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撩我》杳杳不归舟

71、第七十一章

　　“周青青说，赵柔周五放学的时候会跟你谈的，让你现在别去找她。”

　　方隽靠在床上的栏杆上，手上拿着手机对姜书齐说。

　　姜书齐像是有些迟钝，他就在方隽的隔壁床，抱着枕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完方隽说完，他只麻木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中午的时候好歹能看见他的悲伤，一个下午和晚自习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像是一滩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浑浊的漩涡像是能把人吞没。

　　双目无神，如同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偶。

　　方隽把手机塞进了枕头下面，转过头去看他，声音有几分的犹豫，“你……怎么样？”

　　许子昭站在下面啃鸡腿，食堂夜宵新鲜出炉的，他吃得满嘴的油，皱着眉头看向上铺，“这是啥意思呀。”

　　“不知道，周五再说吧。我先睡了。”说完，姜书齐就一拉被子盖住了脑袋，遮住了全部的表情和神态。

　　刚从阳台出来的林星野和许子昭对视了一下，然后默契的全宿舍都没有讲话。

　　后头出来的祁砚关上灯也走了进来，看到还在吃的许子昭，冷冷撇他一眼，“许胖胖你怎么还没吃完。要熄灯了。”

　　许子昭看着外头的灯也关了，脸色一下就慌张了，三两下把鸡腿塞在嘴里，含含糊糊说不清就一只脚迈进阳台里。

　　“啊啊啊啊，等等我马上就好。”

　　火急火燎地关上了门，砰的很大一声，让靠近阳台的迟岛轻皱眉心，抬眸看了阳台一眼，捏着书的手指翻过去了一页。

　　屋内熄灯的时间比阳台早点，海哥早早就挨个宿舍催着，现在门外还能听到他的大嗓门从走廊的一头到另一头。

　　祁砚往前走，隔着微弱的光看到林星野的脸色，他停了下来，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微凉的触感让林星野不由得浑身一震，不解的目光投向了祁砚，只感受到掌心在额头上一贴，安静的宿舍里没有其他声响，这一刻他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有没有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林星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晚上的事后只是隐约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大概可能是着凉了，晚自习喝了点热水好了不少，也就继续做题没管了。

　　刚刚洗漱的时候也没感觉自己的脸色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林星野摇了摇头，归结于自己是吹了会风，加上上次的病还没好全才会难受，估计睡一下明早就会好的。

　　祁砚摸完之后又摸了自己的额头，温度是正常的，那应该是没什么事，他松了一口气，趁着夜色里没人看见，他捏了捏林星野的手指，声音低哑而温柔，“那就好，早点睡吧。明早给你带早餐。”

　　宿舍里的作息不一样，林星野起得早，食堂还没开门，一般是他先回教室学一会，等到六点四十的时候祁砚给他从食堂带早餐回班。

　　林星野的手指被捏住，黑润的杏眼和祁砚温柔的目光对上，他乖乖地点头，微弯的眉眼干净而透亮，如碎星光。

　　祁砚的心像是被软乎乎的猫的长尾巴扫了一下，一片柔软，克制住自己去摸细软的额发，只轻轻揉了揉他的指骨。

　　“咳咳咳。”

　　迟岛关上了灯，夜色里看不清他的神色，祁砚看过去只知道他躺下了。

　　倒是林星野一惊，嗖的一下手就抽离了，然后三两步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拉开被子盖上。

　　徒留祁砚手里握着空气。

　　“……”

　　夜晚宁静，对面大楼的光透过窗子打照进来无言流淌，像是明净的月华，朦朦胧胧落在了床铺的栏杆上。

　　开了一点窗缝通风的地方射进来的线长而远。

　　寂静的宿舍里唯有呼吸声交杂着细微的风声。

　　祁砚已经睡着了，但睡梦里有些不安稳，眉头微皱，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若隐若现，一直在梦里困扰着他。

　　“砰！”

　　祁砚猛地惊醒，立刻坐起身来，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人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白光落在他的身上，影子半明半暗中好像在颤抖。眼看着就受不住了，捂着肚子跪坐地上。

　　祁砚脸色一变，三两步起身，快走过去，声线压低了些，“姜书齐，你怎么了？”

　　姜书齐惨败着一张脸，死死皱着眉头，捂住肚子弯着腰，语气虚弱而轻，“肚子痛。”

　　气息很浅，像浮在空中若隐若无。

　　一听是这样原因，祁砚沉默了几息，继而用手臂支起扶住他，“你下来是想上厕所吗？”

　　姜书齐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没甚力气地靠在了祁砚身上，被一路送到了厕所门口。

　　玻璃门打开的声音先把最近的迟岛吵醒了，两个人搀扶着走过去，脚步声沉重。

　　等到祁砚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迟岛坐了起来，听到他低声问，“姜书齐吗？”

　　“可能肠胃炎。”祁砚轻手轻脚地拉上了门，转过身来。

　　“平常也没见他吃辣椒，今天中午吃那么多身体怎么吃得消。”迟岛叹了口气，“照他吃的这个量，今晚消停不了了。”

　　祁砚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现在也只能看看姜书齐的具体情况了，“等等看。”

　　话音刚落，许子昭那床就传来声响，很急的动作声音，他个头大，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声响很明显。

　　“砰”的一声，许子昭就越过一个台阶直接踩了下来，看到下面祁砚站着，迟岛坐着属实被吓了一跳，颤着声音问，“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在干嘛啊……”

　　但是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声音带了几分急切，“走走走阿砚，你别挡我的路。”

　　祁砚眼睛尖，深敛眉目，见许子昭也略弯着腰，语带迟疑，“你不会也要去厕所吧。”

　　空气凝固了一秒，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也？谁在厕所啊。”许子昭撇撇嘴。

　　“姜书齐在。”

　　“那我去公厕，不行，不说了，好痛。”说完许子昭就火急火燎地拉开宿舍的门冲了出去。

　　他出门出得着急，关门的声响很大声回荡在密闭的空间里。

　　迟岛和祁砚对视了一眼，很快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祁砚的脑子过了一秒，立刻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了林星野床边的位置上蹲下来。

　　透过外头的一点白光，他凑上前去，很快目光一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触在林星野的额头上，薄薄的一层冷汗黏在了指腹，冰凉而清透，让祁砚的心很快一沉。

　　然后他顺着目光看到了林星野蜷缩在一起的身子，干涩的唇瓣没有半点血色，眉头无意识地拧起。

　　“星野，星野。”祁砚伸手去推他的肩膀。

　　迟岛听到声响之后很快下床来，“怎么了。”

　　“在冒冷汗。”

　　本来快要走到这边的迟岛拐了个弯又回到床边，把小夜灯提了出来，昏黄的光一下子照亮了这一小块地方。

　　按了几个按键，调到了冷白光，提起到了床边。

　　这时候借着光祁砚才能看到林星野脸色惨白，冷汗直冒，不仅额头上，细白的脖颈也出了汗，眼皮出的褶皱夹杂着水光，眼睫上有黏腻的水痕。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祁砚顾不得什么了，上前去连人带被子揽了起来，“星野，怎么样？星野！”

　　似是在迷迷糊糊里林星野听到了什么声音，昏沉的脑子里一片浆糊，熟悉的感觉好像又回那一天晚上在宿舍里手脚冰冷，祁砚在帮他贴退烧贴。

　　只是他现在艰难地睁开眼，重影里浑浊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好像看到了有一个人提着灯站在他床前，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见到鬼了，身子还被人托举了起来。

　　林星野瞳孔猛地收缩，唇瓣抖着，下意识往后缩，却撞在了一堵坚硬的墙里，好似是被人堵在了墙角。

　　但他没有什么力气，一阵一阵腹痛传来，将他整个人劈成了几半，骨髓的神经都在抽痛，他努力蜷缩着身子，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但是刮过了耳畔总聚不起来一个完整的句子，嗡嗡作响。

　　“这样不行，我去叫宿管。”迟岛面色冷峻，抬手把小夜灯挂在了栏杆上。

　　“扑腾——”玻璃门里传来一声巨响，两个人才回想起来到厕所里还有一个人，并且已经在里面呆了很长的时间。

　　“靠。”迟岛低骂一声，三两步过去先打开了宿舍的大灯，亮眼的大灯把床上的方隽亮醒了，他睡觉一向是带着耳塞的，所以一般听不到什么声响。

　　“大晚上为什么开灯啊？”烦躁的声音从三号床传来。

　　“方隽你下来，出事了。”

　　几乎是一秒清醒，方隽猛地睁眼，立刻弹了起来，身上还裹着被子，探头下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没等回答他的话，迟岛已经先一步拉开跨了进去去看姜书齐的情况。

　　“有没有人啊……”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厕所外头传了出来。