有人吃饭都这么斯文？黑色的筷子在他手里看起来像是什么宝石，修长白皙的手指更是让姜青禾这个手控受不了。
　　男人忍着笑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筷子夹着饭没入口中强忍着笑意看向姜青禾。
　　两人对视着，没有几秒姜青禾就扭着头笑了起来。她憋着笑“苏知言，你的眼里有星星诶。”
　　“嗯？你再好好看看。”他放下手里的碗筷，单手扣着姜青禾后脑勺，拉近两人的距离。
　　“姜青禾，我的眼里不是星星，是你。”
　　耳边好像出现了幻觉般，一直在回响着播放。姜青禾伸手捂着脸，几乎都要没脸看他。
　　这人以前根本都不是这样的，刚刚憋住了不会再笑，结果一对上视线，看见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见她双手都捂着脸，又忍不住透过指缝看自己的样子苏知言只觉得可爱。
　　起身收拾了碗筷之后，看见姜青禾还跟小孩似的把自己蜷了起来站着的自己只能看到她圆滚滚的脑袋瓜。
　　他俯下身子，把姜青禾一整个抱在怀里，“我们阿枳，是不是也应该让我看看你眼里的星星？”
　　脑袋瓜子摇晃着，在手臂间一下又一下的露出红彤彤的耳朵，随着苏知言萦绕在耳边的低沉笑意，那抹红又弥漫上了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