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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be番外 ...

  •   20xx年9月27日,q大在官网上发布了一则通知,标题为——

      《关于我校20xx普通高考招生录取新生取消入学资格名单公示》

      迟岛一刷到这则通知就发消息给祁砚,连发了几条都没回,正好赶上下课,他拎起背包就下了楼梯,随着人群走下楼去,一边走一边跟祁砚打电话。

      怎么都打不通。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日头很晒,没走几步,额头上就冒出豆大的汗珠,迟岛眯着眼,用手挡着太阳,在聊天记录里找出天文系的课表。

      今天是周五,祁砚没课。

      又问了连环call打电话给他舍友。

      “喂,小赵,对是我,迟岛,给你们宿舍点的奶茶到了吗?”

      “迟哥,你怎么那么客气,刚刚拿到了。大热天了太麻烦你了。”

      “没事,平时多亏你们关照阿砚,哦对了,阿砚今天在宿舍吗?我打他电话怎么没接。”

      “祁砚啊,他今天下午就出去了,背着包就走了,我们也不敢问他。要不我们打电话问问看?”

      迟岛快步走到教学楼里,好歹是没那么晒了,远离了人群,他用纸巾擦了擦汗,“不用了,谢谢你们。我自己找找看就行。”

      电话里远远的另外一个人声突然插了话,“赵小四,等等,祁砚是不是抽中我们学院那个‘认领一棵树’的名额,他现在可能在种植的园区吧。”

      赵琅一拍脑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个活动很难抢的,祁砚好像最近一直在搞这个,一般新生抢不到,他好像找了好多人搞这个。迟哥,那个活动的园区你知道在哪里吧。”

      迟岛刚刚有些着急,现在冷静了下来,“好,我知道了,谢谢了,麻烦你们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从书包里拿出雨伞来,又走了几步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重重叹了一口气。

      手机忽然震动一下,迟岛立刻拿出来看,看到是祁砚发来的消息。

      他连环给他发了十几条,祁砚就回了一句。

      【近墨者黑:我没事。】

      迟岛有些气闷,但还是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发了条语音过去,“阿砚,你在睢园吗?我现在过去找你?”

      又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迟岛已经习惯了,认命地背起书包往睢园赶过去。

      另外一头的宿舍里,刚放下手机的赵琅正在喝奶茶,吸了一口后发出了他的疑惑——

      “你们说,迟哥怎么那么紧张祁砚,我没觉得祁砚怎么样呀,他看上去好好的,就是不爱和别人说话,特别高冷,也没什么毛病吧。怎么迟哥三天两头地问祁砚的状况。”

      正在打游戏的孟朝复刚打完一局游戏,伸了伸懒腰,搁下手机,“谁知道呢,他也不跟我们讲话,每天独来独往的,倒是有不少人追他。”

      “他倒好,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有男朋友了。碎了一地少女心。但多了很多男的追他。”

      赵琅摸了摸下颌,忍不住道:“我听到他直接出柜了,吓掉了下巴。太勇了。”

      在桌上看书的那位探出头来,“我听说他男朋友是高中同桌的,高中就在一起了。”

      “祁砚可是b市状元呢,他男朋友呢?”有人好奇地问。

      宿舍里的最后一个躺在床上把床帘拉开,声音有些沉,“你们别在祁砚面前说这件事,他男朋友好像高考那阵子出事了,没救过来。好像也填了我们学校,上了,就是没办法来报道了。今天不是官网不是发了没报道取消入学资格的名单吗?”

      此话一出,整个宿舍的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连嘴里的奶茶都莫名其妙地苦涩了起来。

      ***
      迟岛来到睢园的时候,兜了几圈之后找到了祁砚。园子里静悄悄的,天气太热了,直烤着地面冒着热气,现在地表温度都能上三十,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谁没事也不会来这里晒太阳。

      迟岛有些迟疑,他远远看到了祁砚正在给一株树苗浇水,用手去摸了摸土,动作轻柔,神情认真,阳光打照在他身上,披上了一层金光。

      莫名的,迟岛眼底发热,他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会,才迈出步子走到祁砚的身旁。

      “认领一棵树”活动是最近学校办的活动,本来是开放给校友的,不对在校生开放,不过多了一些名额出来,不仅要出钱,还要抢到名额才行。

      迟岛走近了些,看到小树苗前的围栏上写着院系专业名称以及姓名。

      等到往下看到祁砚和林星野的名字的时候,迟岛险些没有崩住,他转过身去,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

      过了一会,还是祁砚先起身给迟岛递了纸巾,“哭什么,迟岛,这不像你。”

      迟岛好一会才缓过来,眼圈还有些发红,声音沙哑哽咽,“阿砚,你还好吗?”

      祁砚没有说话,只蹲下来,伸出手去摸在了金属状的名牌上,很轻的声音,“我不太好,迟岛,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声音似呢喃,轻一点就被风吹走了。

      “迟岛,我有点想他。”

      祁砚的衣领被风吹起,肩膀瘦削了些,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散,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感到莫名的悲伤。

      迟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从六月那件事之后,祁砚就这样了,变得不怎么爱说话。要说多大的变化,也说不清楚,他循规蹈矩地军训、报道注册、上课,好像跟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直到今天,迟岛才知道祁砚帮林星野填过高考志愿。

      “阿砚,人要向前看。”

      祁砚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看了眼迟岛,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我会回宿舍了,没事,你别担心我,我不会寻死的。你放心。”

      祁砚背起书包,收拾好工具,就往前走去。

      迟岛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想给他一点个人的独立空间,也就没跟上去。

      只是在一分钟后,他突然看到前面的祁砚忽然倒了下去。

      “阿砚——”

      ***
      祁砚的前十八年人生做过好多场梦,唯独希望六月八号那个下午也是一场梦,入目的鲜血,在怀里渐渐微弱的呼吸,他梦到过好几次。

      总在梦醒之后,一直后悔。

      要是他早点打电话,早点去,会不会来得及。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祁砚醒来的时候头有点晕,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闹得他脑子嗡嗡作响,他还想能不能继续梦到林星野,可是梦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散步。

      他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睛都哭肿的徐冉,眉头深敛,喉咙沙哑,勉强出了些声音,“妈,你哭什么。”

      手没什么力气,抬起的时候废了些力气。

      徐冉看到祁砚这个样子哭的更厉害了,眼泪啪嗒掉在了手上,纸巾都湿了好几张。

      “阿砚,你告诉妈妈,你怎么了好不好。怎么折腾到身体营养不良呢?”

      “是不是心情不好?有人欺负你了?”

      “妈妈带你出国读书好不好。”

      祁砚本来就烦,手抓紧了白色的床单,眉头皱紧,“妈,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事。”

      “我大学都考上了,还出国干什么。”

      说完他嫌聒噪,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窗户,病房的窗户靠近树,翠绿的叶子繁茂,阳光洒落在上头,金灿灿的薄光为叶片镀上了金边。

      不知为何,祁砚忽然想起林星野来他家的那天,书房的那边窗户也有这样的一方天地,苍绿的树枝繁叶茂,可那天趴在书桌上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祁砚悲从中来,不由得红了眼眶,他微微仰头,喉结滚动,咬着唇不肯再说话。

      “怎么会没事呢?医生说你的身体需要调养,妈妈担心你。”徐冉抓住祁砚的手。

      祁砚一把就甩开了她的手,顺手把了吊瓶扎在手上的针,几滴鲜血流了下来,他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盖上了被子,侧躺着,不见人,只怔怔地看向了窗外。

      祁父见状,赶忙让人把哭闹不停的徐冉带了出去,几分钟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看到病床上瘦削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这几个月来,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崩溃,结果他没有,他平静地生活,填志愿,去学校报道,跟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可今天看了祁砚的检查报告,祁父才发觉出不对劲,这种悲痛已经深入进骨髓里,哀极必伤。

      祁父回想起六月八号那天下午,收到消息之后他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医院,见到了浑身都是血的祁砚,他通红的眼圈和紧紧攥住的双手,属实是把祁父吓了一跳,要不是提前听司机说了情况,他还以为是祁砚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砚把头靠在医院的白墙上,见到他来,眼里迸发出希冀的光来,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抓着他的手。

      声音都在发颤,“爸,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好不好。”

      那是祁父第一次见祁砚哭成这样,浑身都在发抖,只一句一句哀求他,“你救救星野,我可以出国读书的,没问题。我可以走,你救救他。”

      祁父看到他这样,心里痛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握紧他的手安慰他。

      这时医生走出来,拿了病危书出来签,祁砚擦干眼泪,快步赶过去,“医生,怎么样?”

      “还在抢救,先签了吧。”

      一旁的大伯母也擦了擦眼泪,走了过来,拿起笔就签字,“我是家属,我来。”

      时间紧急,看了看走廊上的监控,医生将笔递了过去,“病人的情况很危险,失血过多,家属做好准备。”

      医生进去之后,祁砚猛地跪倒在地上,干透的血迹斑驳的交错在身上,似是承受不住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晚上很漫长,久到好像永远不会有尽头。

      白布盖着的车推出来的时候,祁砚的眼神忽然空洞了,仿佛失去了灵魂。

      轻声问:“爸,那是谁?”

      声音破碎到拼不起来。

      ***
      祁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看了看侧身藏着的祁砚,心头重了几分,联系前因后果,也能猜出些端倪来,只是没想到,他的孩子竟然在这样的年纪体会这样的生离死别,这是何等的哀痛和一生的创伤。

      他走上前去叫祁砚,“阿砚,是我。没事了,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祁砚很久都不说话,直到祁父走到他面前,他才慢慢开口。

      “爸,星野没了。”

      “学校公布名单,说取消未报到的新生入学资格。”

      “我把他弄丢了。”

      祁父几欲肝肠寸断,他哽了几声才轻声哄祁砚,“星野他已经走了,去了一个更好的世界。他在那边会过得很好的。”

      “那他为什么不要我了。”

      这似乎是一个误解的答案,谁都没有办法给祁砚,祁父也不能。

      “阿砚,我们休学调养一段时间好不好,爸爸陪着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祁砚抬手擦了擦眼泪,“我要读大学,我没事,我会好的。”

      “爸,你先出去好不好。我一个人呆一下。”

      祁父回头看了他好几遍,这才把门关上,世界仿佛陷入了死寂之中。

      祁砚坐了起来,看着窗边的夕阳渐渐坠落下来,烧红的天染红了千万里游云,渐变的天绚丽地耀眼。

      风吹进来,吹过他单薄的身体。

      楼下远远放起了音乐来,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祁砚听到了这样的一首歌——

      “而我将你梦里所梦的团圆,愿你所愿的永远。”

      “走你所走的长路,这样的爱你啊。”

      “我将见你未见的世界,写你未写的诗篇。”

      “天边的月心中的念,你永在我身边。”

      天坠入杳杳的长暮里,夜色昏暗,一两个星子在天际无意地闪,明月皎皎。

      有人在抬头望星星。

  • 作者有话要说: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歌曲:《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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